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子寒沒有死
她顫微微從衣襟裡取出一條柳葉墜,将鳳染傾握緊的拳頭掰開,将那條墜子珍而重之放在她手掌心裡。
“傾兒,這是主子身上最珍貴的東西,你拿着。”
“扶我起來。”
鳳染傾掙紮着想坐起來,着急的喊:“快,快,将窗子拉開,讓陽光透進來。”
秋菊在一旁黯然傷神,一聽到她中氣都足了,風一樣的卷向窗邊,将四處的簾子急急的挽起來。
金色的陽光滲進大殿,她微眯了一下雙眼,很快适應了。
“丫頭,你要幹什麼?”
白烨盡管疑惑,還是在床頭放了兩個厚厚的枕頭,給她當靠枕。
然後才示意薔薇一起,将她扶着靠上去。
“傾兒,生病了要多休息。”
薔薇雖然扶她起來了,她這樣折騰,她還是心疼得不行:“你這是要幹什麼?我去廚房端些粥喂你,好嗎?”
“不用,先等一下。”
鳳染傾顫微微将手掌心的柳葉墜捏着,迎着陽光,舉了起來。
琉璃墜在陽光裡綻放着五色光澤,陽光照在琉璃墜的紋路上,将那紋路的陰影投射了好一大片在牆上。
在白烨和薔薇莫名其妙的眼神中,鳳染傾突然展顔一笑:“薔薇,我餓了,想吃東西。”
“好啊好啊!我馬上去。”
薔薇一見她眼睛裡溢着光彩在微笑,又聽到她突然說餓了,大喜過望,趕着忙着就往殿外跑。
秋菊一聽也是大喜,追着薔薇說:“我也去,我也去幫忙,再準備幾個清淡的小菜。”
“丫頭,這條墜子怎麼了?”
白烨猜到了一些端倪,見四下無人,沒有顧忌的問:“這條墜子可是有什麼玄機?”
鳳染傾臉色雖然一片慘白,可是隐隐有了些皿色:“白妖孽!你看,這琉璃墜投射到牆上的陰影,可是波浪紋?可是蝌蚪紋?”
“不是。”
白烨仔細一看,說:“像是樹葉的紋路。”
鳳染傾驚喜的猛握住他的手,喜極而泣:“舅舅,陌子寒也許沒有死,或許他還活着。”
白烨驚問:“你是如何斷定的?不過兩具屍身都泡過水,面目全非,當時的确是無法辨認了!”
“因為柳葉墜啊!”
鳳染傾聲音有些虛弱,若有所思回憶起來。
“那天,他背着我從一禅寺後山下來,我無聊時玩過他脖子上的墜子。他母妃留給他的柳葉墜,細看卻是蝌蚪紋的,而當初夏傲天在天牢裡給我那條,是波浪紋的。在神醫谷我和他成親時,互換過墜子,他身上落入懸崖前,身上戴的那條是波浪紋的。”
鳳染傾費了些力氣,從衣襟裡顫微微掏出一條墜子:“我現在身上戴這條是蝌蚪紋路的,而從屍身上得的這條,卻是樹葉紋,不是波浪紋,那就證明,那具屍體不是子寒的。”
白烨很費解:“這麼珍貴東西,天下僅此三條?是誰會費盡心思戴在一具屍體上,為了讓你相信死的人是陌子寒?”
“有一個人,北漠皇帝夏傲天。”
她蹙眉想了一會,突然眼前豁然開朗,鳳染傾捏着手上的柳葉墜一臉驚喜:“白妖孽,這條墜子不是子寒的,是他的。”
朝鳳殿這邊,醒來的鳳染傾打起精神和白烨讨論夏傲天。
一禅寺懸崖底下那處湖邊,夏傲天坐在茂密的草地上,連打了兩三個噴嚏。
“喂,這裡人煙稀少,這位公子是迷路了嗎?”
一個俏生生的醫女,背着一個采藥的籃子,晃悠着走在湖岸旁。
夏傲天并不想說話,一直挂念着鳳染傾,一天派他的婢女去朝鳳殿探十次,得到的消息依然是皇後還沒有醒來。
此時坐在湖邊草叢裡,這位一向目标明确的北漠帝王,也有些茫然無措了!
他隻是想用盡辦法讓那個女人不用過得那麼辛苦,去北漠,他給她一片遮風擋雨的天空,難道真的錯了嗎?
那背着藥簍的醫女見夏傲天不說話,順勢在他身邊坐下來,随手折了一條狗尾巴草,在他鼻子上呵癢癢。
“這位公子,你是在找什麼人嗎?已經十來天了,你不是泛舟在湖上四處遊蕩,便是坐在這處岸邊發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夏傲天被那狗尾巴草呵得臉上一陣癢癢,突然出手如電握住那醫女的手,陽光恰好撒在湖邊,她耳朵上那顆紅痔赫然在目。
不過,他已經沒有心情來揭穿她了,反而想找個人聊聊心裡的苦悶。
因為鳳染傾不醒來,他心情也有些低沉,連帶着聲音也略顯低沉。
“經常采藥的手,有如此白皙嗎?”
他将她的手推到一邊去,扯過她手上的狗尾巴草扔在地上。
“我在找一個人,有人從高高的懸崖落下來,落在這片湖泊裡,然後消失了。”
他長歎息一聲:“她很傷心,暈眩過去,再也不願意睜開眼睛,隻有找到那個人,或許她能睜開眼睛,願意面對這個世界。”
她才不是什麼醫女,見北漠帝這些天神出鬼沒,一時好奇才跟蹤了過來。
至于背上那個藥簍嗎?
是她在這片林子半山坡上一處茅屋順來的,身上這件衣服,也是從那個醫女的衣櫃裡自取的。
慕容珊揉着被他捏紅的手腕,顧不上管是不是被識破身份,眨着眼睛像個好奇寶寶去搖他的手臂。
“喂,你說的那個不願意睜開眼睛的女人,可是你的心上人?”
“你問這個幹嗎?”
夏傲天瞪她一眼,這些天心裡苦悶得很,難得有人跟他聊天,他實話實說:“她在我心裡很特别,我總想将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送到她手上。”
“切,最好的東西,你說的是你嗎?”
慕容珊不知道為什麼?
聽到他說這話,心裡有些不舒服,撇撇嘴嘲弄他:“可惜喽!我本将心向明月,耐何明月照溝渠?人家心裡根本沒有你,有的隻是那個落入山崖的男子,不然也不會不願意睜開眼睛,不願意看你一眼……。”
“閉嘴!”
她說的确是事實,但事實是一回事,從另一個人嘴裡将真相說出來他還是沒辦法接受。
所以他的聲音加大了,隐約間透出一股迫人的威壓。
慕容珊還是第一次見他真正發怒的樣子,當初他在牧州府替她解圍,在慕容珊心裡,他不僅高大俊朗,還能關心一個乞丐,是這世界上最溫柔的男子。
從扮作神算子得知他的身份,然後再到與他的交集,才知道這人骨子裡是一頭駭人的野狼。
他咬了人,她反咬回去,算是兩不相欠。
沒想到現在一言不合,他這樣聲色俱厲的兇自己?
慕容珊很惱火,非常惱火,扯斷地上的一把狗尾巴草朝他砸去。
“混蛋,你姑奶奶隻說了一句實話,你憑什麼兇我?”
她越想越氣,光想想一把野草不疼不癢的,挽起袖子,掄起一雙拳頭往夏傲天臉上招呼去:“哪裡跑出來亂叫的野狗,今天姑奶奶打殘你,讓你知道要不要亂犬……。”
夏傲天也是一時懵住了!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他無禮,在他臉上砸了一把草已經無法無天了,竟然挽起袖子往他臉上揍!
反了天了!
她的粉拳在靠近他鼻子的地方,被他用一雙如鐵一般的大掌嵌制住。
“小野貓,你三番五次沖撞本公子,不教訓不教訓你,我夏字倒着寫……。”
這女人亂踢亂咬的,夏傲天一時怒了,武功招數全然施展不出來,幹脆嵌住她一雙粉拳,将她撲倒在草地上。
“混蛋,你敢還手?”
慕容珊手腳被他鉗制住,一時怒了,張開嘴狠狠咬在他肩膀上:“咬死你。”
“啊!臭野貓。”
這女人下嘴可真狠,夏傲天手腳并用将她壓在身下,已經分不出一隻手來對付她,幹脆拿嘴去堵她的嘴。
唇與唇碰在一起,夏傲天感覺到身下的反應,傻眼了!
他在幹什麼?
他這是跟這隻野貓在草地上打滾了?
慕容珊被他拿唇堵住,整個人也像觸電一樣傻住了,天啊,這頭臭狼在幹什麼?
天啊!她的初吻?
她的初吻被這頭臭狼奪走了!
反應過來的慕容珊,在他唇上啃了一口,夏傲天吃痛,這才将身子微微欠起來,悶哼了一聲。
吃過虧的慕容珊一陣氣急敗壞的亂嚷:“混蛋,不要臉,臭流氓,本小姐原本還打算帶你找到山谷中那間茅屋,那裡住着一個醫女,救了一個男人在屋裡養傷。你現在這樣欺負本小姐,做夢也休想姑奶奶幫你……。”
“什麼?慕容珊你說什麼?”
夏傲天用力的搖晃着她的手臂:“帶朕去找人,快點帶朕去找人……。”
“休想,啊啊!死狼崽子,姑奶奶手臂快被你搖斷了。”
慕容珊被他用力搖晃,又被他的劍柄烙着腿,感覺整個人快散架了,求饒道:“你放開我,你先将烙在我腳上的劍柄拿開,姑奶奶認栽了,帶你去,好吧!”
什麼劍柄?
夏傲天記得今天出門時并沒有捎上寶劍啊!
他狐疑的一想,終于反應過來這丫頭指的是什麼?
再看一臉绯紅的慕容珊,夏傲天啞然失笑,逗弄她問:“朕身上配的是絕世寶劍?看在你帶路去醫廬的份上,讓你摸一把,如何?”
慕容珊趁他分神,一腳往他的劍柄踢去,迅速的将他推落在草地上,爬起來拍着手倔強的仰起頭。
“本公主什麼寶劍沒看過?稀罕摸你的什麼狗屁劍柄不成?”
什麼叫躺着也中槍?
指的就是夏傲天這麼倒黴的人,便宜沒占到,反而被這一臉懵懂的慕容珊差點将命根子剔沒了!
他痛苦的慘叫一聲,匍匐在地上,眉頭深深的打着結。
而肇事者慕容珊完全處于一種迷糊狀态,在他屁股上補一腳,動作雖然強勢,好歹語氣裡還帶着一點關切。
“喂,你這是怎麼啦?突然腹痛了不成?”
“快滾起來。”
慕容珊伸手去扶他:“快,快,我帶你找醫女去。”
夏傲天簡直被這個女人整得快要吐皿,前面痛,後面菊花瓣也疼,偏偏迎上她一臉關切的神情,不像是在作假。
除了在朝鳳殿那女人手上吃過虧,試問這天底下還有哪個女人敢這樣對他?
此仇不報非君子!
他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君子。
所以,他暗暗施展了一點内力,一會兒額上青筋畢露,接着額頭上爬滿了細密的汗珠。
“被你傷到要害,不行了!”
慕容珊一看他悟住褲裆,低頭一看他腰上哪有帶着佩劍?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踢的是哪裡,慕容珊臉上染上一抹紅暈,心莫名慌了起來,她嘴上不肯示弱。
“不怨我啊,誰讓你這登徒子輕薄本姑娘。”
夏傲天隐忍着笑,強詞奪理說:“親了你一口,你身上也沒少過什麼?你對朕下了狠手,北漠皇宮還沒有嫔妃懷孕,這以後如何為北漠傳宗接代?慕容珊,你可是闖了大禍了。”
他是北漠皇帝?
自己隻是一個南陽小國的公主。
這上升到國之大事,這可如何是好?
她也是被這個認知吓到了,苦着一張臉,柳眉深蹙着終于低頭了。
“那,那現在你待如何?”
夏傲天忍得好辛苦,眸光裡全是戲谑之意:“慕容珊,你先來背朕。”
“你,你你……。”
慕容珊憤怒的指着他:“你沉得像頭豬,讓本公主怎麼背?”
“這就不願意了?要是朕不能為北漠繁衍子嗣了,你便是北漠國的罪人。”
夏傲天勾起唇角:“你要知道,朕就算放過你,北漠國的百姓們也不會放過你……。”
慕容珊慌道:“那,那要如何?”
“算了,你也背不起,你先來扶着朕。”
慕容珊一過來,夏傲天的手搭在她香肩上,貪婪的在他頸脖間深深嗅了一下。
“朕身邊還缺一個侍女,慕容珊,你害得朕不能繁衍子孫,罰你跟在朕身邊一輩子,做個小侍女。”
“我呸,本公主才不幹。”
慕容珊扶着他越過草地,進了湖邊一片偏僻的林子,很不服氣道:“等會醫女看了,你,你的那裡,幸許是好的呢?”
夏傲天一本正經捉弄她:“那裡是哪裡?”
“那裡就是那裡。”
慕容珊可不願意去北漠做一個侍女,好說她也是南陽國備受寵愛的公主,她一咬牙不管不顧道:“那裡是你的子孫根……。”
說完這話,已是面紅耳赤,恨不得拖開這個包袱,隐到樹上藏起來。
夏傲天越來越感覺捉弄這個丫頭,是平生一大樂事。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看朕的子孫根能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