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45年農曆三月初三,康熙親征,親率鑲黃旗和鑲藍旗以及鑲白旗三旗兵力從燕山山脈出口出發,往西向在天山之外的準格爾開發。
太子并四貝勒率領文武百官送大軍五十裡。官道兩邊揚起了厚厚的黃沙塵,遮天蔽日。四爺隻覺得自己的脖子裡都落滿了細細的沙塵,就連眉毛和頭發裡都是。
行知山海關時,康熙特召太子和四爺前去他的禦帳訓話。自然是訓誡太子要好好監國,而對四爺所說的話則是讓他務必确保軍糧以及兵甲器械的供應。
待太子和四爺回了宮後,太子就回了敏慶宮,所謂的監國就是各處的臣子們将每日所要處理的政務用折子方式遞給太子查看,大事還要快馬加鞭送到康熙禦前批閱才行,小事就太子做主即可了。所以他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具體要做的事情,因為各處都有一品二品大員在把持着,他不過是點個頭,批個朱就行了。
反倒是四爺,前一日就令蘇培盛将自己的簡單浣洗衣裳帶了進來,沒有帶任何妾侍,就住在以前的四阿哥所裡。他預備隔三差五地就回四貝勒府。
每天四爺都要令各處管理糧倉的官員将當地糧食的儲備和播種的情況都要彙報上來,再就是郊外的幾個兵器鍛造廠裡的事情,幾乎忙得沒有時間想别的。
四貝勒府裡,風平浪靜,四爺不在,蘭琴也不在,這些個女人就沒有了争執和嫉妒的對象,也相安無事。
這一日,天晴日麗,又是春暖花開,各處院子裡的人都出來踏春了。
年氏穿了一些淡橙色蘇緞繡繡球花的旗裝,頭上戴着四爺最新賞賜的紅珊瑚步搖,那窸窸窣窣的紅色晶石流蘇垂在她嬌嫩的臉龐憑空增添了好幾分俏麗。
翠玲和柔碧一人撐了一把油紙傘,令一個人提着一個籃子,裡面裝的是一些茶果點心,以備年氏随時取用。
主仆三人一路進了四爺的園子,隻見這裡百花盛開,道路兩旁都種着垂柳,此刻正随着微風在空中搖擺呢。
年氏自從得知四爺沒有帶任何人進宮伺候,心裡就隐隐不舒服。她本以為這次四爺肯定會帶她去的,因為從那一晚後,四爺之後又去了一次,使得她成為了真正的四爺的女人。接着,各種賞賜就像流水似得往她院子裡送,惹得後院的女人們好一陣羨慕眼熱。可是,當四爺傳話說讓她們都好生在府裡,不帶任何人進宮時,心裡卻是好大的失落。她有點摸不清了四爺對自己是否真的如外面看起來那般寵愛,可是自己卻分明感受得到四爺那種有意無意的冷漠。
“格格,你看,那裡飛着一隻風筝!”翠玲擡頭看見一隻風筝正飛在天空。
年氏仰頭看了看,果然看見一隻五彩的燕子風筝正在天空飄着。
“去瞧瞧,誰在那邊放風筝。”年氏淡淡地說道。
翠玲應了,将手裡的油紙傘遞給一旁的碧柔,便小跑着往那邊去了。
不消片刻,翠玲又折返回來。
“啟禀格格,是葉赫格格。她與兩個丫鬟正在那邊放風筝,有說有笑的樣子。”翠玲道。
年氏本來對這個葉赫氏也沒什麼感覺,早就是她的手下敗将了,自然也不曾放在心上。不過,她此刻心情不怎麼好,卻聽見翠玲說人家正在開開心心地放風筝,心裡便是一刺,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說道:“走,去看看葉格格的風筝去。”
三人一路沿着楊柳走過,來到了碧心湖口,隻見葉赫氏身穿一身淺碧色旗裝,頭上也隻戴着簡單的幾朵絹花和一些翡翠的頭花,素淡得很,倒是與年氏的華麗嬌俏形成截然不同的姿容。
“咳咳咳!!”翠玲咳嗽了幾聲。她見年氏沒開口,等着葉赫氏她們發現自己,可是人家卻偏偏都背對着她們,也完全沒有留意後面來的人。
這時,葉赫氏才轉身,見年氏和她的丫鬟們正看着自己,略略有些吃驚,但馬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年姐姐也出來散心。”她本不想去招惹年氏,也看出自己與她不是同一路人,所以也隻是行了平禮,随口問了一句話,卻不知年氏卻有心看她在此喧鬧不舒服。
“葉妹妹真是好心情,居然還這樣開心?”年氏剜了幾眼道。
葉赫氏見年氏開口就不善,隻好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一臉不知所謂地說:“姐姐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年氏沒想到她這樣來了一句,似乎完全沒有聽懂自己的嘲諷,葉赫氏到現在還沒有被四爺留宿,她覺得就是奇恥大辱,可是人家卻好像聽不懂,這使得年氏更加生氣了。
“我能有什麼煩心事,隻是煩心該戴四爺賞賜的哪一套首飾而已。”年氏不想再跟一個榆木疙瘩再說下去了,便丢出這句話,想要去别處看看。
葉赫氏并非沒有聽懂年氏的嘲諷,隻是她一向不喜歡與人起争執的性子,便才故意裝作聽不懂,此刻見年氏這般,便立刻說道:“姐姐慢走。”
年氏一拳打在一個軟棉花上,心裡就是一氣,本想要去别處賞花的,這時卻見葉赫氏始終不鹹不淡的表情和語氣,頓時就将她心裡的火氣全都給挑了出來。
“妹妹這風筝紮得不錯,是自己紮的,還是外面買的?”年氏收回欲要走的腳步,轉臉換了一副口氣道。
“這是我親自紮的。”葉赫氏以為年氏要走了,卻不想她又突然問起風筝,隻好俱實說道。
“妹妹那雙巧手不禁會彈琴,還會紮風筝呀,果真是才藝雙全。不知妹妹能否為姐姐我也紮一個?”年氏睜着那雙美麗的杏眼道。
葉赫氏遲疑了一會兒,卻又想不到如何回答,隻好說道:“姐姐不嫌棄的話,妹妹便與姐姐紮一個吧,不知姐姐想要什麼花樣的?”
“給我紮一個蝴蝶的吧,不如明日我派丫鬟去你那裡取?”年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