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庚帶了一百騎兵,高舉着“兩河走馬”的将旗,直入城門,守城軍漢不敢阻攔。衆人直奔州衙。
在州衙的兵馬監押已經聽到了消息,頂盔掼甲,步行出門,見到呼延庚後倒身下拜:“罪人參見鎮府。”
呼延庚見對方禮數到了,便跳下馬來,伸手虛扶:“監押請起,敢問尊姓?”
“罪人朱仝,不敢勞鎮府動問。”他站起身來,果然生得一副好皮囊,兇前美須髯飄動。
呼延庚見他态度得體,也用商量的口氣問道:“大軍可否入城居住?”
朱仝道:“大軍自可入城,隻是霸州被金人反複蹂躏,起初鎮府未到,罪人怕大軍入城無人管束。恐驚了居民。”
原來如此,呼延庚道:“爾等勿憂,本将自有軍法管束。”
魯智深的第三廂已經在霸州安頓下來。霸州空置的民居裡都住滿了人,閑散的百餘匹戰馬在城外的荒地上放着。
呼延庚與魯智深,朱仝等人吃過午飯後,在城裡巡視。
軍漢利用飯後的空隙,有的在打磨兵器,有的洗馬,也順便給自己洗個熱水澡,臨時搓一把的衣服搭在樹枝上,下面點着柴火晾幹。
他們看見呼延庚一行人經過,都站起來行禮,等呼延庚走過,都要議論一番,這位年輕的将主的傳說。
他們最愛議論的,便是救駕的神話。民間的流言沒什麼禮法的大忌。兵士們羨慕他們的将主立下這樣的大功,還能一睹皇後的芳容。其次愛讨論的,就是這一仗打完,回到滄州做什麼。
第三廂的大部是河北失家的流民,而他們在呼延庚的招撫下,已經在河間――滄州一帶安頓下來,他們從軍,家屬則被安排從事收糧,打漁,制鹽等營生。而且據傳說,而且據傳說,待今年的動蕩過去,招撫判官會想辦法,讓他們得到長期的營生,得以穩定的生活下去。
在經曆了瀕死的饑餓和磨難之後,獲得了新生的他們幹起什麼來,都是輕松愉快、精神抖擻的,活潑、歡樂的神情洋溢在每個軍漢的面上。
他們在枕戈待命,準備去完成更艱巨的任務,為了保衛河間和滄州,他們那來之不易的避難地。
“将主麾下,士飽馬騰。”朱仝贊歎道。
呼延庚細問之下才知道,朱仝是當年跟着宋江造反的三十六人之一,招安後被發配到保定軍做個馬弓手都頭。呼延庚心想,這就是《水浒》上說朱仝是保定統制的由來吧。
又過了兩天,從河間來的三千民壯到了,呼延庚立即安排他們在霸州城外構築築壘地域。與民壯同來的還有朱仝的一位故人,青眼虎李雲,他向呼延庚報告:呼延庚所說的石灰已經燒制出來,也試制了一些水泥,這次可以用來修築霸州的堡壘。
好吧,先從木筋水泥做起,争取早日制成鋼筋混凝土。呼延庚勉勵了幾句。他突然想到,現在水泥也好,火箭也好,全靠自己靈機一動,是不是應該成立統一的研發生産部門了?等霸州戰事告一段落,自己就回滄州安排。
十月二十四日,金兵胡沙虎部抵達霸州城下。
這個胡沙虎,可比他那個同名後輩差遠了,隻是黑水左近投效完顔部的一個小部落首領,随着金國的地盤不斷擴大,胡沙虎本部的男丁也擴張到了五千人左右,現在胡沙虎帶到霸州城下的猛安三千人,可以說是他這個部落的全部本錢。
胡沙虎到了霸州城下,他的兒子請令要去打城,胡沙虎道:“胡鬧,我們部落才三千青壯,死一個就少一個,怎麼可以随便打城?”他還是按照前兩次南下的經驗,找了個投效的漢人,到霸州勸降。
“大金兵無往不勝,爾等小城,可一鼓而下。吾家孛堇可憐百姓生靈,勸爾等早降。爾等早降,可保性命,大軍如若登城,雞犬不留。”
呼延庚聽信使說完這番勸降的話,問道:“你是被金賊抓住,沒有辦法,才給金賊效力的嗎?”
“啊?”這信使不明白呼延庚的意思。
“看來你是自願為金賊效力的了,來呀,拉出去砍了,懸首北牆。”
胡沙虎看到北牆上挂起信使的首級,知道勸降失敗。他的兒子大怒,要率親兵搶城。
胡沙虎道:“一個信使而已,又不是我們部落的生口,生什麼氣。”于是他又派了一個投降的漢人進城勸降。
“我家孛堇說,大軍在外,隻為求财,貴将軍英雄人傑,我家孛堇隻向将軍借些糧草。”
呼延庚聽信使說完這番勸降的話,問道:“你是被金賊抓住,沒有辦法,才給金賊效力的嗎?”
“啊?”
“砍了!”
第二個信使的頭又挂上了北牆。
胡沙虎不屈不撓,又派來了第三個信使。
“我家孛堇不是完顔本部,被女真賊催逼得沒有辦法,才取霸州,女真本部都集中到保定軍一線。願将軍網開一面,不要傷了和氣。給個一千貫,讓孛堇有所交代就好。”
呼延庚照樣砍了這個信使,心裡迷惑了,胡沙虎這虜酋在搞什麼鬼?
第四天,胡沙虎部撤走了。
直到進入十一月,中山府方面傳來消息,統領張瓊被金兵擊潰,金兵主力從中山府湧入河北,呼延庚才大緻猜到胡沙虎的用心。
金兵在河北所采取的戰略,就是把各路雜兵放出來,全面進攻宋軍的防線,看看哪裡松懈,然後全軍突入。
胡沙虎的任務是試探霸州,但他是小部落,不願意為金國損失軍力,故而想辦法訛詐呼延庚,能撈一筆是一筆,等金兵在别處打開了缺口,胡沙虎就撤走,從缺口南下了。
完顔訛裡朵和完顔兀術領兵從中山府突入,兵分三路:
完顔訛裡朵領兵向西南,取真定。完顔訛裡朵逼近真定之時,鎮定路兵馬都钤轄又是王淵,上次金兵進攻真定時,他也是真定钤轄,借口要勤王,率軍太逃跑,這一次,他幹脆連借口都不找了,率軍狂奔數百裡,一直退到大名才幹休。完顔訛裡朵繼續南下,在趙州遇到姚友仲的抵抗,暫時停止了推進。
完顔兀術先向東南取祁州、深州,然後轉向正東,攻略河間。他輕取祁州,在深州遇到吳革的阻擊。
完顔達懶改中山府為定州,合原保州、中山、雄、霸、安肅軍、廣信軍、保定軍等為順天軍節度使司,他自領兵由西向東,要将整個順天路取作自己封地。然後南下攻向河間。
而保州安肅軍一線的辛家兄弟由于後路被抄,向東、向南撤退,一部分退到深州邊緣,與吳革相接,另一部分往莫州撤退。
呼延庚已經到莫州與楊可發的第四廂彙合,他和高寵帶了五百輕騎向西面越過滹沱河,接應從雄州和保州退下來的敗兵。
突然,探馬領着五六騎向着這邊跑來。
等這些人近了,呼延庚不由得失笑,居然認識,是韓世忠,蘇格等幾人。
“韓大哥,别來無恙乎。”
“辛企宗這個軟蛋,自己被金賊打散了,還把灑家的下屬也沖散了,你笑灑家作甚。”韓世忠向呼延庚靠攏,“别笑,灑家後面有五千人呐。”
滹沱河邊,韓世忠身後征塵滾滾,估計不下三千騎之多。
呼延庚看了看韓世忠的力:,韓世忠,蘇格,四名騎兵,
“這和宣和年伐遼的時候情形一樣吧,韓大哥可還有膽量六人破三千?”呼延庚說的是韓世忠在燕京之役中著名的勇事。
“這不還有呼刺史你的五百騎兵嗎,足矣。這次在追灑家的,正是上次追灑家的同一個遼将,耶律犬舍。”
“原來如此,那小弟就去埋伏了。”呼延庚遞給韓世忠一個信号筒,“韓大哥有火折子吧,點燃就行。”
在韓世忠身後的十裡左右,當年遼國南樞密院林牙耶律大石的副将耶律犬舍緊緊的盯着前方,尋找韓世忠的蹤迹:“兩年前就是韓世忠這個蠻子,在滹沱河畔把我給吓跑了,這次一定要雪恥。”
當時耶律犬舍遼兵追擊到河邊,韓世忠就躍馬橫戈,大呼突入,刺殺了兩名排在隊伍前面的旗頭。蘇格等埋伏在山岡上的五名伴當,也趁勢沖下,猶如疾風驟雨。六人四馬,一起攪入敵陣,進出自如。這時河裡有一條運傷員的船經過,傷員們狂呼亂喊,好像千軍萬馬從山腰、河曲中沖殺出來。當時遼軍不測虛實,還以為中了埋伏之計,匆忙撤退。韓世忠毫不示弱,又追上去趕殺一陣,殺傷了幾十名敵軍。
現在好似看見了韓世忠一行六人的影子,耶律犬舍哈哈大笑:“看你這南蠻子往哪跑,你還有一船傷員來吓唬人嗎?”
耶律犬舍正糾結間,十裡地轉瞬即過,就見到韓世忠躍馬橫戈,大呼突入,一舉刺殺了兩名隊伍前面的旗頭。
耶律犬舍叫道:“南蠻子,拿命來。”
緊接着,蘇格等五人也殺了過來。
耶律犬舍大喜,指揮手下向着韓世忠沖鋒,“你還多了兩匹馬。我要看你如何六騎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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