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轎剛剛落在淩府的的大門口,管家早就帶着幾個仆從迎了出來。等王嬷嬷打開轎簾子,雪兒也緊跟着打開了格格的轎簾,等主人走出了轎子,蹲在地上的轎夫們才站了起來。
安佳氏在王嬷嬷的攙扶下,一路進門,往正院走去。她思量着要怎麼與淩柱說。
蘭琴則在雪兒的攙扶下,從正院的側邊,向她位于西側的小院走去。
田嬷嬷早就等在了她的閨房的門口,一見鈕祜祿・蘭琴回來,立刻上前攙扶道:“格格,老奴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晚膳,餓了吧?”
蘭琴一聽,倒真是餓了。
一進門,雪兒便立刻幫她解開了鬥篷,田嬷嬷早叫丫頭去廚房給格格提來晚膳了。
安佳氏走進自己的主屋,便看見淩柱正在主屋的側間裡寫字。這倒令她好奇怪,怎麼還有心思留在她這裡,平日應該早就去了楊氏的院子裡。
說來這淩柱,曾祖父是清初有名的開國功臣額亦都。輪到他這裡,早就不是鈕祜祿一族的主脈了。說起來他的皿統可與當今皇帝的第二任皇後鈕祜祿皇後不差很遠。他的父親與遏必隆可是嫡親的堂兄弟,隻不過人家是順治康熙朝的名臣,而他的父親就已經默默無名了。
但是,這淩柱雖然隻是個四品典儀,但是他的家财也不是小觑的,就拿他這院子,雖然比不得皇宮阿哥們的院子,但是其規模也是相當大的。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兩側可都是院子連着院子。
安佳氏自然是住在正院主屋裡,這主院的其它東西兩側廂房要麼是空着,要麼就是伺候她的嬷嬷丫鬟等下人住着。主院後的兩邊側院便是淩柱的妾室們住的地方。各位公子格格都住在離主院更遠一點的小院子裡。
“夫人回來了。”淩柱聽見動靜,便放下筆,迎了出來。
安佳氏由着王嬷嬷伺候解開了鬥篷,便對屋子裡所有的下人說道:“都下去吧,王嬷嬷,你去廚房看看,将老爺與我的晚膳拿過來。”
支退了所有下人後,夫妻兩人走到暖榻上,一左一右隔着小榻桌坐下了。
安佳氏便立刻将在皇覺寺跟方丈大師所談的内容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講給淩柱聽。
聽完後,淩柱的眉頭漸漸鎖了起來,見安佳氏一臉憂色,隻好先出言安慰道:“夫人,這些世外之人的話不可盡信,也不可不信。我倒是有個好消息。你們走後,我便去了阿靈阿堂兄的府邸,與他講了琴兒的事情,他倒是贊成得很,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已經同意為琴兒去選秀說幾句話了。”
安佳氏見淩柱一點兒也不為黃覺寺方丈大師那幾句話所慮,心裡就焦急起來,便有點失态道:“老爺隻為鈕祜祿家族的前程着想,怎麼連琴兒的死活都不管了。那深宮大院裡有什麼好,進去了就是擡着出來的命,一個皇後,一個貴妃不都是早早兒就沒了。”
“大膽!!”淩柱聞言,怒吼道,立刻一拍桌子,将上面放着的一個白淨的插着幾朵鮮花的花瓶給震落到地上,隻見,“嘩啦”一聲摔得粉碎。
王嬷嬷正帶着丫鬟提着老爺夫人的晚膳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屋裡傳來老爺的一聲大吼和瓶子摔碎的聲音,立刻吓得不敢動彈了。
“孝昭仁皇後和溫禧貴妃豈是你可以議論的。無知的婦人!!三格格是必須去選秀的。”淩柱猛地站起來,正欲拂袖離開,安佳氏卻先一步站了起來,拉着他的一隻衣袖,跪下哭着說:“老爺,賤妾不是說讓琴兒不去,而是想給她找個伴兒。那皇覺寺的方丈說,如果非要出去,必須得有親人一同陪着,寸步不離才能免災免禍。我想二格格本就有意去參選,老爺何不托了阿靈阿堂兄,将荷蘭與琴兒一同送去參選,這樣他們姐妹在裡頭也互相有個照應,也給鈕祜祿家族多一份希望不是!!”
淩柱聞言,心道她說得也不錯,自己光想着送女兒進去參選,怎麼就沒想到多送幾個呢,這樣被選中的幾率不是更大一些麼?萬一,蘭琴沒有入了皇帝的眼,即便二格格母族不好,到底還是鈕祜祿家的女兒。雖然按規定,一家隻用選送一個适齡秀女,但是也沒有規定不允許多送,何況還有阿靈阿在宮裡的人脈關系,畢竟孝昭仁皇後和溫禧貴妃曾經執掌過後宮,多少還是留下了一些關系。
“夫人,快快起來。你以為我隻是為了家族麼,咱們的铮兒的前程然道我不操心麼,我一個四品典儀,能給他張羅的已經不多了,現在阿靈阿堂兄願意把咱家的女兒推出去,這就是蘭琴和荷蘭的機會了。”淩柱一把扶起安佳氏。
安佳氏見他話尾已經捎帶上了二格格,心裡就好受了些。原來,她剛剛情急之下說的那番“必須有親人一直陪着”的話根本就是她零時編排的,為的就是讓自己的親身女兒多一分落選的可能。那鈕祜祿・荷蘭長得很像她的額娘楊氏,比鈕祜祿・蘭琴多了幾分妩媚和妖娆。安佳氏明白,就是這多出來的幾分姿色就足可以讓男人更親睐幾分了。
要說這安佳氏老實單純,但是她也不傻。鈕祜祿家族在朝廷裡面的沉浮不是她一個後宅婦人所能預測的,但是她明白,皇帝不可能同時将兩位鈕祜祿家族的女孩收進去,這就容易引起其他家族的不安和猜忌。她正是想利用這一點,好讓自己的親身女兒落選。那麼,要麼就是被指給阿哥,要麼就是回家。而這種後果都比進那深宮大院裡要好!康熙皇帝雖然英武非凡,可畢竟比安佳氏都大了十幾歲,自己女兒一進去即便受寵,也過不了幾年好日子,如若再沒生個兒子,大後半輩子就得老死宮中了。
林夢瑤要是知道她這個便宜“額娘”為了她落選,可是操碎了心,非得感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