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将來霍家是絕對不會再允許她出現在各種宴會上的,更不會允許她出現在自己面前。
“不行!”燕王道:“爺的女人不能白白這麼被人羞辱,明天一定要去!而且,也是時候該給霍家一個敲打了!”
順便,也讓這滿燕城的人都看看他對她的态度。
徐言夢便不再拒絕,笑着答應了。
再說霍府那邊,這幾個月,鄒姨娘自認為自己簡直水深火熱、生不如死!
委屈得肺都要氣炸了!
那兩個該死的嬷嬷,沒完沒了的讓她學妾室守則,學各種小妾在正妻面前應該遵守的規矩,警告她認清自己的身份,要把少爺當成主子來敬着供着!
總而言之就一個意思:她是霍楠和趙素卿的奴才!她存在于霍府的合理性就是給趙素卿使喚,給霍楠發洩欲望!
領會到這個意思,鄒姨娘當時氣得臉上紅紅白白羞憤得差點兒沒暈過去!
整整兩天吃不下飯去。
如果霍楠在跟前,她早就哭得淚人兒弱弱的撲入他懷裡了,可惜,自那日之後,她根本就沒有再見過霍楠。
鄒姨娘隻能将這所有的委屈一點一滴的全部積攢在心裡,時時刻刻的記着,等着解除禁足後在霍楠面前狠狠的哭訴一番。
對霍郎,她還是很有信心的!
畢竟,那個男人那麼那麼愛她不是嗎?
等好不容易終于解除禁足了。不想,那日從那佛堂中出來,她第一個見到的不是霍楠,而是霍楠新納的兩個妾室姚氏和柳氏!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說的就是這個場景了。
更何況,霍楠沒有來接她,鄒氏心中原本就委屈着在。
臉色唰的一變,鄒氏便恨恨的朝姚氏、柳氏瞪了過去。
這兩名女子都是十七八歲,容貌姣好,姚氏柔媚,柳氏清純,穿着顔色鮮亮的衣裳,十分靓麗美好。
兩女見了鄒氏相視一笑,沖她挑了挑眉。
見她怒視恨不得雙眼中噴出火來,更是笑得歡快妩媚不已。咯咯的笑聲聽在男人們耳中如銀鈴悅耳,聽在鄒氏耳中,則如重錘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敲擊在她的心上。
“這位,想必就是鄒姐姐了吧!”姚氏笑夢夢上前,含笑打量了鄒氏一眼,明眸皓齒,五官柔婉。
鄒氏咬了咬牙,冷冷輕哼,扭頭懶得看她。
“姚姐姐,你看她,居然還不理人呢!”身量頗為嬌小的柳氏上前,親昵的與姚氏站在一起,沖鄒氏擠眉弄眼的拌了個鬼臉。
何嘗有人這麼挑釁過鄒氏?
鄒氏當即氣得七竅生煙,盯向柳氏的目光更冷,從牙縫裡冷冷迸出兩個字:“讓開!”
“偏不讓你!”柳氏****一挺,嬌小的身子倒是頗為有料。小巧的下巴一揚,漂亮的遠山眉輕輕一挑,既俏麗又俏皮,“你又不是少夫人,憑什麼我們讓你呀!你要走,喏,拐個彎從那邊去呗!”
這話無疑狠狠的刺激了鄒氏,鄒氏雖然不是霍家少夫人,但她自認為抓住了霍楠的心和霍楠的人,她實際上就是霍少夫人,所缺少的不過是個名頭而已!
但,沒有名分和有名分,終究是不一樣、而且是大不一樣的!不管鄒氏怎樣自我安慰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正因如此,這是她最為忌諱的事情。
此時被柳氏這麼一刺,哪裡還忍受得住?
“你這賤人,你說什麼!”鄒氏氣皿直沖腦門,瞪着柳氏恨聲道:“給我滾!滾開!”
柳氏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細白的貝齒咬了咬柔軟的唇,委屈道:“喂,你怎麼這樣說話呀!看你這模樣也像認識幾個字、讀過幾本書的,怎麼一開口竟如此粗魯!”
姚氏也皺了皺眉,說道:“鄒氏姐姐,柳妹妹性情天真爛漫,少爺可很是心疼喜歡她的!便是平日裡在少爺面前她說錯一兩句話,少爺也不會同她計較一笑了之,姐姐何必如此較真呢!”
這話的信息量可就大了!
鄒氏不由自主的想象着霍楠左擁右抱與這兩個妖精調笑取樂的情形,簡直就是挖心挖肺的痛和嫉恨!
“你少在這挑撥離間!”鄒氏轉而瞪向姚氏,冷笑道:“你們兩個算什麼東西!霍——少爺瞎了眼才會看上你們!趁着我不在勾引少爺,不知廉恥的東西!你們——”
正罵得痛快的鄒氏臉色驟然一變,煞白的看着站在姚氏、柳氏身後正走過來的霍楠。
看着霍楠那驚愕的表情和眼底的失望,鄒氏更是眼前一花,又氣又急。動了動唇,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對于霍楠來說,他震驚了!
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崩塌了!
方才,他分明清清楚楚的看到鄒氏那猙獰扭曲的表情,那惡狠狠的眼神和尖利刻薄的語氣。
他一時有點兒傻眼,恍若置身夢中。
他的清書,溫柔和順,善良嬌弱,那麼美好,那麼體貼,讓他一眼鐘情。她怎麼可能變得如此猙獰而刻薄!
除了傻眼,他還感到心痛。
柳氏捂着臉“嗚嗚嗚”的傷心哭了起來,哭着道:“鄒姐姐你憑什麼這樣說我啊!我們不是東西,難不成你便是東西了?什麼叫我們勾引少爺?我們與你一般都是清清白白人家的好女兒,一般都是少爺的妾室,怎麼就成了我們勾引少爺、我們不知廉恥了!若真要這麼說,你跟我們還不是一樣!嗚嗚,嗚嗚嗚……”
“好了柳妹妹!算了算了啊,别說了!”姚氏連忙輕聲安慰柳氏,柔聲道:“可不許再哭了,不然豈不叫人笑話!府中也沒有這樣的規矩!”
女人家動則光天化日公共場合放聲啼哭,誰家喜歡這樣的?
柳氏聞言抽噎着收了哭聲,卻是依然抽泣着嘟囔道:“可是她憑什麼這樣說我嘛!這話若是少夫人說,我也認了,可她算什麼啊,還不同我們一樣!真要說比我們強,也不過先進府罷了!”
霍楠心煩意亂,誰也沒理會,掉頭便走了。
鄒氏心中一急,白着臉正欲出聲,霍楠早已走遠。她怔怔的站在那裡,失魂落魄。
柳氏放下捂着臉的手,沖鄒氏做了個鬼臉吐吐舌頭,輕輕“啐”了一口,笑嘻嘻道:“勾引少爺、不知廉恥!”
姚氏亦不屑嗤笑:“也不拿塊鏡子照照自己什麼德性!明明是亂墳崗子上的狗尾巴草,還當自個是暖房裡的牡丹花呢!真要把人的大牙也笑掉了!”
“姚姐姐這話說的真正太精辟了!”柳氏掩口咯咯的嬌笑起來,濕漉漉的眼睫毛眨了眨,眸中水光潋滟清澈,戲谑之意毫不掩飾。
說畢,二人竟是理也不理鄒氏,有說有笑親親熱熱的走了。
把個鄒氏氣得臉上發白,差點兒軟倒在地!
這兩個不要臉的狐狸精,倒是會掐算!她們怎麼知道霍郎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的?
鄒氏哪兒知道?姚氏和柳氏背後不長眼睛不假,但地上有影子啊!
恰好這個時候太陽從後方照耀過來,将霍楠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姚氏和柳氏早已看了個清清楚楚!
鄒氏恨恨的想,這是故意在霍郎跟前演戲呢!
對,就是這樣!
鄒氏精神振了振,微微冷笑,演戲那又怎麼樣?
就算演戲,霍郎還不是掉頭走了并沒有上前安慰她們、訓斥自己?
怪不得霍郎沒有上前,想必,他定是不願意斥責自己!
可這兩個狐狸精怎麼說也是燕王賞的,若他太忽略她們在燕王面前也說不過去,所以幹脆就不過來,讓她們也無話可說!
對,一定就是這樣!
這麼想着鄒氏精神又振了振,信心十足了起來。穩穩的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心中盤算着,等晚上霍楠來看望她的時候,她該如何跟他解釋,如何向他哭訴委屈……
心中難免又有點兒憤憤的,暗道燕王不厚道,憑什麼見不得人家好?故意将那兩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賞給她的霍郎,給她添堵!否則的話,今日根本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回到住處,鄒氏立刻便沐浴更衣、上妝打扮起來。
這是她從佛堂禁足回來的第一天,務必要給霍郎一個好印象。
霍郎雖然對自己鐘情,可是,想要拴住男人的心,女人還得靠打扮啊!
這幾個月在佛堂盡是吃素,一應護膚保養的香膏也無,加上每日又受氣又受累,坐在鏡子前細細端詳着自己容貌的鄒氏火得差點兒想要罵娘。
鏡中的女子雙頰凹陷,顴骨高高的突起,臉色蠟黃黯淡無光,眼睛也沒有什麼神采,怎麼看怎麼跟之前的自己大不相同。
鄒氏又氣又急又惱,傷心得差點兒又哭了起來。
她知道霍楠不喜歡濃妝,但她如今這副神情,化淡妝根本什麼都遮掩不住,說不得,隻得花了比平日多了十倍的耐心和細緻來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裝扮,務求盡善盡美。
等她從鏡前擡頭,屋子裡都已經點上了燭火。
已是暮色降臨時分了!
鄒氏一驚,慌忙起身來到外間,喚來新來的丫頭錦心、錦言問道:“少爺可過來了?”
錦心、錦言既然是霍夫人給的,對鄒氏哪裡看得上眼?
雖然不至于主仆不分的作賤鄒氏給她氣受,但絕對别想兩個人會主動奉承鄒氏、像之前的蘭兒、萱兒、梅兒那麼上心。
聽見她問,兩人便搖頭:“少爺沒來!”
“沒來你們不會去看看怎麼回事啊!杵在這兒有什麼用!”鄒氏心情本來就不好,聞言頓時怒了。
别人她不能怎麼樣也就罷了,這兩個丫頭既然是自己的奴才,那她還需要客氣嗎?
錦心、錦言相視,面無表情。
錦心便笑道:“奴婢們做什麼自然得主子吩咐,姨娘沒有吩咐,奴婢們怎麼好自作主張呢?既然姨娘這麼說了,那奴婢這就看看去!”
說畢轉身去了。
鄒姨娘這才舒了口氣,瞟了一眼錦言,輕輕一哼,冷冷道:“不管你們之前在哪兒當差,如今既然在我這憐花閣,就是我的人!我若好了,你們自然就好,我若不好,你們也别想讨得了好處!咱們既然是主仆,那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往後做事機靈點,别什麼都等着我吩咐!”
錦言笑道:“是,姨娘!”
鄒姨娘見她雖是笑着答應自己,可這神情态度可沒有半點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的意思,不由心中更堵。
待要怎樣,人家分明又沒做錯什麼,她也隻得輕輕一哼,悻悻然罷了!
左等右等,也不見錦心回來。
眼看着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鄒姨娘不知道伸着脖子往外頭看了多少遍,還是沒有看見霍楠過來,甚至連錦心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不由心中憋火,怒道:“你給我去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是,姨娘!”錦言也很聽話,半個字也不啰嗦,轉身就走。
沒多大會兒,兩個人倒是一起回來了。
錦心便道:“奴婢在二門處等着,看見少爺進來,去了柳姨娘那兒了!”
鄒氏聽了這話睜大眼睛瞪着錦心:“你就一直在二門處等着?看見少爺進來,去了那小賤人那裡了?”
“小賤人?”錦心一愣,忙道:“姨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柳姨娘那是和姨娘你一般的人,都是奴婢們的主子,奴婢們可不敢胡言亂語,夫人知道了要打死的!”
鄒氏狠狠憋着火,怒喝道:“誰叫你站在二門處幹等?你不會讓婆子出去叫他?既然看見他進來了,為什麼不攔着他!為什麼眼睜睜的看着他去那賤人那裡!”
錦心睜大了眼睛,很無辜的道:“姨娘你沒有吩咐,奴婢怎麼敢自作主張?”
鄒姨娘咬咬牙,挑眉道:“你們兩個去,去那小賤人那把少爺給我請來!就說,就說我不太舒服!請他過來看看!”
“是,姨娘!”錦心、錦言答應着去了。
卻是沒有去請霍楠,而是禀報了趙素卿。
趙素卿聽說鄒姨娘不太舒服,不用想就知道這又是鬧什麼幺蛾子了。
可既然人家禀到了她這兒,她也不好不管,便命人去請大夫。
結果此事恰好被霍夫人跟前的婆子撞見,又驚動了霍夫人。
霍夫人便派了人跟了大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