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我的便不寶貝了麼?
某處藥館中,一把鋒利的劍架在大夫的脖子上,那大夫渾身哆嗦的跪在地上,仰着頭,朝那拿着劍的冷漠男人一個勁兒的懇求:“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你治好她,我便饒你。”漠然的眼珠瞪了瞪那大夫,那大夫竟被吓得一屁股蹲在了那裡。他怔愣了好一會兒,這才稍稍的躲開了一下劍鋒,一個勁兒的朝秦漠磕頭道:“大俠,這位姑娘的病老夫的确是治不了啊,你就是殺了老夫,老夫還是從未見過這種病啊。”
大夫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秦漠的身子一震,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個這樣說的人了,每一次他用性命威脅他們的時候,他們都吓得屁滾尿流,但是每次他将醫治紫煙作為他們活命的機會,他們的表情卻比剛才更加的可怕。
看着身後被放在軟榻上隻剩下淺淺氣息的姑娘,秦漠心中的火一迸發,手中的劍鋒直接刺進了那人的肩膀,毫不留情,帶着幾分憎恨的意思:“你不是神醫麼?還有神醫治不了的病麼?”
“這位大俠,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麼?我要是不說自己是神醫,哪裡會有人來我這裡看病啊。”那大夫捂住自己的肩膀,對于指縫間流出的皿一臉的不敢看,那種慫慫的模樣,讓秦漠瞬間轉回了彎。
“你這等廢物,還留着做什麼?”這大夫是打着神醫的名頭來吸引顧客,可今天撞在了秦漠身上,着實是倒了好幾輩子的黴。
而這店裡的一衆小二,每一個敢上來吱聲的,就活生生的看着秦漠将那帶皿的劍尖拔出來,複而刺進了大夫的心髒。
當秦漠如同一陣風一樣卷着紫煙的身子消失在店中的時候,一場明顯偏晚的尖叫聲才震耳欲聾般的響了起來。
……
紫煙這些天的狀況就像一個活死人一樣,除了氣息還在,其他方便一點緩和的迹象也沒有。秦漠趕車趕了許久,終于在一家客棧面前停了下來,他不顧衆人看過來的眼神,抱着紫煙上了樓。跟外面的小二要了一盆水,他端坐在床前,仔仔細細的給她擦着身上。
“這城裡最好的大夫在哪兒?”小二後來送飯的時候,秦漠一把将小二釘在了門上,掐着小二的脖子問道。
小二被這乍然間出現變故給吓懵了,他瞪大眼睛,對着秦漠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自己說不出話來。
秦漠見此,頓時松手,那小二就像什麼一樣,順着門闆就癱了下去。常年的在客棧中迎來送往,小二練就了一副好嘴皮子,他正壓下心中的恐懼,要對着秦漠笑嘻嘻的來幾句什麼,秦漠漠然的眼珠子微微的一動,那小二頓時就好像被施了定法一般,嬉笑不得了。
“客官,您是要醫治您身後的那位姑娘啊?”小二透過縫隙,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紫煙。
“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睛。”秦漠很是不悅的瞅着小二,那不帶任何感*彩的眸子讓小二頓時覺悟了起來,在這個人面前,即使嘴皮子說破了大抵也是沒用的。
“咱們這城裡多偏僻啊,大夫的水平也就那樣,實不相瞞,您兩位剛才進來的時候,整個大廳的人都關注了,那姑娘瞧着好像是沒了知覺一樣,您要是真想醫治,小的……倒是有個推薦。”小二說道。
“快說?”秦漠顯得很沒有耐心的樣子,那架勢,十足十的威脅加冷漠。
小二經此一回,也着實不敢同秦漠打什麼哈哈了,隻得拿出自己最正經的樣子朝他道:“這位公子,實不相瞞,小的家,在北邊。”那人還伸手指了指北邊的方向,然後極小聲的湊近秦漠道:“那邊聽說正打着仗呢,北邊那裡有位出了名的大夫,叫蠻醫,醫術一頂一的好,這姑娘的病……怕是不輕,您看?”
“他在哪裡?”小二說完話,習慣性的嘿嘿一聲,結果,秦漠的手直接就伸了上來,合住了他的脖頸。
身子像是抖篩子一般,小二立即嗚嗚的道:“蠻醫樓,京都的蠻醫樓。”
下一秒,小二的身子被大力的扔了出去。
屋子裡就剩下他和紫煙兩個人,秦漠做在床上,剛剛還帶着很重的戾氣的手指,此時正柔柔的撫着小姑娘的臉頰。帶着萬千的不舍和眷戀。
“紫煙,你怎麼還不醒,你要是一直不醒……咱們,便一起去死吧。”
……
秦漠根本不知道楚慕辰同鳳淩天之間發生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紫煙和知知彼此交換的命運,剛剛那小二所說的北楚京都的确是有些遠,但是,這麼長的時間來,他幾乎走遍了所有的神醫處,可偏偏,沒有一個人能醫治的了。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北楚蠻醫樓成了他最大的期望地,但是,也正因為秦漠并不知,這藥其實正是楚慕辰很早之前便在紫煙身體裡種下的了,所以秦漠自然也沒有預料到,這次北楚之行,到底會帶來一場什麼樣的後果。
……
“三哥,收到了最新的消息,南明和北楚兩頭均沒有三嫂的消息。”那天同楚慕辰在樟樹林外打了一架以後,第二天鳳淩天就帶着人繼續南下搜尋。
“南明距離很遠,楚慕辰又時時的跟在後面,如果素素不是自己離開了,那麼唯一的可能便是,這中間有人插手。”鳳淩天心裡一個個的排查這,擔憂一個個的排除,找了一圈,竟是也沒有找到一個能嫌疑人的。
“會不會是秦漠的人?”往常都是鳳淩天同秦漠接觸的,但是這一次,當鳳淩玖運用各種手段,追查秦漠的時候,鳳淩玖才知道,秦漠那雙漠然的眸子下,到底藏了什麼樣的背景。
“秦漠暫且應該沒有那份兒閑心,你派人交代下去,拿着我的親筆信,去江城,把所有的錢行都封了。”鳳淩天語出驚人,鳳淩玖久久才回神。他呢喃道:“三哥,你要開始……對他動手了麼?”
鳳淩天提了提唇角:“早就該開始了不是麼?”
“可秦漠,現在恐怕也顧不得這些。”
“老八,我不是在堵他,我是在,斷他的後路。”鳳淩天抿着唇,聲音像是被涼意給灌注了一樣,攜帶着暗暗壓下的狂風暴雨之勢:“傷了素素,我總該要讓他嘗點苦頭的。”
鳳淩玖垂眸,在心中搖頭道:你這豈是讓他嘗點苦頭,分明要讓人傾家蕩産。
……
鳳淩天那邊,關于秦素的消息一點進展也沒有,但是秦漠這邊的行程就順利許多了。
秦漠綁了一個名聲不錯的大夫,一路上看護着紫煙,終于在一些時日之後,到達了北楚。
蠻醫那尿性,就喜歡在人多熱鬧的地方,所以蠻醫樓的位置很好辨認,秦漠幾乎沒怎麼費工夫就找到了。
“這位公子,二樓以上是不準擅入的。”一樓藥鋪上賣藥的小藥童見秦漠抱着紫煙直接往樓上走,他立即跑了過來,想要阻止秦漠,然而,回應他的,是兇口劇烈的疼痛,以及由撞擊在牆上而造成的強烈腦震蕩。
“蠻醫在哪裡?”秦漠完全不将他的話放在眼裡,盯着他就問道。
“是誰找老夫啊?”二樓上,蠻醫正巧要下來,結果在看到秦漠懷中人的面貌時,驚訝的連嘴巴都合不上了。
秦漠将這一切都收入眼底。
“你帶她上來。”秦漠的樣子太過紮眼,未免引起過多的不是,蠻醫朝秦漠小聲的道。
秦漠抱着紫煙,一步步的踩着那樓梯朝上面走了去。
“你若是治好她,要多少銀子我都給。”這一路上,秦漠對于蠻醫的為人也打聽了不少,事實上,他肯這樣說,已然比之前要打要殺好了許多,隻是,秦漠終究還是不知道紫煙同蠻醫之間的糾纏,所以當蠻醫對他所說的錢很是不屑一顧的時候,秦漠的心忽然警惕了起來。
“你别吵。”蠻醫根本不理會秦漠,直接給紫煙把起脈來了。當他的手指觸到紫煙皮膚的時候,一種久違的激動湧上了心頭,蠻醫想,這可是自己最得意的一件作品之一啊,終于,還是讓自己給見到了。
“收回你肮髒的心思。”秦漠站在後面,對于蠻醫的絲毫動作都看的清清楚楚,因此正當蠻醫暗暗歡喜的時候,那劍又架到了蠻醫的脖子上。
“年輕人,你要是再動手,老夫,便真的不管了。”思緒突然被打斷,蠻醫煩死了秦漠這人,立在人身後,感覺背後涼飕飕的。
奔波了這麼多天,頭一次有人這樣跟他說話,秦漠心想,這是不是也意味着,紫煙終于有救了。
“不該啊,怎麼會現在就出現呢?”蠻醫給紫煙把脈,又掰開紫煙的眼皮看了看,越看心裡越是涼,這是怎麼回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從進門起,秦漠對于蠻醫的打量就一直沒有結束,聽到蠻醫這樣的語氣,秦漠覺得,他好像從話裡聽到了什麼,那話的意思好像在說,似乎有什麼病,遲早會發作,怎麼會現在便開始了?
“你别說話!”蠻醫此時也顧不得秦漠的威脅了,他找了一塊幹淨的布,直接将布伸到了紫煙的鼻子裡,然後,就在秦漠死死盯住的目光中,看到了沾染在布上,偏棕色的小顆粒狀。
流花散是宮中的秘藥,也正是當初楚慕辰給紫煙喂下去的,這藥尋常在人身體裡是沒有任何反應的,但是,一旦被引子刺激,就會立即毒發,當初在連城的時候,蠻醫也在列,所以關于紫煙的事情他也聽到了,應當就是楚慕辰在那晚讓她接觸了這引子。隻是,他現在驚詫的是,那個他向來心中引以為傲的傑作……紫煙的那雙眼睛,似乎也出了問題。而且,從那混亂的脈象中也可以看出,眼睛的問題似乎帶來了不好的反應,而這不好的反應最直接的表現就是,雙方相互影響,既加劇了毒素的促進,又加快了身體對眼睛的排斥。
“你說話!”蠻醫的表情變來變去,讓秦漠莫名的煩躁了起來。
蠻醫此時其實是有話說不得,他自己也糾結的很,一方面,他手中并沒有流花散的解藥,但因為對于紫煙總是有特殊的感情在,所以他很想告訴秦漠,讓他去尋楚慕辰。可另一方面,身為楚慕辰的得力人手,他又不得不思考楚慕辰此時的處境,聽聞,他已經南下去了鳳家的地盤,此時若是貿貿然的将秦漠引到他身邊,也不知會不會有什麼害處。
“你說話!”秦漠忍不住要動手了。
“等一下。”蠻醫起身,正面着這目中無人的男人,終究還是開了口:“我手中的藥并不齊全,你去尋一個人,那人自有解藥。”說着,蠻醫将身上随身的帶着的袋子解了下來,取出兩個小瓷瓶,遞給秦漠道:“在沒有找到解藥之前,務必,将這藥一日三次的抹于她的眼睛上。”
“你到底知道什麼?”秦素順勢,一把抓住了蠻醫的手腕兒,即使再遲鈍,他也聽出了蠻醫話裡的意思,且不論,之前人人都說明蠻醫最是蠻不講理,否則,這一身名聲又是從何而來。
“我也在救她!”蠻醫隻回了一句。
他這輩子最得意的兩個作品,一個被楚慕辰扔給了一群侍衛,不得善終,而這個呢,明明是他高超醫術的見證,可此時也漸漸開始凋零,他……真的心軟了。
……
“皇上,咱們不能再深入了,這畢竟是鳳氏的地盤,加之您還負傷。”楚慕辰身邊的暗衛勸告道。
楚慕辰讓人簡單的上了藥,緊緊的用布條綁了幫,然後有條不紊的将袍子一層層的穿上,眼睛冷飄飄的看了一眼那侍衛,完全無視他剛才的問題,問道:“鳳淩天他們出發了麼?”
“已經在收拾了。”那侍衛起身,透過窗戶,看了看後院馬棚的方向。
“出發。”沒有多餘的廢話,楚慕辰直接就要跟上。
“皇上,夫人已經去了,你不應……執念。”
“朕沒答應讓她去!”
……
将小寶安置在馬上,鳳淩天剛躍上馬,鳳淩玖就從後面跟了上來,湊近鳳淩天,小聲的道:“三哥,那人仍舊在後頭。”
“既然他不聽,讓他跟着便是,免得我想收拾他的時候找不到人。”
鳳淩玖:“……”
“你就是楚慕辰?”幾人正準備出發了,後面傳來的一道聲線頓時讓鳳淩天的身子定在了那裡。
窩在鳳淩天懷裡的小寶因為這聲音也抖了抖身子,小家夥兒使勁兒的朝鳳淩天懷裡湊了湊,聲音緩緩好像壓着什麼氣一般朝鳳淩天道:“爹爹,是那個壞舅舅。”
“三哥?”鳳淩玖看向鳳淩天。
“湊巧了。”鳳淩天隻說了三個字,然後飛身而起的同時,将小寶放到了鳳淩玖的懷裡,剛起身,手中的劍已然出鞘。
此時楚慕辰正皺着眉頭看向落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你把紫煙的解藥交出來。”秦漠确定了楚慕辰的身份,直接開始進入正題。
“朕憑什麼給你。”眼前這人,楚慕辰自然是知道的,隻是現下,他隻想跟上鳳淩天他們,一步也不想落。
“那你就把命留下。”在秦漠的世界觀裡,問題就是這樣簡單,要麼服從,要麼殘酷,二選一的例外隻出在紫煙的身上。
楚慕辰死活不搭理,而秦漠,又是不得解藥不讓路。縱使身邊有許多侍衛,可秦漠身上的氣場仍舊是讓人膽戰心驚,雙方就這樣僵持在一起。
“秦漠,該把命留下的是你!”雙方僵持的時候,鳳淩天獨自一人,裹着玄色的披風從後面緩緩走了出來,那冷毅的眉眼帶着很顯然的仇意直直的盯在秦漠的臉上。
秦漠對于鳳淩天的出現好似一點也不吃驚,聽到鳳淩天這樣說,他反倒側身,犀利的回道:“紫煙的事跟秦素脫不開關系。”
“那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誰?”鳳淩天很是諷刺的笑了起來:“我聽見,你剛剛來同他要解藥,為何你多處尋不得,偏偏在他身上有?”
“你不必挑撥,若今日我沒得到解藥,我自然會收了他的命。”秦漠無視鳳淩天的話,目光依舊定定的看在楚慕辰的身上,他朝楚慕辰伸出了手。
“是麼?那他當初挖了紫煙的眼睛,洗了紫煙的記憶,三年前便将毒下到了她身上的時候,我怎麼沒見你收了他的命?”鳳淩天滿臉譏諷的一連問出好幾句,終于如願以償的在秦漠臉上看到了一種類似于震驚的東西。
“三年前,她就是個孩子,将眼睛生生的挖出來,應該是疼極了吧,再者,洗清記憶,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終究也會害怕吧。小小的年紀就被人當成利用的棋子……”
“鳳淩天,你住嘴!”秦漠的情緒還是壓制不住了,鳳淩天所說的那些場景一遍遍的,極其鮮活的在他腦袋裡放映着,他不由得怒吼出聲。
“你都感受到了?是不是很疼?疼的心都碎了?你的寶貝是寶貝,我的便不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