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拿起擱在梳妝台上的一支鑲着寶石的精緻銀簪,雖然并不奢貴華麗,倒也挺小家碧玉。嗯,不錯不錯,是我喜歡的風格。
正端詳着呢,木門被人輕輕打開,進來一個大約十一二歲身着古裝、面帶稚氣的小姑娘,手裡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一進來滿屋子都是難聞的中藥味兒。
“公主,你終于醒了!”小姑娘見我坐在梳妝台前愣了愣,随後大呼道,聲音中已帶有些哭腔。
“公主?”我下意識地拿着手裡的銀钗指向自己。
“公主不要啊!莞芥求求你了,公主千萬不能再想不開啊!莞芥求求你了!莞芥求求你了!”小姑娘頓時大驚失色,慌亂地打倒了手中的藥碗,撲通一聲地跪下,哭喊着向我連連磕頭。
“你這是幹什麼?!趕緊起來!”我驚呆了,什麼時候見過這架勢啊?!我連忙丢了手裡的銀钗扶她起來。
“公主……公主答應莞芥……不會再尋短見……不然莞芥……莞芥就不起來。”小姑娘抽抽噎噎地說完,滿含淚水的眸子裡帶着深深的祈求。
“誰說我要尋短見了?我隻是看看這隻銀钗。跪的這麼狠,這不是你的膝蓋啊?”我拉她站起來,心疼地揉揉她的膝蓋。她還真能跪的下去,不過才十一、二歲的年紀,膝蓋要是摔壞了,以後老了是要受大罪的。
“莞芥不疼,隻要公主好好的,莞芥就不疼。”小姑娘破涕為笑,真摯道。
“傻。以後不許下跪,聽見沒有?跪一次就罰你晚上就多吃一碗飯,胖死你!”我故作狠毒道。
“公主,這哪裡算懲罰……?”小姑娘一頭霧水。
“嗯?!”我挑挑眉威脅道。
“是……莞芥知道了……公主這次吓死莞芥了,莞芥還以為……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公主了……”小姑娘又開始哭起來。
“好了好了,我不是在這兒呢嘛?别哭了,别哭了,我還想問你點事兒呢。”我輕拍她的背。感情這身體的主人是打算自盡啊,結果沒死成,倒把我給穿過來了。
“公主是不是餓了?都昏迷十多天了。”
“昏迷十多天?”
“嗯,自公主那天喝下湯藥……要不是救治及時,恐怕,恐怕……”莞芥說着又開始哭起來。
“停!等說完了再哭好不好?”我無奈道。都說女人是水做的,總算在她這兒見識到了,“莞芥,你是叫莞芥吧?”
“公主不記得莞芥了嗎?”莞芥驚訝又疑惑。
“有些東西記不清楚了,也許傷到腦子了吧。”我模棱兩可道。
“公主現下要不要緊?莞芥去傳太醫吧?”莞芥着急道。
“不行,這件事我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明白嗎?”我臉色一正,嚴肅道。
“公主……”莞芥擔心道。
“沒事的,我的身體我心裡有數。你快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
“公主……公主真是命苦,剛出狼窩又要入虎穴……”莞芥抹淚道。
“什麼剛出狼窩又入虎穴?說清楚。”
“莞芥以為太子丹殿下接公主入宮就可以讓公主過上好日子的,可是不曾想……”
“太子丹?!”我聞言大驚。就算我曆史再不好,也不可能不知道派遣荊轲刺殺秦始皇的燕國太子丹。
“這裡,”我深吸一口氣,“是燕國?”
“公主不會連這個也記不清了吧?”莞芥大驚。
“天,”我雙腿一軟,一屁股攤在地上。不是三國也不是漢朝……我竟然穿越到了戰國時期!還是戰國末期!天哪,一個視人命如草菅的可怕亂世!
“公主,公主你怎麼了?”莞芥一驚,連忙扶我。
“沒事,你繼續說你的吧。”我擺擺手,有氣無力道,依舊攤軟在地上。還能怎麼辦呢,穿都穿來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聽她說完我才明白,這個公主名為籬心,美名其曰公主,其實就是燕王喜最不受寵的弟弟的最不受寵的女兒,因為長得還不錯,燕王喜命她和親秦國才給封了個公主。雖然莞芥說的很委婉。
籬心的母親地位卑微,未滿二十便香消玉殒,籬心無依無靠,父親又子女衆多,她又不會争寵。久而久之,孤苦伶仃又懦弱可欺的籬心便成了衆人嘲弄欺負的對象。剛從趙國回來的太子丹同情她,曾數次施以她援手,此後這個籬心便對太子丹念念不忘。巧了,這個太子丹也挺喜歡她,這不,把她接進宮來就是因為曾經許諾過她要娶她為妻。
不料,燕王喜竟然選中籬心去秦國和親,這小丫頭片子也倔,非太子丹不嫁,甯願死都不肯去秦國和親,這才有了這次的自殺未遂。可是她想怎麼死不行啊?非得喝藥?!要是能死得了倒也痛快,可是她沒死成啊,這還指不定得留下什麼後遺症呢。
現在問題是我在用她這個身體啊……怪不得這身子骨這麼虛弱,像她這麼折騰自己不虛才有鬼了。
“那太子丹殿下這些天來過我這兒嗎?”我随口一問。
“嗯……太子丹殿下……許是太忙了…”莞芥吞吞吐吐,“公主出事那天殿下很着急的。”莞芥連忙安慰道。
“這些天都是你一個人在照顧我嗎?怎麼沒有看到其他伺候的人?”奇怪,就算這個籬心在家裡不受寵,可怎麼着這也是在燕國王宮裡啊,再說籬心還是太子丹喜歡的人,昏迷十多天怎麼可能隻有一個人在旁伺候?不應該是像古裝劇裡那樣,仆人太醫裡三層外三層圍在床邊侯着嗎?
“原本……原本是有十多個奴才跟着伺候的,可是……可是後來公主出事……昏迷了這麼多天……”莞芥支支吾吾,不敢把話說完。
“呵呵。”我冷笑幾聲。不論何朝何代,都是利字當頭,何況這朝不保夕的亂世。
“啊呀,莞芥真是糊塗了,早就該去向太子丹殿下禀告公主已經蘇醒的消息。”莞芥拍拍額頭大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