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些男人會因為自己的妻子生了個女兒而整日對自己的妻子家暴;這世上還有些男人總以“傳宗接代”為理由,休妻娶妾,傷透妻子的心;這世上也有些男人升官發财之際,一個轉身就踹掉自己的原配另擁他人;在這樣一個以“男人為天”的社會力,想要找個真心疼愛自己的丈夫,那是相當的困難。不過,凡事總有例外。而沈淵算是這個例外了。
世人皆說中年男人的幸事是“升官發财死老婆”,但沈淵不一樣。他一生隻娶一個女人,妻子難産而死。他就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拉扯自己的女兒。像他這樣位高權重的男人,自然會有很多女人垂青他,根本不用怕沒有女人。可他害怕新娶進的後娘會虐待自己的女兒,而且他也放不下對妻子的情誼,所以他一直未再娶親,守着女兒,過起了清道夫似的生活。
他的妻子姓錢,他便給自己的女兒取名為錢錢,其實是就是妻子(大錢)+女兒(小錢)兩個都是他的心頭寶的意思。他覺得自己有愧于妻子,便對自己女兒極為寵愛,隻要自己女兒喜歡的、想要的,他都極力滿足。如果沈錢錢指着天上說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會心甘情願的搬張梯子去為她摘來。
就這樣一個自己含着口裡怕化,捧在手裡怕摔了的寶貝女兒,自從喜歡上蘇洛奕這樣的壞男人後,她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相思折磨人,當初就因為心疼日漸消瘦的女兒,他這才狠下心去皇帝那裡請旨的賜婚的。
如今,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兒被人這般的糟蹋、欺負,他心中怎麼可能不會有憤懑。他就是一刀捅掉蘇洛奕的心都有了!
蘇洛奕面對沈淵的指責,他額頭上的青筋爆起,但礙于大庭廣衆之下,他也不好和沈淵撕破臉,隻好抱拳象征性的拱了拱手,生冷道,“嶽丈大人的話本王實在是不懂。本王隻是想接自己的王妃回府,至于你剛才看到的那番情景,隻不過是我們夫妻兩的閨房之樂罷了,本王并未對王妃做出過分的事情!”
聽到蘇洛奕倒打一耙的誣陷,躲在沈淵的身後的沈錢錢立刻瞪了瞪蘇洛奕,鼓起眼睛,“你胡說!爹……六王爺他……剛才要掐死我……你看這下巴上的瘀痕。”沈錢錢揚起下巴,指着自己下巴及脖頸處,剛才蘇洛奕那麼用力的掐她,肯定會留下痕迹的。
沈淵制住她的舉動,回頭瞥了眼周圍,見已經有不明真相的群衆圍過來。為了給自己的女兒留點面子,他自然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處理事情。
“這個安靜的地方再談吧。”他甩袖,拉着沈錢錢的手,冷哼着對蘇洛奕說道。
沈錢錢躲在沈淵的身後,她知道這個沈淵是真心的在幫她說話。她心裡忍不住的贊歎他一番,嫁人就應該嫁給沈淵這樣類型的男人。至于蘇洛奕這樣的,她很是懷疑這具身體的原主人當初肯定是被鬼迷惑了心竅,才巴拉巴拉的看上蘇洛奕了。
想想她如果真的跟蘇洛奕回去了,恐怕會像電視裡經常演的那般來個被“自殺”,喝口水“被”嗆死啦,睡個覺“被”悶死啦……到時她真的就白白死了,便宜了蘇洛奕了。
所以,她是堅決不能跟蘇洛奕回那像監牢一般的王府!
六王府旁邊的一間茶樓,沈淵一行人包下了一間雅室。雅室裡,一股清新的檀木香氣彌漫。袅袅升起的檀木香讓整個房間朦胧起來。沈淵與蘇洛奕對視而坐,沈錢錢依在沈淵旁邊坐。她不懂茶,所以隻象征性的抿了幾口,便放下茶杯,軟聲的像沈淵哭道,“爹,我真的不想給六王爺回家。他心裡記着我們父女兩的仇,恨不得殺了我……爹,我好怕啊!”
軟綿綿無助的聲音,像極了小時候受到委屈便找爹爹的情形。沈淵一怔,安撫性的拍了拍了她的肩膀。
哪知沈錢錢下刻便掏出手絹,又狠心往自己的大腿上掐了兩下,疼得她眼眶隻冒眼淚,她便故意拿着手絹去擦眼淚,“爹,他報複我,就相當于報複你。他還咒我們父女兩有一天會被雷劈掉!”她柔弱的身子不停的顫抖着,讓人不得不憐之。
而她的一番話,則讓對面的蘇洛奕一張臉由白轉青又轉黑,一張臉比包公還要黑。
暴怒中的他連頭發都要燒了起來。
這個女人,居然當着他的面上演了變臉術!她到底有什麼目的?面對這樣的狡猾的她,他有些疑惑。以沈淵這種書呆子,怎麼會調教出這樣的一個女兒。她那些作為大家閨秀該有的端莊賢惠,溫柔得體都到哪裡去了?
怒目而視的蘇洛恨得牙癢癢,倒是沈淵這個時候反而安靜了下來。他眉頭緊蹙,端起一杯茶,輕抿了一口,優雅的放下,幽幽的說道,“六王爺,之前老夫愛女心切。請旨的時候跟皇上說錢錢和那個淑媛姑娘不能共侍一夫。現在想想,老夫倒真的辦了件棒打鴛鴦的錯事。不過老夫也想清楚了,既然你這麼喜歡那個淑媛姑娘,你可以擡她進王府,讓她作為你的側王妃。可好?”
“嗯?”
“啊?”
另外兩人同時發出疑惑的驚歎聲,對沈淵的這個突然的決定十分不解。沈錢錢側頭,不解的癟了癟嘴,給沈淵遞了個眼色,“爹啊,你是在幫我呢?還是在害我?”那個淑媛現在不在王府,她這正牌王妃已經混成這個地步了。她要是一進王府,她這正牌王妃直接玩完。
同樣疑惑的是蘇洛奕,蘇洛奕蹙眉,溫柔多情的眸子不停的在沈淵的身上掃視,心想沈淵這老狐狸又在算計什麼了?
沈淵直接忽視其他兩人投過來的打量眼神。他端起茶杯,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眼眸微微閉上,片刻将茶杯重新放置于桌上,目光轉向蘇洛奕,“老夫的意思自然是,隻要你能善待我女兒,黃淑媛就能活着,甚至她還可以過上比我女兒更好的日子。”
蘇洛奕眉頭又蹙緊了一寸,開門見山,“你的意思是肯讓本王娶淑媛進門。”他的話說到末梢,忍不住的向上提了個小調。
“自然。”沈淵伸手燙平自己的山羊胡須,微微擡了擡下颚,儒雅的臉上有了讀書人慣有的傲氣,“當然。一個小妾而已,沒什麼大不了。你以後若是喜歡别家小姐,甚至是青樓裡的女子,我家錢錢都可以出面替你娶回來。”
“嗯?”蘇洛奕不可思議的看着沈淵,“你有什麼目的?”
沈淵淡淡一笑,又徑自的端起茶壺給坐在一邊拼命向他擠眉弄眼的沈錢錢倒滿一杯茶,聲線真摯可信,“對于一個父親來說,自然是希望你能好好善待我的女兒啊。”
蘇洛奕怔了怔,目光不經意間又瞥向一邊的沈錢錢,沈錢錢也在偷偷的他,兩人目光交彙時,沈錢錢連忙裝作害羞的低頭喝茶,不再去看他。
蘇洛奕嘴角一揚,綻開一抹冷冽的微笑來,“丞相大人,你恐怕真把本王當做乳臭未幹的少年了罷。别的先不說,現在整個京城裡的人都知道淑媛不知所蹤,你即使同意本王娶她,本王也不知道她在哪裡?”說到這裡,蘇洛奕便來氣,又恨恨的遞了個眼刀給沈錢錢,要不是半路沖出個她,他和淑媛之間的姻緣至于這般坎坷嗎?
接收到蘇洛奕投過來的眼刀,沈錢錢心裡忍不住的問候了一下他,然後揚起下巴,回遞他幾個具有高殺傷力的眼刀,哼哼唧唧的抓起桌上的糕點,洩憤似的一口咬下去。
沈淵自然也早就注意到自己女兒這番的粗魯行為,但礙于蘇洛奕在場,他也沒有對她這樣的行為多加斥責。隻是清了清嗓子,故意咳嗽了兩聲,吸引蘇洛奕的注意力,“六王爺,誰說黃姑娘不知所蹤的。老夫就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沈淵的話剛落,蘇洛奕瞳孔一劇烈收縮,“嚯”的一下從椅子上蹿起來,眼睛死死的盯着沈淵,狀若瘋癫,“哪?她在哪?”
從淑媛離家出走的那天,他就派人多方尋找,可是派出去的人帶給他的皆是一次次的失望。漸漸的,他開始麻痹,心裡也時刻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知道若是淑媛存心想要躲他,任是他再怎麼努力也是尋不到的。
可現在,沈淵卻跟他說,他知道淑媛在哪裡。
這消息的驚詫度就像是一個深患眼疾多年的盲人突然有一天聽到大夫說他的眼疾可以治愈一般,任憑意志再怎麼堅定的人聽到後,都會發狂。
面對這般失态的蘇洛奕,沈淵卻并沒有急于揭曉答案的準備,他反而扯了扯嗓子,喚來茶樓裡的小厮,又幫忙給自己的女兒叫了幾樣好吃的糕點。一邊的蘇洛奕急切的想要知道淑媛的消息,被他這般冷落,他額頭上的青筋突了突,想要發作,可是又想到淑媛,他還是咬咬牙,硬是忍了下來。
沈錢錢看到蘇洛奕那般想要發作卻又發作不起來的神情,心裡暗爽。她挑了個蘇洛奕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的向自己的便宜老爹豎起大拇指來,以表示自己對他的無限崇拜之情。
哼!叫蘇洛奕得瑟,現在好了吧,一聽到自己的心上人的消息,他就馬上歇菜了。
沈淵抖了抖自己的山羊胡子,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這才慢悠悠的說道,“本來老夫是不準備傷六王爺的心的,可看了你這般焦急的模樣。唉,我還是勉為其難的說下吧……”他故意頓了頓,擡頭看見蘇洛奕那雙燃着熊熊烈火的眼睛,繼續說到,“她在離京城西郊五裡處的水月庵,王爺去那裡一問,自然可以見到自己想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