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沒事,趕緊去床上躺,”說着,也不管龍璟是否願意,硬是将他拉到床榻邊,按着睡覺。
龍璟不反對,任由她扯着自己,看她氣憤的小臉,隻感覺自己整個生命都亮了起來。
“你睡着别動,這傷得找大夫看看,不吃藥肯定不行,秦玉風在哪?他不是也跟着你進宮了嗎?”沈月蘿跟審問犯人似的,表情嚴肅極了。
龍璟眨了眨黑眸,“你讓孫下通知一聲,他馬上就過來了。”
他的語氣,帶着那麼一點點怯懦,一副畏妻的模樣。
沈月蘿不理會他的裝柔弱,“那好,你在這裡躺着别動。”
說完起身,根本不看他,便徑直走了出去。
門外,孫下,小春他們都在等着。
“孫下,去把秦玉風找來,要快!”
“哦,屬下馬上去!”孫下被她的眼神吓到,轉身便跑了。
沈月蘿有點着急了,勾勾手指,叫來莫執。
但她忘了,莫執不是小春,所以他隻是沒啥表情的站在那,“有事就說!”
高冷的家夥。沈月蘿在心裡腹诽。
“你去看着鳳霖,大敵當前,要是有人搞什麼幺蛾子,我們就會很被動。”
“好!”莫執也沒多餘的廢話,領了命令離開。
秦玉風幾乎是被孫下拖來的,可憐他一個文弱書生,差點拖岔氣。
剛一進門,還沒喘口氣呢,又被沈月蘿揪着衣領子,一直拖到沈月蘿床前,“你快給他看看!”
秦玉風幾乎是被沈月蘿推到龍璟床邊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推我,天哪,你們讓我喘口氣成嗎?”
他用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瞄了眼在床上躺的正歡快的龍璟。
在心裡把龍璟罵了十幾遍,頂多也就是内傷而已。
至于嗎?搞的跟快咽氣了一樣。
龍璟還沒什麼反應,沈月蘿怒了,一巴掌拍在秦玉風的腦袋上,“時候就是生命,你啥時候喘氣不行啊!”
“咳咳!”秦玉風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瞧你這話說的,要是不喘氣,那還是人嗎?”
沈月蘿惡狠狠的瞪他,“你要是再不快點給他看病,我就讓你變成不喘氣的。”
秦玉風感覺身子顫抖了下,也不知是被雷的,還是被吓的,“怕你了!”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之内,秦玉風便忙着開藥抓藥,還得負責親自煎藥。
等他像個小媳婦似的,把藥送到龍璟面前時,迎上他得意的眼神,看的秦玉風很想抽他。
“龍公子,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欠扁!”
龍璟當做沒聽到,用一隻胳膊枕在脖子下面,舒舒服服的躺着,“這種有人疼愛的滋味,你又怎麼能體會,哦,我忘了,你還是個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怎麼了,你難道看不出我現在很享受嗎?沒人管,沒人約束,想如何便如何,倒是你,出個門還得報備,還有,你敢去喝花酒嗎?敢去青樓嗎?”秦玉風挑釁的笑。
龍璟擡起手指,一聲不吭的指了指他的身後,用一種,你完蛋了的眼神看他。
秦玉風頓感後背涼嗖嗖的,一回頭,正撞上沈月蘿快要吃人的眼神。
“玩笑,都是玩笑話,你别當真啊!”秦玉風趕緊解釋。
他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提到青樓花酒。依沈月蘿的脾氣,還不曉得怎麼想呢!
沈月蘿笑的很陰很沉,“肯定得當真啊,原來秦公子是覺得一個人寂寞了,想找個女人回家暖被窩,我替你尋摸一下如何?保準讓你滿意,今晚就讓人送到你床上去!”
尼個混蛋,竟敢攢動她家男人去青樓,還有沒有人性了!
秦玉風面如死灰,“别啊,我都說了是開玩笑,既然是玩笑話,怎麼能當真,我不需要女人,你的好意本公子領不起!”
他擱下藥碗,快速逃出狼窩。
他決定了,今晚睡到柴房去,絕不讓這個女人找到他。
等到屋裡隻剩龍璟跟沈月蘿兩人時,龍璟也感覺到娘子的眼神好怪啊!
沈月蘿一臉溫柔笑意的坐到他身邊,“相公,聽說你很寂寞,想去找樂子,宮裡什麼都有,要不我找幾個舞姬來,滿足相公的需求?”
“不用!不用!我有娘子一人就夠了,”龍璟見她一手往下,順着他的身子摸了下去。
本該是旖旎暧昧的氣氛,可他怎麼覺得有點陰森森的。
龍璟的提心吊膽中,沈月蘿的手罩住男人的最重要的地方。
“娘子,不要!”龍璟微喘着氣,叫聲很妖娆。
早知道就不跟秦玉風貧嘴了,他是可以跑,自己怎麼辦啊?
那裡太脆弱,要是弄壞了,娘子以後肯定不要他了。
這麼一想,龍璟咬緊牙關,拼了!
他手一伸,一拽一扯一拉,将身邊的沈月蘿弄上了床,見沈月蘿還要掙紮,他附在她的耳邊,低聲道:“為夫兩夜沒睡了,你也一夜沒睡,陪我睡會,好嗎?”
豈止是沒睡,簡直是心神疲憊。
沈月蘿心疼了,剛才也是鬧着玩的,根本沒想過把他怎麼樣。
都說女人是最容易心軟的生物,事實還就是如此。
瞅見他眼睑下的青色,沈月蘿哪還有什麼火氣。
輕擁着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耳朵是他輕淺的呼吸,手掌下,是他堅實的心跳。
兩人睡了半天,直到傍晚時分才醒了過來。
孫下又端了一碗藥進來,說是秦玉風親自熬的,但是藥剛一熬好,秦玉風就不見蹤影。
想來他是被沈月蘿威脅怕了,所以還是溜之大吉的。
鳳霖晚膳時也來了,宮裡的局勢基本已經穩定下來,但是宮外的人并不清楚。
那兩個本該上竄下跳的人,早已被龍璟調走了。
這會正互相撕殺呢!
鳳霖看着龍璟的氣色還不錯,笑道:“果然,璟王妃才是龍璟兄最好的良藥,本宮還以為你要病上幾日呢!”
龍璟輕笑道:“這個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你準備好接拉了嗎?太子妃還是另立一個,找個聽話的,省得以後亂。”
沈月蘿眼睛刷一下亮了,“太子殿下,您還沒娶太子妃嗎?呃不對,你還沒立太子妃嗎?那你準備立誰,可以叫出來,我替你參考一下啊!”
“這個……”鳳霖摸摸鼻子,笑的有些牽強,“之前出了點狀況,這個不急,本宮還年紀,再等幾年,等朝政穩定下來,再讨論這事。”
龍璟斜了眼沈月蘿興奮的小臉,不着痕迹的岔開話題,“聽說你有個青梅竹馬的相好,以前皇後反對,現在沒那個阻力了,盡快辦了吧,有了皇後,朝政隻會更穩定!”
沈月蘿不同意這話,“立後這麼大的事,哪能随随便便,一個弄不好,會招來很多麻煩的,太子殿下,這個事您一定得三思而後行,呵呵……那個,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啊?什麼問題,”鳳霖的腦子顯然有些不夠用,不明白她怎麼能跳話題跳的那麼快。
“就是……呃,你去過現代嗎?”沈月蘿本來想問他是不是穿來的,可是這個問題不好問,于是換了種問法。
鳳霖納悶的眨眨眼睛,“現代是哪裡,南楚的嗎?還是他國的城鎮?”
沈月蘿失望了,剛才還興奮的小臉,立馬垮塌了下來,“您不知道就算了,當我沒說過!”
龍璟擱在桌子底下的手,輕握住她的,在沈月蘿發愣之時,捏了下。
這女人什麼時候跟太子關系這麼好了?
南皇的龍棺停了三日,便要入皇陵。
這一日,天空陰沉沉的,還有碎雪花飄下來。
長長的送葬隊伍,從宮中一直延伸到京城門口。
沈月蘿終于有幸見過傳說中的皇後,果然是雍容華貴,儀态萬千。
可惜就是老了,再濃的妝容,也改變不了蒼老的事實。
龐皇後也注意到沈月蘿了。
可以這麼說,從沈月蘿這個女人出現在龍璟身邊開始,她就開始關注了。
本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卻不想,她自以為掌控了龍璟,卻萬萬沒想到,到了最後,反被龍璟掌控。
這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龐皇後心情不很好,端着皇後的架子,對沈月蘿更是從裡到外的看不慣。
“你就是沈月蘿?也不過如此,聽說你出身貧寒,這樣的出身,竟然也能山雞變鳳凰,日後可以好好伺候璟王爺,哦,本宮聽說你懷孕了,能為永安王誕下子嗣,是你福氣,可要好好把握!”龐皇後說話時,一雙鳳目微微眯着,怎麼聽都不像在說好話。
沈月蘿心中是有落差的,本以為這位龐皇後,就算再不濟,好歹也是一國之後,該有的氣度,該有的寬容還是應該有的。
哪裡知道,見了面,看見本尊,差别會這麼大。
孫下暗地裡擦了下頭上的汗,殿下就在隊伍前面,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要出什麼差子。
南皇入殡,是頭等大事,容不得半點馬虎。
沈月蘿自然不會在這裡跟皇後發生正面沖突,但她也不是軟腳蝦,任她揉捏,“皇後娘娘說的很有道理,能嫁給龍璟的确是我的福氣,這樣的福氣也不是人人都有的,其實我很不想要的,是他非我不娶,怎麼辦呢,世事就是如此,有些人一心想要的東西曆盡千辛萬苦也不到,有些人隻要招招手,什麼都有了,您說,這算不算走大運?”
龐皇後是個人精,怎會聽不出她話裡的嘲諷,“的确如此,可你也别忘了,得到了也未能守得住!”
沈月蘿不怒反笑,“您又說錯了,是我的終歸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也沒用,就像男人的心,如果不在你身上,窮盡一生,你也守不住,到了最後,還不是得落個雞飛蛋打局面!”
昨信息刺殺的矮個老頭,以及龐家父子,都是龐皇後的人。
這個女人的野心,真不是一般的大。
臨來的時候,龍璟已将事情的大概說與她聽。
早在他們成親開始,龍璟的計劃就在慢慢實施中。
一切的一切,他不過是順水推舟,跟着對方的計劃進行,讓他們以為自己真的一步一步走進他們設計好的陷阱。
龍璟唯一出乎意料之外的,可能就是沈月蘿的出現。
因為她跟着來了,有些計劃就不得不改一改。
借鳳擎的手,除掉南皇,又借鳳奕的手,拖延回宮的日期。
一環扣着一環。
等他們趕到京城時,南皇早已死去三日了。
鳳擎隐約感覺到了什麼,他這個人很謹慎,很小心。
否則也不會一直跟着鳳奕的車隊,一直跟到京城。
跟鳳擎不同的是,鳳奕至始至終很自信。
以為龍璟在他身邊,不可能再出什麼狀況,以至于他忽略了有些人可以遙控指揮。
沈月蘿剛剛的一襲話,剛好戳中龐皇後的痛穴。
她猛的将雙手拍在身邊的扶手上,一張略帶皺紋的臉,看着有幾分猙獰,“雞飛蛋打!說的好,你們算計本宮,算計南楚,本宮看你們,根本就是存心不良,觊觎南楚的江山!本宮要讓太子殺了你們,收複永安,收複所有的封地!”
不提這個,沈月蘿還不生氣,“到底是我們觊觎南楚的江山,還是南楚的皇室容不下番王存在!龐皇後,女人不幹政,是你自己作死的!”
鳳霖出現在龐皇後面前,臉上帶了幾分痛心,“母後,罷手吧!如果你肯安安心心的做皇太後,兒臣一定瑾守孝道,讓您安度晚年!”
龐皇後看見他,竟有些陰狠的瘋狂,“你說什麼?皇兒,你别忘了,如果沒有母後,你根本不會有今天的一切,但是這一切不屬于你……”
鳳霖見她越說越激動,趕忙遣退了宮人,隻留下他們三人在大殿中。
曾經這裡是南皇批閱奏章的地方,如今卻成了空空蕩蕩的空殿。
“皇兒,就算母後求你了,放了你皇叔,放了你皇弟,他才十歲啊!”龐皇後突然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鳳霖凄然的笑了,随後又将這份凄然的笑,狠狠的咽下,“母後,皇弟年幼,皇叔犯上作亂,兒臣救不了,今日父皇入皇陵,母後就在此休息吧,不必出席了!”
他這是要軟禁自己的母後,其中的苦楚,恐怕連他自己也不想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