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新的身份
秦素隐約覺得心裡已經有了什麼想法,隻是她還站在原地思考,也就在這個時候,徐清流虛攬着秦素的手輕輕的拍了拍,示意秦素上前。
秦素皺眉看了看徐清流,身子不經意的想要躲開他的觸碰,但一旁陳王氏的目光一直灼灼的盯着這裡,徐清流巧妙的用身子的角度将那目光給擋了回去,秦素想了想,這才上前一步走到了那老夫人的面前。
秦素定定的站在那裡,帶着幾分疏遠,但那老夫人很是和藹的樣子,從始至終都笑眯眯的看着她,甚至在秦素停住的時候主動将秦素的手拉了過去。
秦素原本有些抗拒,老夫人于她而言是一個陌生人,她向來不是太喜陌生人的接觸。但當她的手真的被老夫人握住的時候,那種身體上的熟悉感讓她渾身一震,她有些詫異的看着老夫人,可那老夫人的臉上并沒有其他的表情,隻是一直那樣和藹慈祥的笑着。她輕輕的拍了拍秦素的手,然後掏出一個碧玉的镯子,當着幾人的面不顧秦素的反對給她戴了上去。
“好孩子!”老夫人仰頭看着秦素,隻說了這樣三個字。
就在老夫人将那镯子給秦素套上去的時候,陳王氏在一邊眼睛裡帶着不喜的朝兩個老人道:“爹,娘,你們是不是太過注重了一些,清流和他又沒有成親,連個名分都沒有。”
“你這是什麼話?”老爺子很是不耐的朝陳王氏看去,冷眼回了句。
“爹,你們對待一個外人都這樣,比對我們安安都好。”陳王氏向來最怕老爺子的這種目光,雖然沒有多麼淩厲的話語,但那種眼神落在你的身上,隻會覺得如芒在背。
“她不是外人。”老夫人拉着秦素的手,又将徐清流也叫到了一邊。笑眯眯的看着兩個人。
秦素承認,老夫人看人的目光很是溫和,可看着她和徐清流兩人的眼神,就莫名的讓人心裡發毛了。
陳王氏小聲的哼了一句。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廚房那邊已經差人給你們準備好了,你們暫且先歇着吧。”老爺子最先發話。
“嗯,謝謝師父師娘。”徐清流點頭。
秦素覺得,自己現在開口并不合時宜,所以隻點了點頭。
而這一表現,看在陳王氏的眼裡便又成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兩人還不待邁腳,陳王氏就在後面道:“這位小姐連姓氏家門都沒有說,見了人便隻笑笑就可以了?還真是沒有規矩。”
陳王氏心裡想的是,徐清流不過就是老爺子收的一個徒弟,再親近也是外人,而外人的女人,便更是外人了,所以她說起話來并沒有什麼顧慮。
“你給我閉嘴。”老爺子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陳王氏頓時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閉上了嘴。
……
剛才駕車的那小厮已經候在那裡了,見兩人來,便給兩人帶路,引到了後院。
“清流少爺,飯菜馬上就好,你們先歇着。”小厮說完,還悄悄的擡眼看了看秦素,正巧被秦素撞見,他嘿嘿笑了兩聲,撓了撓腦袋,飛快的跑了出去。
“你還沒有猜出他們是誰麼?”徐清流很自在的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裹着披風站在那裡的秦素問道。
“十之*。”秦素回頭看了他一眼,也順勢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之所以今天僞造身份也便是為了躲避剛剛那婦人,咱們今天晚上隻在這裡宿一晚,明日再去終點。”徐清流将話也說的差不多了,然後便将目光都放在了秦素的身上。
秦素的臉上并沒有因為這個消息有任何的驚喜,甚至她的表現相當之平淡,好像在聽一件跟她無關的事情。
徐清流的心底也是存着書生所具有的傲氣,見秦素沒什麼反應,他也便識趣的不再說話。
兩人用過餐,那小厮來收拾東西的時候,道了一句:“老爺說,讓少爺你們早些歇着。”
秦素看了看這房間,屋子裡最大的擺設就是書,想來這是徐清流的房間。
徐清流關上屋子,指了指裡面的床道:“你睡那邊吧。”
秦素嗯了一聲,道了句謝,一點委婉的推拒也沒有,便徑直走到了那床邊。
徐清流在後面看着,隻覺得今天被女人狠狠的殺了些傲氣。
收拾了一下,在秦素躺下以後,秦素從沒有覺得有一天晚上睡得這樣安穩過。當初,即使有徐清流的話,可處于那深山之中,且周圍隻有他一人,還不知根底,加之那些時日身體也不太好,所以,沒有人知道,每一天清醒的時候,她都将腦袋中的那根弦繃到了最緊。而現在,來到了陳府,即使身上的傷還未好,但見了那兩位老人的态度,她的心的确能稍稍的放下了,也正因為此,這一夜,她睡得很是香甜。
……
“喲,清流走的這樣急啊。”早飯的時候,秦素和徐清流是同府裡的人一起吃的,陳簡之并不在,唯有陳王氏一人,見着徐清流和秦素匆匆的吃飯,陳王氏又開始拿喬他們。
“在外面注意安全,冬日正是複習的好時節,好好準備明年開春早早進京。”老夫人像是叮囑自己小兒子一樣,親手給徐清流整了整衣服,慈祥的笑道。
“師娘,清流明白。”
“嗯,好好照顧這丫頭。”老夫人說完,便笑眯眯的看向秦素。
秦素也回以一個真心的微笑,除此之外,仍舊是别無其他。
“哦,對了,這裡有些衣服,是我給丫頭準備的。”兩人都要出門了,老夫人忽然想起了什麼,朝後面拿着東西的小丫鬟喊道。
“冬日天兒涼,自個兒注意保暖。”親手将東西放到秦素的懷裡,老夫人又緊緊的握了握秦素的手。
“謝謝您。”秦素點頭緻謝。
“去吧。”老夫人笑着擺手。
“娘,你還真是愛屋及烏,清流還沒成親呢,以後娶誰還說不定。”陳王氏在一旁酸酸的道。這個徐清流在家裡的地位怕是一個正牌少爺都比不上。
“瞎說什麼,你這個樣子,怎麼教導安安?”陳老夫人送走徐清流,立即闆了臉朝陳王氏回了一句。
“娘,你明明知道,安安鐘意清流。”陳王氏給自己女兒抱不平。
“清流不喜歡她,若是給安安尋一個不愛她的男人,你覺得安安以後會好過?”陳老夫人朝她問道。
“可清流畢竟算是咱們陳家養大的,他總歸得看一點咱家的眼色吧!”陳王氏心裡對于徐清流是極其的排斥的。
“清流不是池中之物,你不要打他的主意。”老爺子在旁邊來了一句。
“安安也不是池中之物啊,還配不得他麼?”
“老婆子,給我收拾一下,我要出去走走,這雪景真是美極了。”陳老爺子懶得理她,拉着老夫人就慢悠悠的朝裡面走去。
陳王氏站在後面,看着相互攙扶的兩個人,臉上的表情再也蓋不住,很是不好看。
……
秦素坐在馬車裡,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将自己裹得暖暖的,眯着眼,好似在休息。
“你可知我們是去哪裡?”
秦素發現,徐清流總有個毛病,總愛去試探她,不管什麼事好像都要她先猜一猜。
秦素暗中翻了一個白眼兒,回道:“不知。”
每每秦素說不知道的時候,徐清流就會覺得好沒趣。
如此,大概行了有一個時辰就到了目的地,下車的時候,秦素在見到眼前的場景時着實是有些驚了。
面前是一個小院子,極其的樸素,隻是比尋常的農家院兒要大一些,而這四周,也全都是如此的建築,秦素環顧了一圈,才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是進了村落裡。
“進去再……”
“您就是蘇姑娘吧,蘇姑娘,您終于來了。”徐清流的話還沒說完,一邊就圍上來幾個中年男女,對着秦素很是親熱的樣子。
蘇姑娘?秦素看着那些人極其熱情的樣子,心道,這是在喚自己麼?
“她剛剛趕過來,還未來得及休息,衆位鄉親還是改日再來。”徐清流将秦素擋在後面,朝衆人施了施禮。
一群大老爺們兒每日勞作,怎麼見過這種架勢,頓時嘿嘿的擺手道:“這位是姑爺吧,那您先歇着,咱們幾人明日再來。”說完,便都有說有笑的回去了。
“他們是在喚我?”進去的時候,秦素歪頭朝徐清流問道。
“嗯。”徐清流點頭:“是師父的意思。”
“這到底是何事?”那些人看起來對她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這其中必定有什麼曲折。
“這件事情,還是師父跟你解釋比較好。”徐清流道。
“他?”陳老爺不是在陳府?
“師父他很快便到。”
……
這農家小院兒裡打掃的極為幹淨溫馨,裡面也燒的暖烘烘的,秦素抱着一個湯婆子,目光認真的看着對面的人,心中的疑惑仍舊纏在了一起。
“孩子,我是誰,便不用同你介紹了吧?”陳老爺子一臉正氣,說話聲音也很洪亮,雖說随身攜帶着手杖,但看起來,也不是那麼顯老。
秦素點頭,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叫出了口:“外公。”
“我知道你心裡定然有很多疑問,你先問吧。”陳老爺子端着一杯茶,喝的極其講究,他一邊品着,一邊朝秦素道。
這樣的氛圍倒是莫名的讓秦素淡定了下來,她垂了垂眸,繼而問道:“您一直關注京城那邊的動靜?”如若不是時時關注着,當初帶走她的也就不會是徐清流了。
“是。”陳老爺子很是坦然的回道。
“那這院子?”秦素指了指這屋子。
“這是給你安排的新身份,從你及笄那年就開始準備了。”說起這話的時候,陳老爺子的語氣比之前凝重了些:“本來是準備将你從相府裡弄出來,但沒想過在你及笄後不久會出了那樣的事情,這裡的事從幾年前就開始布置了,這周圍所有的田也都落在你的名下。”
幾年前就開始準備?這個說法無疑讓秦素很心驚。
陳老爺子看了眼秦素的反應,笑道:“很難相信?”
秦素搖頭。
“你娘的事情當初實屬無奈,當年兩家的确有約,隻是在世人眼裡,陳家沒落了而已。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畢生的才學都教給了清流,畢生的财力便交給你。你舅舅自然是不用我操心,那麼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很顯然,事情也的确是這樣走向的。”陳老爺子緩緩的将話都給說了出來。
“這些田産隻算是一部分,不會太引人注目,保證你的餘生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
“素素,我當初既然想要帶你回來,便沒有讓你再回去的打算,這次也一樣。”陳老爺子阻止了秦素的話,自己接着道:“京城的事情太過雜亂,清流去闖蕩我都有些不放心,更何況是你?你不要同我說那位太子的事情,上次安南的事情我也進過京,或許,他待你是好,但京城終究是是非之地。就說你這次事故,你知道多少人在暗中尋你?那麼多人裡,鳳淩天也隻是其中一支而已。”
“這裡環境極好,并且隐蔽,你可以在這裡安心等孩子生下來。”
陳老爺子刷刷的就說了一堆,那話也幾乎讓秦素沒有反駁的機會。
“我此時的消息他們父子并不知道,隻怕會沒日沒夜的尋,這并不是我想看到的。”秦素心裡在琢磨着,怎樣說比較合理。既不會沖撞了老爺子,也能表達出自己的想法。
“他們已經沒有在找了,清流設了計,讓他以為你去了。”陳老爺子如實以告。
可這答案非但沒有讓秦素安下心,反而是讓秦素更加執着了,她一聽,頓時搖頭道:“他熟悉我甚至超于我,即便是十分像,他仍舊能認得出來。”
“你的意思是,你還要回去?”陳老爺子并不是太喜歡秦素的意向。
秦素點頭:“由于身體原因,此時我的确沒有辦法出走,但等能走的那一日,還想請外公也信一句,順其自然。”
“那宮裡更不是人待的地方。”陳老爺子哼哼了一句。
“徐清流開春要進京趕考,外公便隻留我一個人和孩子在此了結一生麼?”
“這……”秦素的話的确讓老爺子為難了,他之前的确有意讓徐清流照顧她,但清流的确需要進京趕考,這……的确讓人為難。
……
“怎麼樣,皇上那邊還是沒消息麼?”某家客棧裡,蠻醫扯住剛進來的藥童問道。
那藥童搖了搖頭,看了看裡面躺在床上的小姑娘,有些膽怯的朝蠻醫道:“師父,咱們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冒險了,咱們現在還在人家的地盤上,若是那個很恐怖的人再找來,傷了咱們怎麼辦?”
蠻醫點了點藥童的腦袋,道:“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下去找小二再煎一副藥,你下去的時候,給我安分點。”蠻醫交代完,轉身去了床邊,又給床上那人把了把脈。
脈象已經趨于平穩,但無奈于他手中沒有解藥。蠻醫歎了口氣,又伸手将小姑娘眼睛上的白紗換了一下藥。
毫無疑問,這小姑娘便是紫煙。
事情還要從那天秦漠和楚慕辰打起來說起,秦漠當時将紫煙放在馬車中,就在客棧的後門停着,而後門開了左轉便是馬房,臨近的很,可因為宋連城扔了一個“小土豆。”爆炸的同時還帶了一陣子的濃煙,一直跟在後面的蠻醫也就趁這時,讓人帶着紫煙悄悄的溜走了。因為帶着一個小姑娘,一邊四處的閃躲,生怕秦漠找上門來,一邊又要忙着醫治她,雖說過程艱難,倒也進展的順利,唯有缺了楚慕辰的那一味解藥。
“師父,不好了。”蠻醫的這顆心還沒等放下去呢,就被門外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又給吊了起來。
“做什麼吓死人?啊?”蠻醫的嘴巴向來比較毒,剛要朝着藥童說去,那藥童彎着腰,喘了好久才道:“不好了,師父,我看見秦漠了。”
“什麼?”蠻醫一聽,手裡的針包都松了下去,他立即扣住藥童的肩膀道:“你在哪裡看到的,嗯?快給我說。”
“我剛剛進廚房,就從窗外瞧見秦漠進來了,他,他身上不少皿,好像……好像斷了一隻胳膊。”
“快,快把人藏起來。”蠻醫心中一急,自己武力值畢竟是低,跟秦漠那人對上,隻怕沒有好過的份兒。
說着,兩人就将紫煙完好的藏到了床下,故意将床擺往下放了放,遮住床底,然後蠻醫又收拾了一下,剛要動作,外面已經傳來一陣喧鬧,師徒倆對眼兒一瞧,頓時慌了,找了個櫃子就鑽了進去。
此時,秦漠已經在外面引起了一陣轟動,他身上還挂着傷和皿迹,手中拿着劍,整個人顯得戾氣無比。他就那樣彷若無人的來了客棧,那讓人後背生寒的模樣,即使是掌櫃的也不敢阻撓,任憑他在樓上,一間一間的推了開去。
周遭的躁動一浪高過一浪,秦漠就像沒有聽到一樣,眼珠泛紅,他扶着樓梯,一步步的往上走,所有人都隻注意到了他的冷氣,卻沒人發現,他的步子有如何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