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好好躺着,别在說話了。”昭和帝嘴角噙着笑意緩緩道。白韶羽可以說是他的左膀右臂,三天前他從王大吉那裡知道了他用蠱來控制沈錢錢的事情時,他立刻勃然大怒。
白韶羽實在是太傻了,這世間女人太多,何必單戀那個叫沈錢錢的女人。
為了她,他難道連命都不要了嗎?
“謝謝!”白韶羽哆嗦着蒼白的唇瓣淡淡道,随即像是又意識到一件事情,擡頭桃花眼炯炯發亮,看向王大吉,“錢錢那裡……”
王大吉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瞪他,撇撇嘴,“你放心,她很好。現在還沒有醒來呢。”這三天,整個甯王府出了兩個大病号,他這個外來人隻好暫時的幫白韶羽統管甯王府了。既要管理好王府的事務,又要照顧昏迷的兩人,他差點就hold不住了。幸好白韶羽現在清醒過來了,以後他就不需要勞心勞力了。
白韶羽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小方陰影,他稍微沉思了幾秒,便又掀被準備從床上下來。昭和帝連忙阻止道,“你做什麼?你這身體還沒有好呢?”
白韶羽嘴角撇了撇,強逞的勾出一抹釋然的笑容,抿嘴道,“錢錢那裡應該快要醒來了,我得守在她的床前,要不然她醒來時,就看不到我了。”
昭和帝眉心攥緊,見他執意要下床,他實在是阻擋不住。索性他幹脆上前的攙扶白韶羽的手臂,又努嘴示意王大吉拿了一件銀色的大裘給白韶羽披上,嘴裡卻數落道,“朕實在是不想說你,但是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朕又實在是忍不住要說說你。這世間女人很多,你又何必單戀她那枝花。别的不說,就說長平吧。長平是你從小看着長大的,不是朕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朕真的覺得長平比那女人好上幾十倍、幾百倍,你要是不行,你幹脆就娶了長平吧。”
昭和帝心裡是真的想讓自己的妹妹嫁給白韶羽的。在昭和帝看來,白韶羽實在是太合适做他的妹夫了。一,白韶羽茕茕孑立,上無至親,下無兄弟姐妹。雖然這話說的是難聽點。但如果長平嫁給他,也就少了婆婆公公的刁難,同樣也少了“長嫂如母”的負擔,她會是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二則,像長平那般性格有些刁蠻,但脾性善良的人,如果能嫁給知根知底的人,以後到了夫家也不會被夫家嫌棄。三,如果白韶羽娶了長平,這無形之中也鞏固了他們兩兄弟的關系,以後的龍翼國再也不用懼怕天甯國了。
有這麼多優勢,昭和帝便十分希望長平公主能嫁給白韶羽。無奈他經常老生常談,在白韶羽面前聒噪,白韶羽卻絲毫不為所動。
就比如現在,白韶羽聽到昭和帝那類似與抱怨的話,他擡頭,微微睨着眼看向昭和帝,瞳孔深處流淌的是超乎想象的平靜。
他失去皿色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啞着嗓音道,“微臣辜負皇上的厚愛了。隻不過微臣對長平公主由始至終都隻是把她當做妹妹來看。而且……”他的眼光閃了閃,語氣轉而變甜,“我和錢錢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我不想對她始亂終棄。”
昭和帝漂亮的瞳孔冷芒微微縮緊,晦澀如深的看了看白韶羽,許久眉頭才終于舒展開來,搖着頭,“罷了罷了,朕以後不會在向你推銷長平了。不過有句話朕還是要說下,那相思惑雖能控制人心緒,那并不是個好東西。你這般一直用着,對你的身體傷害極為大。這次如果……你以後不要再用了。”
白韶羽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昭和帝。王大吉站在走在前頭為他們掃清障礙。到了沈錢錢的屋子裡,昭和帝又攙扶着白韶羽,三人一起進了屋子。
王大吉搬了一張椅子,白韶羽坐床頭,昭和帝則坐在那隻太師椅上。三人皆把目光投射在床上躺着的沈錢錢。白韶羽見沈錢錢的氣色似乎比以前還要好許多,他嘴角彎了彎,伸手扯了扯被子,為她蓋好。
昭和帝看過沈錢錢靈機善變的一面,此刻沈錢錢安靜的躺在床上,他倒是多看了她幾眼,忍不住側頭向白韶羽問道,“她醒來後會怎樣?”相思惑這種巫蠱之術,他之前也在書上看過。但今天能親眼見識這種巫蠱之術,他心裡不免有些好奇。
白韶羽輕輕的摩挲了沈錢錢光滑柔順的頭發,輕飄飄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這次我施的蠱咒比上次重些。想來她清醒後,應該會完全的忘記先前的一切。腦中不會再有先前的那些記憶了。”
王大吉插嘴道,“這麼說來,我又得和她重新認一次兄妹了嗎?”
白韶羽默默的點了點頭,随即緘默不語。
昭和帝心裡暗自稱奇,面上少不得打起精神來又問道,“那她要什麼時候才能清醒過來啊?”要是太久了,那他豈不是看不見她清醒後的反應了。
白韶羽砸吧砸吧嘴巴,又黯然道,“應該很快了。”
昭和帝見他這麼回答,也不再多說話,隻雙手抱兇,坐在椅子上盯着沈錢錢看。王大吉站在昭和帝的身影擡了擡脖頸,看向床上躺的人,心裡暗自祈禱沈錢錢這次清醒後,行為舉止一定要正常些,最重要的是,她一定要喜歡上白韶羽,要不然白韶羽的一番心皿又白白浪費了。
白韶羽身子本來便沒有完全恢複,如今這般坐了一會兒,氣流往兇口處亂竄,他忍不住猛咳了幾聲。昭和帝見他這副模樣,又忍不住的勸解道,“你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醒來。與其這樣瞎等着,不如你先下去休息吧。派個人過來守着她就是了,等她一醒來,你便知道了。”
昭和帝這麼說,白韶羽卻堅定的搖了搖頭,“這樣不行。我一定要讓她醒來的第一眼就看見我。要不然後果可能像上次那樣……”雖然短時間的用蠱惑控制了她,但她依舊時不時的會想起先前的那些事情。嚴格算起來,他上次對她下的惑是失敗的。
昭和帝聽他這麼堅持,他也不再勸。可這樣傻坐了一會兒,她依舊沒有清醒過來的迹象,這讓他有些氣餒。想到宮裡堆積的奏折,他心生離開之意。
“小白,要不然這樣……朕先……”昭和帝話到嘴邊,白韶羽那邊又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他這一回咳的十分強烈,王大吉連忙轉過身子去給白韶羽倒水,白韶羽擔心自己的咳嗽萬一吵醒了沈錢錢,讓她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實在是不妥,于是他便接過王大吉的水,從床沿站起,走到一邊,又猛烈的咳嗽起來。
昭和帝眉頭攢緊,扭過頭注視着白韶羽,待白韶羽止住咳嗽,他才回轉過身子,迅速的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就對上了一雙明亮的眸子。
他眨眼,那雙眼睛也眨了眨眼睛。
眸中的迷糊漸漸褪去,她又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昭和帝喉結上下翻動了下,不知怎麼的,他隐隐的感覺他的脊背一陣發涼,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将發生。
白韶羽喝了些水,這才壓下了喉嚨裡的那一股腥甜味,待他轉身,他狹長的桃花眼快速的往昭和帝身上掠過,最後停留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她眨眨眼,眸中已經沒有剛清醒時迷糊,顯然已經看了好一會兒。
房間裡陷入一片沉默。
許久,白韶羽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他緊趕着上前一步,走到床前,擋住沈錢錢的目光,低啞着嗓音,關切的詢問道,“你……你還好嗎?”
那邊床上的沈錢錢已經用幹渴的嗓音回答道,“我,很好!”回答完話,她的目光又極力的想要往昭和帝那裡瞄去。
“錢錢……”白韶羽低低的喊道,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可究竟不對在哪裡,他又一時沒有看出來。
沈錢錢眨了眨眼睛,皺着眉極力的想了想,然後一骨碌的從床上爬起來,輕輕的推了推白韶羽的身子,指着站在一邊的昭和帝,彎起眼眸,笑容明亮和煦,如冬日裡的春光,她用沙甜的口音道,“請問,你是不是我的相公?”
“啪啦!”王大吉手中捧着的茶盞直接脫手而落,落在地上,摔的粉身碎骨。
白韶羽身形顫了顫,幾欲又要昏厥過去,最後扶着王大吉的身子才勉強的站穩。王大吉擡頭看向白韶羽,他臉上的線條緊緊的繃起,似乎是在醞釀着一場暴風雨般,前夕異常平靜。
而場中最郁悶的人可能就是昭和帝了,他被沈錢錢的話語給擂住了,愣在原地,脊梁骨那裡隐隐的發冷。他偷偷的擡眼往白韶羽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他雙眸子淩厲暗沉。
昭和帝被他的眼神震住,身子又忍不住的顫了顫。
如果可以,他這時候真的很想撲到沈錢錢的身邊,握住她的手,痛苦涕零道,“故涼,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紅顔禍水,你這不是在挑撥我和小白之間的感情嗎?”
可就在這時候,沈錢錢又眨了眨眼睛,那雙烏亮的眼睛清澈剔透,上前一把握住昭和帝的大手,笑嘻嘻的又把剛才的那句話問了一遍,“請問,我是……你的娘子嗎?”
昭和帝嘴角抽抽,想從沈錢錢的手上抽回自己的雙手。
可沈錢錢一覺睡醒,力氣突然大了許多,緊緊攥住昭和帝的手不放。昭和帝無奈,隻能實話實說道,“不是。你的夫君在那裡呢。”他使勁的努了努嘴,看向白韶羽那裡,“喏,他才是你的夫君,正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