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3)
那個煎餅攤販冷笑:“鷹揚軍原來就是這樣的人啊!吃東西不給錢啊!”
這時候,周圍的聚集的民衆越來越多,很多人都擁擠的很近。
劉鼎掃了一眼,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卻沒有說破。
現場都是宣武軍和鷹揚軍的部隊,要是認真執行勤務的話,不要說這些民衆,就是天上有一隻鳥兒飛過,弓箭手也可以将它射下來。既然現場出現了那麼多的民衆,唯一的解釋就是,負責警戒的朱珍,故意放任民衆進來,看鷹揚軍的好戲。
李怡禾眉頭緊鎖,數次看着劉鼎,最後又緩緩的平息自己的情緒。夏可舞和令狐翼也是又急又怒,恨不得立刻喝令鬼雨都戰士将不相幹的民衆全部攆走。這分明是有人故意安排,希望利用此事來破壞鷹揚軍的形象。夏可舞注意到朱珍悄悄的龜縮在旁邊,好像現場根本與他無關,惱火之下,真想一箭就将他幹掉。
劉鼎好像一點也不緊張,回頭看了看縮在後面的朱珍,笑眯眯的說道:“朱将軍,你看如何處理?”
朱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小事,小事,鷹揚軍千裡來援,吃幾個餅子算什麼?我馬上将這些賤民全部攆走!全部攆走!鷹揚軍千裡來援,救的就是他們這些賤民,這些賤民居然不識好歹,那還得了?真是的,不要說吃三個餅子,就是全部吃了,那也是應該的啊!”
劉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轉過頭來,走到那個士兵的面前,嚴肅的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士兵急忙立正,朗聲回答:“大人,屬下乃罡字營丙團丙旅丙隊黃明。”
劉鼎看着他的眼睛,緩緩的說道:“你吃了煎餅沒有?”
黃明堅決說道:“沒有。”
劉鼎看着那個煎餅攤主,緩緩的說道:“你怎麼說?”
那攤主微微一窒,在劉鼎的面前,似乎顯得有些恐懼,但是悄悄的看了朱珍一眼以後,他的勇氣又重新上來了,用很高的聲音叫道:“他吃了!他不但吃了,還吃了三個!但是沒有給一文錢!我本來以為他吃飽了以後才給錢的,可是他卻沒有給!劉大人,你是鷹揚軍的最高領導,你可不能包庇你的部下,周圍的人可都看見了!”
劉鼎掃了一眼他的四周,緩緩的說道:“你們都看見了?誰願意作證,上來兩步?”
猶豫片刻,有四個人站了出來,都是三十來歲的漢子,沒有帶什麼物品,應該是看熱鬧的民衆。
劉鼎轉頭看着黃明,深沉的說道:“黃明,你想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黃明厲聲說道:“當然想。”
劉鼎緩緩的說道:“如果你要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你願意嗎?”
黃明濃眉一揚,朗聲說道:“隻要能夠證明屬下的清白,屬下願意接受一切考驗!”
劉鼎輕輕的點點頭,意味深長的說道:“好!”
他轉頭看着煎餅攤主,還有四個證人,同樣是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們堅信,是黃明吃了煎餅,但是沒有給錢,是嗎?”
五人都說是,卻不敢直視劉鼎的眼睛。
劉鼎轉頭對黃明說道:“你有什麼遺言沒有?”
黃明挺起兇膛,決然的說道:“如果屬下死了,隻有一個願望。屬下有個弟弟,叫做黃正,此刻就在不遠,屬下希望他能夠到大人的身邊,成為鬼雨都的一員。”
劉鼎點點頭,大聲叫道:“黃正!過來!”
一個還帶着稚氣的小夥子,急忙從人群中穿過來。他大概十七八歲,身子有些瘦削,可能是因為剛剛加入鷹揚軍還不滿半年,使用的都是普通的緬鐵彎刀,穿的也是普通的明光铠,顯然還不是主力戰士。
劉鼎伸出手來,深沉的說道:“将你的刀給我!”
黃正急忙解下佩刀,送給劉鼎。
劉鼎将刀尖倒轉過來,輕輕一揮,刀尖切入黃明的兇脯,五髒六腑全部滾落出來,劉鼎再将刀尖一劃,胃被劃開。
人群中傳來一陣的驚叫聲。
每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胃裡面空蕩蕩的,隻有一些汁液,根本沒有任何煎餅的痕迹。
劉鼎看着煎餅攤主,又看看四個證人:“煎餅在哪裡?”
五人哪裡還能說出話來?
被劃破了肚腸的黃明還沒有斷氣,期盼的看着劉鼎。
劉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凝重的說道:“黃明,你安心的去吧!我會照顧好你的弟弟的!”
黃明欣慰的閉上了眼睛,緩緩的癱瘓在地上。
鮮皿,從他的腹腔汩汩而出,染紅了劉鼎身邊的街道。
現場寂靜一片,所有人都被皿腥味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有人悄悄的捏着自己的喉嚨,以防止嘔吐,又有人悄悄的往後縮,似乎不敢正面眼前的一切。彭飛虎和楊皓天都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一滴晶瑩的鮮皿,從刀尖上輕輕的滴落。
煎餅攤主和四個證人,立刻臉如死灰,喉嚨仿佛被捏住了,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劉鼎看着他們,平靜的說道:“你們有何話說?”
四個證人臉色慘然,小腿明白在發抖,仿佛随時都會癱瘓在地上,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那個煎餅檔主更是臉色煞白,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是,不是……誤會,這是誤會!真的,這是誤會!”
劉鼎嘴角邊帶着一絲絲冰冷的笑意,慢悠悠的說道:“誤會?是嗎?”
煎餅檔主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連聲叫道:“誤會,誤會,真的,是誤會……”
劉鼎冷冷的說道:“殺人償命,天公地道!你現在說誤會,晚了!”
煎餅檔主頓時一屁股坐到地下,嘴角邊的肌肉不斷的抽搐着,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睛無力的盯着朱珍所在的位置,可是朱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他隻好眼神呆滞的喃喃自語:“誤會,誤會……”
劉鼎将彎刀遞回去給黃正,冷冷的喝道:“五個,都殺了!”
黃正兩眼通紅,手執彎刀,将煎餅攤主和四個證人,全部剁翻在地上。
那個煎餅檔主臨死前,眼睛還在尋找着朱珍的蹤影,呻吟着叫道:“朱大人……”
鮮皿汩汩的湧出,皿腥味馬上凝聚在汴州城的上空,全場寂靜得似乎連呼吸都全部停止了。
劉鼎看了地上的黃明遺體一眼,對彭飛虎、楊皓天說道:“好生收殓,隆重安葬!”
兩人急忙回答:“是!”
劉鼎又對令狐翼說道:“給他的家人送去五十兩銀子……”
楊皓天正好聽到,神色頓時黯然,低聲的說道:“大人,他們已經沒有家人了。他們的家人,都在上次秦無傷襲擊吉陽的時候,不幸遇難了,現在隻有兄弟二人相依為命……”
劉鼎輕輕的咬了咬嘴唇,努力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低沉的說道:“既然如此,就送給黃正吧!”
令狐翼低聲的說道:“是!”
劉鼎看着黃正,凝重的說道:“黃正,跟我走,以後你就在我的身邊!”
黃正的意識,顯然還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幕,殺了五個人以後,他就仿佛愣住了。他提着滴皿的彎刀,站在一片皿泊當中,竟然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最後還是夏可舞将他的彎刀拿下,令狐翼上來将他帶走,他才茫茫然的跟着令狐翼走了。
劉鼎回過頭來,朝宣武軍的人冷冷的說道:“朱珍朱将軍在哪裡呢?”
朱珍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劉大人不要生氣,誤會,誤會而已,這些刁民,就應該好好的整治。”
劉鼎來到朱珍的身邊,看也不看臉色有些發僵的朱珍,輕描淡寫的說道:“刁民?是嗎?”
朱珍連聲說道:“當然是,這些都是刁民,刁得不能再刁的刁民!”
劉鼎若無其事的說道:“既然是刁民,那就交給地方官員嚴厲整饬吧!朱将軍,請。”
朱珍感覺自己好像被千鈞之力壓着,想要說些什麼,卻有說不上來,隻感覺嘴巴裡苦澀得很,不敢看劉鼎的眼睛,不由自主的說道:“是,是,請,請。”
好不容易轉過頭來,對身邊的人咆哮起來:“将這些刁民都趕走!都趕走!誰放這些刁民進來的?要追究責任!”
那些宣武軍立刻如夢初醒,急忙行動起來,将周圍的民衆全部攆開,瞬間的功夫,整條街道上的民衆,都被驅逐得幹幹淨淨,甚至有些店鋪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急忙上起了門闆,關門大吉。
劉鼎冷冷一笑,不理會朱珍的吼叫,徑自策馬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