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秦浩耍賴,二品大都護,這官實在是太特麼大了,又隐隐有涉及到國本之争的意思,雖然最後拿主意的是李世民,但中書省的草诏舉足輕重,誰敢瞎拍這個闆。
可沒想到,秦浩耍賴,岑文本比他耍的更賴,賴在他們家客廳說什麼都不走了,就算秦浩借口腰子疼回了屋,也沒哪個下人真敢幫他送客,就這麼從早上一直賴到了中午,秦浩還得管他一頓飯。
吃完飯,岑文本抹了抹嘴道:“早聽說榮國公家裡的廚子比禦廚也不差多少,今日一嘗,果然是名不虛傳呀。”
秦浩一想,總不能管他晚飯啊?于是隻得再次把他請到了客廳,郁悶地道:“岑侍郎,你是我親哥哥呀,不是兄弟不仗義,你說我剛上任,就讓我參與這麼大的事,您這不是用火烤我呢麼。”
“榮國公您是真金,自然不怕火煉,倒是我這種筆杆子,實在是不抗燒,再說您跟太子向來又都是以兄弟相稱的,此事還是您拿主意比較合适。”
“不拿,誰愛拿誰拿,要不就等等呗,等聖上下了指示咱們再草诏,也就不用怕得罪人了。”
“聖人下了指示再草诏,咱這是中書省啊,還是翰林院呀,再說魏相是什麼人,你肯定比我清楚,萬一聖人的意見被他駁回來,聖人丢了面子,到時候倒黴的不還是咱們?”
“不管,那就你來草,我後面跟着簽名。”
“我來幹啥來了呀。”
“我管你幹啥來呢,你不草咱就拖着,拖到聖人親自下指示。”
于是倆人在他們家客廳聊了一個多時辰,愣是一直在說車轱辘話,沒有半點實質進展,聊的倆人都煩了。
到了這個時候,秦浩才明白,為啥房玄齡罷個相這麼難了,李世民想削他一個宰相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罷相這種招都使出來了,可依然是屁用沒有,實在是這種事情,除了他沒人敢拿主意呀,這可是開國之初,大佬遍地走,尋常文官誰能鎮得住場?
中書省這邊如此,尚書省那邊其實也一樣,看每次開會的時候,房玄齡一組織,下面就安安靜靜聽講,讓幹啥幹啥,輪到長孫無忌的時候,下面總是有竊竊私語不認真聽講,李世民把他恨不得都捧上天了都沒用,都是戰功赫赫的牛人,真不太看得起他這種關系戶,玄武門事變之後李世民想把長孫無忌捧成左仆射,長孫皇後死活不讓,真以為是這皇後謙遜麼?
直到他在吏部尚書的位子上幹了十幾年,多少有了些門生故吏,這才勉為其難的當了個右仆射,這還得以房玄齡為主,這要是換個資曆再差一點的,那幫人都敢在開會的時候打牌。你能想象類似于岑文本這樣的書生,指揮李勣這樣的名将幹活的場景麼?反正秦浩是想象不出來。
這跟能力關系都不大了,純粹是資曆的問題。
鬼使神差的,在一陣尴尬的沉默之後,倆人異口同聲地道:“要不。。。。還是找房相拿個主意?”
得,好容易上面的這位下去了,下面的不想着出頭,還得想着把人給請回來。
于是秦浩命人挑了點貴重禮品,親自登門去找房玄齡去了。
别說,秦浩這還是第一次來房玄齡的府上拜訪,畢竟他們之間差着輩呢,平日裡倆人接觸更多都是公事,全是在宮裡面解決的,這次來了他們家,才知道什麼叫門庭若市。
房府門口,送禮的都排着長長的隊,全是聽說他被罷相後來慰問的,都說人走茶涼,怎麼他這一走茶還開了呢?
秦浩自然是不會跟他們一塊排隊的,拎着禮物就往前走,有些外地來的不認識他的,見他年輕以為是個不懂規矩的,居然還呵斥他,感覺被身邊的京官給拉住了,開玩笑,這位爺瘋起來侯君集的腿都敢往折了打,還特麼守個毛的規矩。
來到門房處,秦浩也不做聲,就這麼看着門房特謙遜有禮的裝哔,房家的門房自然是彬彬有禮的,可再彬彬有禮的人估摸着也被這些人給惹的有點煩了,因此這門房雖然也不嚣張,卻也有點不耐煩的情緒。
“大人怎麼稱呼?”
“鄙人兖州司馬陳皮,六年前蒙房相拔擢,深感知遇之恩,聽聞房相如今閑賦,備了點薄禮,特來探望。”
“多謝大人,大人有心了,可有名刺?”
“有,有。”
“好,我家大人今日身體不便,不方便見客,就不請大人進去了,名刺和禮物,我會給大人的。”
“有勞,有勞。”
說着,堂堂一州司馬,從袖子裡掏出一沓紙鈔來,硬塞到了這門房手裡,好像人家收了錢,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一樣。
都說宰相門房七品官,看來果然是不假,這讓秦浩不禁感慨,同樣是宰相,怎麼這房玄齡和魏徵的差距就這麼大呢?他那門口别說排隊了,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個送禮的,除了管的事情不一樣之外,恐怕也跟師娘動不動就把東西往外撇有關吧。
看來回去以後自己也得培訓一下門房了,好歹以後自己也是宰相了不是。
見前面那人走了,秦浩拎着自己的禮物往他面前一放,道:“這位小哥請了,新任命的中書侍郎秦浩,有點事想見房相,麻煩您通報一下。”
那門房一聽是秦浩來了,連忙客客氣氣地行禮,苦笑道:“原來是榮國公,您要來,派下人遞個帖子約個時間便是,怎麼還讓您親自過來了,倒是小的怠慢了。”
“本不想打擾房相清閑的,恰巧有點要事,還挺緊急,麻煩你通報一下。”
“好的,您稍坐,阿二,給榮國公泡一杯熱茶。”
“客氣了。”
房相的門房自然不會小了,大概八十平米左右,清一色的紅木家具,雖然坐着别扭但至少看上去氣派,自然也不會隻有一個門房,不一會便給他沖了杯茶,各種招呼都很有禮數。
秦浩也暗暗觀察仔細揣摩,學習人家家的門房是怎麼接人待物的,以後自己當了宰相,就算火爆不到這份上想來怎麼也不會跟自己師父似的,這門房的位置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趁機偷偷師。
不一會,卻是房遺愛親自出來迎接,把秦浩給請進了客廳,道:“榮國公您稍後,家父很快就來。”
“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