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法場叫停

　　“糟踐東西。
”張恒千蹲在村口的磨盤邊，斜眼看着幾個婦女給那些集中在場院裡的日本俘虜端去了一籠屜白面饅頭和一碗碗的米飯，氣就不打一處來。

　　“咋？
饞了？
”趙老蔫在鞋底上磕了磕自己的煙鬥：“我讓她們給你來一碗？
”

　　“去你的？
老頭兒，你咒我呢？
我就是餓死，也不會吃這種斷頭飯的。
”張恒千白了他一眼：“我隻是覺得可惜，這麼好的糧食，哪兒輪得到他們來吃？
咱就别說人了，豬吃了能長肉，狗吃了能看家，他們吃了能頂什麼用？
”

　　“這是老輩兒留下來的規矩。
”趙老蔫裝好了煙，點着了又抽了一口，然後吐了口煙圈：“本來按照監獄裡的規矩，那人死之前是可以點菜的，想吃啥給弄啥，最後一頓嘛！
可咱也沒那條件，給他們弄頓飽飯吃，也就算了，雖說是小鬼子，但就要斃了，好歹也讓他們做個飽死鬼吧。
”

　　“我們中午吃的才是窩窩頭。
”雖然知道老頭子說得有道理，但張恒千出身貧寒家庭，他心疼糧食，眼睛盯着那些白花花的細糧，依然可惜的搖着頭：“照我說就是糟踐，打點糧食容易嗎？
他小鬼子……我天，還有鹹菜呐？
”

　　“行了你，别說些沒用的了。
”張武瞪了他一眼，又看看那些餓了兩天正在狼吞虎咽的俘虜們，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那幾個日本女人身上，眉頭微皺，不知不覺地歎了口氣。

　　“怎麼？
”張恒千眼挺尖，他敏銳地看到了張武眼中稍縱既逝劃過的那一絲不忍，于是試探着問：“要不……算了？
”

　　“不！
”張武稍稍猶豫了一下，看看同樣正在注視着自己的趙老蔫，心裡一下子想到了石盤村慘遭屠殺的百姓，然後斷然搖頭：“去，帶兄弟們上去把碗筷收拾了，然後讓五哥帶着他的人動手，用花機關，那個快當，給他們個痛快。
”

　　“行吧。
”張恒千聳聳肩膀，招呼幾個手下上去收拾，然後自己轉身去找張慶虎了。

　　“你是要槍決我們嗎？
”頭破皿流的石原被一個張武的手下用槍指着走了過來問道，他頭上的皿迹還未被擦淨，傷口也沒包紮，在他的身後，二十多個俘虜兵都目光複雜的看着這邊，幾個日本女人不明所以的詢問着他們什麼，但沒人肯回答。

　　“沒錯。
”張武點點頭，石原會說中國話讓他稍稍有點吃驚：“你是軍官？
”

　　“沒錯。
”石原回答：“我叫石原次郎，是一名上尉，閣下，根據日内瓦……”

　　“你給我閉嘴。
”張武一聽到日内瓦公約，雙眉立刻樹了起來，他上前一步，一把就掐住了石原的脖子，惡狠狠的說道：“這個什麼狗屁公約，莫非是專門給我立的？
你們可以屠殺整個村長的老百姓，我就不能殺你們？
”

　　“放開石原長官。
”

　　“你放開他。
”

　　張武的動作讓一衆俘虜都騷動了起來，但又都懾于十三響弟兄們手裡的槍而有所猶豫，隻有一個膽子大的，剛邁出兩步就被邊上一直在虎視眈眈的十二響張忠超放倒了。

　　“咳……咳咳……你說，屠村？
”石原到底是個士兵，力氣不小，雖然費了不少的力氣，但總算也掰開了張武鐵鉗一般的大手，他一邊平複着呼吸一邊揉着通紅的脖子說道：“閣下，我不明白……您說的莫非是石盤村麼？
我們大日本皇軍并未濫殺無辜，我們……”

　　“去你媽的吧。
”一直跟在張武身邊的十響張翼擡腿就把他踢倒在地：“還敢狡辯？
石盤村被你們殺得雞犬不留，還敢不認賬？
你們不是要抓十三響嗎？
來啊，老子們都是十三響，來抓啊。
”

　　“……”石原次郎深深的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命在别人手裡攥着的滋味，不好受吧？
面對着死亡的滋味，不好受吧？
”張武抓住了他的頭發，讓他的臉仰起來看着自己：“小子，石盤幾百村民那會兒的感覺就跟你現在一樣的，哦，對，那會兒你大概不在，可你别告訴我你沒殺過人，别告訴我你沒殺過我們中國人，這他媽就叫皿債皿嘗。
”

　　“十三弟。
”五響張慶虎帶着幾個手下大踏步走過來站在了張武身邊，包括他自己在内，幾個人手裡都提着一把MP18沖鋒槍，這是張武托關系從山東那邊的國民黨軍隊裡買來的。

　　“下手利索點。
”張武把石原搡在地上，任由手下兄弟把他拖回了人群，然後吹了吹手裡因用力過猛而扯下來的發絲。

　　“是。
”張慶虎沉聲答應，和手下們一起打開了沖鋒槍的保險。

　　“站好了。
都站好。
”幾個十三響手下兄弟開始把散落的日本俘虜往一塊兒趕，俘虜中的日本女人們這回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即将要發生的事了，一個個都哭出了聲，男人們大多沉默着，把女人擋在了身後，隻有幾個年紀小點的在抽泣。

　　“我想知道你們現在什麼心情，難過嗎？
痛苦嗎？
害怕嗎？
”張武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們接連幾聲怒喝：“就在今天上午，我們好幾百個鄉親同樣被你們的軍隊屠殺了，我相信他們比你們更難過，更痛苦，更害怕！
！
！
老五，給我預備！
”

　　“嘩！
”幾挺花機關同時擡起，黑洞洞的槍口指住了那幾十個瑟瑟發抖的日本人。

　　“住手！
”一聲清脆的女聲忽然響起，張慶虎幾人一愣，急忙收槍和張武一起往村頭看去。

　　出聲叫停的是個女人，二十五六歲，長發結成辮子盤在腦後，個頭一般，但模樣長的很清秀，身邊還跟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兩人的兇脯都在劇烈起伏着，顯然是因為跑路跑的太急而有些氣喘，在她倆身後，跟着寶先李志騰草上飛等八路軍那邊的人。

　　“是你們兩個？
”張家皺起了眉頭。

　　“哥……”劉霞吐了吐舌頭。

　　“你們來幹嘛？
”張武瞪了劉霞一眼，又把目光轉向了劉嬌：“誰叫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