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您要喝點水麼?”看着蘭琴坐在馬車裡百無聊賴地時不時掀起“小窗戶”看看外面,念雪端起放在車廂裡的茶壺道。
“口不幹。再說喝多了,還要小解。”蘭琴瞥了一眼放在車廂角落裡的夜壺和木桶,心裡那個膈應。
這是四爺頭天晚上歇在她那裡特别交代的:途中無論小解還是大解,必須在馬車内解決。否則這麼多人,要是人人時不時都要下車出恭,那後面的人是停,還是不停呢!禦駕出巡,所走的隊形和一日能行多少裡路都實現安排好了,在哪裡停歇,在哪裡打尖兒,都是天子說了算。你一個小格格要小解或者大解的,打亂了天子氣派怎麼辦。所以,一應人等都必須在車内放上夜壺和木桶,以備出恭之用。
“那您用點糕點吧。”念雪知道蘭琴愛吃,臨走前牛寶泉可是做了滿滿當當兩籃子糕點,用牛皮紙包好,讓念雪帶在路上,以備蘭琴之需。
果然,蘭琴點點頭,但目光還是看着外面靜悄悄的街道。
待念雪将藕粉糕放進一個小盤子裡,遞給蘭琴後,卻聽見她又說道:“現在已經快午時了吧,這大街靜得連哪家屋子裡的小孩兒哭鬧的聲音都聽得見。”
念雪收回盤子,答道:“怕是淨街了,天子出行,老百姓皆要回避的。”
蘭琴這還是頭一遭見識皇帝出行前的情景,街上真的一個人影都瞧不見。
正當主仆兩人悶在車廂裡無所事事時,突然“當當當”一陣鑼鼓之聲大躁而起,然後便是一陣皮鞭打地的聲音,在寂靜的街面上顯得異常的清晰。
“來了!”蘭琴忍不住吐出這兩個字後,便放開了“小窗戶”,不敢再繼續看了。
或許是那陣陣的鞭響真的起到了震懾作用,就連剛剛時不時一陣陣傳入蘭琴耳内的細微的嬰兒啼哭的聲響都聽不見了。
大約過了一刻鐘,蘭琴聽到了有整齊的腳步聲一陣陣從她的馬車邊走過。
蘭琴實在好奇,便擡手想掀開“窗戶”,卻不料被念雪拉住了胳膊。
“格格,不可!”念雪低聲,焦急地直搖頭。她知道蘭琴膽子一向大,可這是天子,萬一沖撞了天子,可是主子爺都保不住的。
“沒事兒,我隻掀開一條細縫看看,這麼坐着真的好無聊!”蘭琴一把按下念雪的手,不顧她的阻攔,擡手掀開了一點點縫,往外看去。
隻見一排排旗幟蕃帛在馬車前走過,而握着這些皇帝儀仗的人個個目測都有一米八以上,相貌堂堂,威武不凡。這就好比國旗班的國旗手一樣,代表的是國家的面子。這些為皇帝舉着繡着祥雲、日月和星辰的旗幟的儀仗護衛自然也是代表着天子的威風和體面的。
蘭琴心裡想起在電視劇裡所看到的皇帝出巡,在儀仗後面就應該是一種叫做“華蓋”的東東,類似于一朵大蘑菇,永遠跟随在天子的身後,為其遮風擋雨。
果然,不等她收回心中所想,一個個華麗異常的孔雀扇隊出現在她的馬車外。這種東西一般好像是用在皇帝身後,為其營造他乃是上天派到人間的天之子。
緊接着是一種叫做麾金節的東西,然後華麗異常的“華蓋”終于出現了。
蘭琴看着第一頂圓形的高大的華蓋,上面繡滿了蓮花、靈芝、菊花、梅、竹子,叫做“五色華蓋”;緊接着是一頂紫色的華蓋,上面垂下的流蘇上面還系着風鈴。據說這些風鈴的聲音能驅邪。
蘭琴默默地在心裡頭對照着以前在書本上所看到的記錄,一一将康熙的儀仗看在眼裡。華蓋隊過後,就是天子的禦駕了。還未等蘭琴眨眼,隻見一輛由四匹全身膚色如油如緞的馬拉動着後面的一座“小房子”般的馬車出現了。若說這馬車就像一座小房子,一點也不為過。整個車廂要比蘭琴所乘坐的這輛馬車大了四五倍,車身都用明黃色的綢緞包裹住,上面自然繡着天地雲星等吉祥圖案,車頂更是像寶塔一般,四角皆垂着各種香囊風鈴等物。
蘭琴默默地看着康熙從自己眼前經過,想想這馬車裡面的情景又該是怎樣一番豪華。正在她腦中極力想象康熙馬車裡面的情景之時,突然一張纖手從那座宏偉的車後邊探了出來,然後微微拉開了一點縫隙,一張無比秀麗的臉露了出來。
雖然隻是一瞬間,那隻手又放下了布簾,但蘭琴還是認出的那張臉的主人――鈕钴祿荷蘭。
“看來,她果真很得康熙寵愛,此刻盡然能在禦駕中陪伴,恩寵可見一斑。”蘭琴默默地想,放下了車簾。
念雪見她終于規規矩矩坐了下來,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看見蘭琴臉上的驚訝之色,忍不住問道:“格格,怎麼了?”
蘭琴搖搖頭,對念雪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我想睡會兒,恐怕還要等半個時辰才能輪到讓我們的馬車加入禦陣中。剛剛皇帝的馬車剛過去。”
念雪點點頭,幫蘭琴将她背後的超級大靠墊放平整了,扶着蘭琴就靠在它上面睡下。
皇帝的儀仗正正就走了半個時辰,然後就是這次随着康熙出巡的皇子和他們的家眷。直郡王和太子都沒跟随,三阿哥也被留下來繼續修書,故此,四爺便第一個跟随在康熙禦駕之後,他的馬車是宮裡頭準備的,按照貝勒爺的規制,隻略略比蘭琴所坐的大一點,馬車四周也是用綢緞包裹而成。四爺并沒有坐在車裡,而是騎着馬跟在馬車後,當他走到四貝勒府時,候在此處的幾輛馬車立刻跟了上去,并入在四爺座駕之後。
蘭琴醒的時候,整個禦駕都已經到了西直門了。
“格格,您醒了?”念雪立刻扶着蘭琴從靠墊上起來,然後又看了看她的頭發,在确定沒有弄壞後,才倒了一杯水遞給一臉朦胧的蘭琴。
“我們這是到哪裡了?四爺呢?”蘭琴稀裡糊塗地說。
“主子爺就在外面,剛剛還看過格格,隻是格格睡着了,不知道而已。”念雪忍不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