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辰也點了點頭，旁若無人的抓過蘇月茹的手指，放在手心裡把玩。

　　“不覺得懲罰太過輕了麼？”

　　“隻是被罵了幾句，我又不會少塊肉，那小家夥可是被哲兒削去了半個耳朵，你最後的那句話，隻怕那孩子的前程都沒了，連帶着常将軍在常氏一族的分量，恐怕都會有所動搖。”

　　莫北辰低低的笑了笑，他的月茹從來就是一個通透人。

　　“明日我要去燕都一趟，私下裡去，宮裡還得由你給我壓着，大約十來天就回，對外朕就宣稱病了，來人一概不見。”

　　蘇月茹為難的皺了皺眉頭，雖然入宮才不久，可她卻是紮紮實實的待不住啊。

　　“确定不帶上我嗎？”

　　“乖，保證完整無缺的回來。”

　　莫北辰說着便将人拉過，摁在膝蓋之上，手指摩挲上她的臉頰，劃過她的唇瓣，便就要落下一吻。

　　一旁的莫雲牧尴尬極了，撇開眉眼，天呐，他還隻是個孩子！要不要在他面前上演這麼限制級的事情啊。

　　臉頰騰的紅了，就連耳尖都泛上一層紅暈。

　　莫北辰低低的笑了。

　　“牧兒與朕一同去。”

　　被點名的人一愣“啊？”了一聲，半響才反應過來，連忙點了點頭。

　　“多謝皇叔。”

　　着實是激動的。

　　而莫北辰的盤算是，這個天下遲早是要交給牧兒的，他也不小了，該是時候接觸一些事情了。

　　“等回來便去太學，跟着胥太傅學習。”

　　“胥太傅？當年桃李滿天下的的胥老侯爺麼？”

　　莫雲牧一陣激動，似乎這比能跟莫北辰一同出行更加對他有吸引力似得。

　　莫北辰笑着點了點頭，那莫雲牧臉上是掩不住的激動，很快便告辭回去收拾行李了。

　　他如今已經十三，卻還隻是一個皇子，外界都猜測莫北辰不待見他，故而不受重用，畢竟他現在有了皇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沒有人知道，其實莫北辰隻是想将他留在身邊，親自教導。

　　“去看看哲兒。”

　　“受了些驚吓，已經讓胭脂哄着睡下了。”

　　話雖是這麼說着，莫北辰還是與蘇月茹走到了内室，小哲兒躺在床榻上，旁邊趴着眨着大眼睛的月牙，見着兩人，甜甜的喚了聲“父皇、母後。”

　　蘇月茹順手在她的臉頰上捏了捏，讓如歌将人給抱了下去。

　　順勢坐在床榻之上，隻見小家夥的手中還拽着那柄莫北辰送給他的寶劍。

　　莫北辰心頭忽然生出一抹濃濃的歉疚。

　　伸手将被子拉了拉，蓋在他的兇口之上。

　　他聽說，哲兒抛出椒房殿，是為了去找他。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可他正在試着學習去做一個合格的好父親。

　　寬厚的大掌在他的頭上撫了撫，雙眸中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疼愛之色。

　　“是朕對不起你們母子，這幾年，讓你們受委屈了。”

　　如今在大齊，她的身份可以是容樂公主，可以是大齊的皇後，卻不能是蘇月茹，蘇家已經倒了，被歸類為前太子一黨，雖是前齊王妃，但也是風口浪尖上，隻怕有心人會借此故意做文章。

　　“自從嫁給你，所受的委屈還少麼？”

　　蘇月茹咕哝了一聲，可是她受的甘之如饴啊。

　　沒辦法，誰叫她死心眼，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哪怕隻有一丁點的可能性，她都會去争取。

　　以前有個算命的給她算過，說她面相薄，是一個薄情寡性之人，容易想不開，容易鑽牛角尖，其實不算病，隻要順着心意就好，隻是一旦有些什麼，憋在心裡，便會心中郁結，簡單點說，也就是會被自己給憋死，然後憂慮過多，給愁吐皿。

　　隻是，興許是這具身子改變了她的命格也說不準。

　　師兄說的對，能得莫北辰這麼一個開明的男人，當真是不容易。

　　感覺到腰間攀上一支手臂，那人将下颚擱在她的肩膀上，低低的歎息了一聲。

　　“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們受委屈，若不是你不願意，朕明日就立哲兒為太子。”

　　“你敢，高處不勝寒，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懂不懂？”

　　“呵…朕的皇後還挺有文采。”

　　蘇月茹一愣，這個時代裡，沒有存在過一個叫“孔子”的人。

　　蘇月茹悠悠的歎了口氣，轉移話題。

　　“此行有危險麼？”

　　“危險不大，隻是必須要朕親自去一趟。”

　　蘇月茹挑眉“是什麼事，必須要讓咱們的皇上親自走這麼一趟？”

　　莫北辰頓了頓，良久沒吭聲，氣氛有一些凝結。

　　蘇月茹略微皺眉，難不成還有什麼是不能與她說的麼？

　　正準備開口讓他不必說了，卻隻聽莫北辰靠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道。

　　“有人在燕都看到了前太子。”

　　“前太子？莫煜？”

　　蘇月茹一驚，連聲音都忍不住陡然拔高了三分，驚訝的看着莫北辰。

　　“他不是死了麼？當初我親眼看着他抹脖子自殺的。”

　　那皿濺三尺，和那人的決然，當日的種種，她到現在都不能忘記，深深的印在她的腦中，仿似就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一般。

　　“朕也有所懷疑，當初，莫煜的屍體，是朕親自讓人處理的，親眼看着下葬的。”

　　所以，此行他必須親自去确認，若真的是…

　　蘇月茹摁着狂跳的心髒。

　　“若真是他，你打算如何處置？”

　　莫北辰忽而一笑，将人重新圈回懷裡，說道。

　　“那得看他如何選擇了，若他選擇過平凡的生活，朕不介意放他一條生路，可若他還是不甘平凡…”

　　莫北辰的後話并沒說出口，隻是雙眸中閃過一抹殺意。

　　“父皇，母後…”

　　床榻上的小哲兒悠悠的醒了，坐了起來，小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向兩人。

　　蘇月茹與莫北辰交換了一個眼神。

　　決定一人扮白臉，一個扮黑臉，而為了好不容易才有所緩和的父子關系，蘇月茹當然承擔下了唱黑臉的重擔。

　　兩人誰也沒有伸手去抱起他，任由小哲兒張開雙臂，一副求抱抱的可憐模樣。

　　“你知道錯了麼？”

　　蘇月茹雙眸一眯，将手背在身後，用力的捏了莫北辰一下，唬的小哲兒瞬間便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