袁朗度過了自己有生以來第一個提心吊膽的白晝,直到夜色降下,他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敵軍的蹤影始終未見片個,看來許攸是抱着堅守大本營,等待援軍到來再一鼓作氣拿下常山郡了。
但是袁朗他們并不是待宰的羔羊,他們表面上在積極的搶修城防工事,但是暗地裡他們已經在城内緊鑼密鼓的整頓軍馬,并且制作風筝,為寅時的偷襲之戰做着最後的打算。
寅時換算成今天的時辰也就是淩晨三、四點,這個點正是别人酣睡的時候,臧洪選擇錯開子時而換成這個時辰,一來是對許攸的防範,二來也是看到了人體機能的一個疲勞點,他可真是個不可多得的謀臣。
袁朗本想親自帶隊出征,可是趙雲、臧洪等人卻一緻反對了此等想法,他們異口同聲的認為主帥應當坐鎮郡城之中,而不宜再出征犯險,于是乎袁朗也樂得清閑,饒有興緻的回到了郡守府中,剛巧趕得上與嫂子袁劉氏、侄兒袁鳳鳴以及一直在郡守府陪伴她們的甄姜,與她們共進晚膳。
這三人看到袁朗的心情是不一樣的,袁劉氏是家人團聚之後的溫馨抒懷,袁鳳鳴是因為白天被袁朗強行送回的郡守府,所以這會兒他還在跟袁朗怄氣,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至于甄姜,她苦等了一日終于盼到了情郎,心裡的高興勁兒雖然已經在刻意的壓制,但是仍然是溢于言表。
“二叔,你好像有什麼心思?可是鳳鳴今天惹你生氣了?”
袁劉氏見袁朗遲遲不動箸,心裡也不落忍的問了一句,當然,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想到的很有限,最先想到的是他們叔侄之間是不是因為白天的事情有了什麼矛盾。
“不是,大嫂多心了!鳳鳴是我親侄兒,就算再怎麼着,我也不會與他生氣的!是嘛,鳳鳴!”
袁朗說到最後看了一眼下首座的袁鳳鳴,而後者看向了别處故意錯開了袁朗的眼神,看得出他還在生袁朗的氣呢。
“呵呵,鳳鳴,乖,嘗嘗姨做點糕點可合你口味!”
一旁的甄姜從袁鳳鳴那聽說了白天他被袁朗遣送回來的事情,故而她暖心的給袁鳳鳴夾了一塊糕點送到他面前,希望他們叔侄能夠就此誤會全消。
袁鳳鳴其實也不是真的生氣,更何況甄姜将來還是自己的叔母,加之這個叔母又是如此的天姿國色,讓任何人見了都不忍心拂逆她的好意。
“多謝叔母!”
袁鳳鳴夾過甄姜的糕點,咬了一口,随後沖其溫馨的笑了一笑,而至于袁朗,袁鳳鳴則做了一個鬼臉,算是将白天的悶氣與之全都消除了。
袁朗看到袁鳳鳴對自己這樣,心底莫明的感覺到一家人才有的溫暖,不過最近的事情實在讓他提不起高興勁兒來,隻能勉強露了一下笑容。
袁劉氏知道袁朗大概是在為常山郡此次的大災難而焦慮,她多多少少已經與甄姜一道從府中守衛那裡打聽來了不少,諸如此次攻防戰常山郡上下死傷數萬、城防設施被毀殆盡等等,她們身為女流有知情的權利,但是卻不便在袁朗面前再提及此事了,以免增加袁朗的煩惱。
袁劉氏知道袁朗與自己的兒子袁鳳鳴已經“冰釋前嫌”,往後任何關于敏感話題的話她也不屑去說、去問了,她在席間與袁朗、甄姜将話題轉移到了她在老家的一些遭遇上,漸漸的将袁朗的心情帶動的舒緩了下來。
歡聚的時間總是短暫的,袁朗晚膳之後在郡守府中稍作休息,随後于子時将近時分策馬趕往了東城。
随行人員當中除了貼身的保镖護衛,還包括了袁鳳鳴以及甄姜,前者是因為跟袁朗寸步不離的緣故,故而就算袁朗歇息期間這個小子也鬧着跟着袁朗,所以一旦有什麼動靜,那是繞不開他去的,所以被袁朗幹脆帶在了身邊。
至于甄姜,那是因為袁劉氏初來乍到,對郡守府中的情況還不是很熟稔,故而甄姜今晚主動要求留下來陪同袁劉氏,這不,就在袁鳳鳴前往袁劉氏住處說明跟叔叔袁朗趕往北城的時候,甄姜陡然來了興緻,也跟着過來了。
一行人策馬飛馳在府城的大道之上,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家家戶戶都掌着燈,一來是各家各戶都受了災,都在連夜修葺自家的居所,不過這其中也有子侄犧牲在戰場之上的,今晚這些犧牲将士的屍首都被領了回去停靈,以便翌日下葬。
所以這一路上燈火通明,時不時的能聽到哭泣聲以及過往的行人,這一點袁朗等人已經知道了其中的緣由,故而除了悲痛之情并沒有過多的疑惑。
之所以要趕往北城,那是因為今晚出征的将士要在北城集結,袁朗雖然不會親自率隊前往,但是主帥在臨行前能夠到三軍面前鼓舞一番,對三軍的士氣是有着相當的影響的。
北城在這次戰鬥當中受到的創傷比起南城算是要小的多的,但是這也不是趙雲、臧洪選擇在這裡集結三軍的主要原因,其中最主要的一個理由,是南城的目标實在太大,保不齊敵軍已經派了斥候在日夜監視南城的動靜,所以大家一緻選擇在北城出城,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當袁朗一行人趕到北城的時候,三軍已經差不多集結完畢,至于這次的統帥趙雲、白波、眭固等人也一早到了,就連臧洪也搶在袁朗的前頭趕到了,正在與各級将領召開戰前會議。
“主公!”
“主公!”
“主公!”
當袁朗掀開一處臨時搭建的帥帳幔布走進去之後,在軍帳之中參與軍事會議的将領們立即起身給袁朗見禮。
“坐!都坐吧!”
袁朗解開披挂的大氅将它遞給了身後的袁鳳鳴,這小子也算機靈,一把接了過去,随後就安靜的站到了袁朗的身後跟甄姜并排而立,算是成了袁朗的左膀右臂中的一員。
“諸位商議的如何呢,之源,說說你們的計劃!”
袁朗來前軍事會議已經開了一會兒了,所以他開口問臧洪道。
臧洪作為三軍的智囊型人物,他當仁不讓的回禀道:“主公,此次吾軍精銳盡出,此戰不勝不歸!目前軍馬已經全部集結完畢,人數在萬餘人,在下的意思是兵分三路,一路四千人由雲帥帶領,主公方向是張郃,目的是全殲張郃部。”
講到這,臧洪停頓了一下,因為他想先聽聽袁朗對此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