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感油然而生。
這是展爸看到燕回的第一個感覺,曾經那個賴在展家客廳死活不走,偷偷摸摸睡在小憐床上裝死的年輕人完全不見了,同樣一張臉,同樣一個人,可是看在展爸眼裡,卻和他記憶中的那個孩子不一樣。
穿着最昂貴的衣服,踩着最奢侈的鞋,就連指甲也是精緻到不能再精緻,燕回給展爸的感覺,是那種高高在上俯視衆生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的姿态,他居高臨下,用漠然而又邪氣的目光看向展爸,滿是璀璨戒指的手慢悠悠的擡起,捏住他嘴裡叼着的煙,煙霧散去,露出他那張傾倒衆生的臉。
然後,他的視線輕描淡寫的從展爸的臉上滑過,看向展爸身邊那個手裡捧着奶茶一個勁吸的幽,突然伸手扔掉手裡的煙,一腳踩過直接朝着幽走了過來。
因為外界帶來的強大壓迫感,幽不由自主的從自己的奶茶世界中擡頭,看向燕回的目光從最初的茫然轉而驚慌,繼而變成了恐懼。
“啪”一聲,幽手中捧着的奶茶杯突然掉在地上,她黑幽幽的眼中染上了無盡的恐懼,這份燕回施加過來的恐懼讓她伸手抱頭,發出一聲尖銳而又凄厲的叫聲,随即她快速的奔向牆壁和文件櫃形成的角落,縮在那個角落瑟瑟發抖。
燕回頓時發出一陣充滿邪氣而又變态的笑聲,他慢悠悠的晃到幽身後,擡腳對着幽的身體大力一腳踩了過去,邪笑道:“爺說好像少了什麼東西,原來是把你這東西給忘了!喲,給你穿上衣服還你真把自己當人了?”
展爸的臉當時就變了,好好的一個姑娘,竟然就這樣被他吓的又跟以前一樣了,展爸花了幾年的時間才讓幽學會的東西,眨眼之間就被破壞的一幹二淨!
蔣笙揉着太陽穴:“燕回!”
燕回兩隻手插在口袋,聽到蔣笙的聲音縮回腳,慢吞吞的回頭:“有屁快放,沒看爺正忙着?”
蔣笙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展爸,站起來,繞過桌子,壓低聲音跟燕回說:“人展教授剛給你送回來了,人家給你教的好好的人,給你的時候多漂亮一小姑娘?你到手就打,好歹面子上要過得去……”
燕回聽了非但沒收斂,反而擡腳對着幽更加用力氣的踹去:“爺打爺養的狗,關你屁事?”
展爸皺着眉頭,看着瑟瑟發抖的幽,忍不住上前說道:“小夥子,就算是狗沒犯錯也不能這麼打,何況小幽還是個人啊?你那力氣多大,她一個小姑娘哪撐得住你這樣踢啊?你說是不是?”
燕回嗤笑,用眼皮子睨了展爸一眼:“爺高興,爺養的,想打就打,誰讓這狗丢了都沒人要?”說着,擡起腳對着她再次狠命踢了下去,幽頓時發出一聲老鼠受驚似的尖叫。
。
展爸這是聽明白了,因為他要把人送回去,這小夥子不高興了,不高興他就拿小幽撒氣,展爸趕緊解釋:“我們家不是不要她了,而是我這有事要出門,她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别人又教不了,所以就想找個人看幾天……”
展爸話還沒說完,燕回那邊慢吞吞的戴上一副白色的手套,伸手抓着幽的頭發把她提了起來,邪笑着說:“行啊,那爺就看幾天。”
展爸一看幽滿臉驚恐的表情,再看燕回一臉沒把幽當人看的表情,急忙說了句:“算了算了,我想了想,你們年輕人忙,這孩子帶着挺費心,我還是領回去吧。”
這要把幽留給燕回看了,展爸覺得估計幽最後不是被折磨死就是被餓死。
燕回抓住幽的頭發就往外拖:“爺閑的很,最近正找樂子,既然她被送回來爺就剛好逗貓玩……”
小幽的表情已經陷入崩潰的前兆,她的眼裡和臉上滿是驚恐,展爸好歹教了她好幾年,一時看着特别可憐,趕緊扭頭看向蔣笙求助,他錯了,他就不該把小幽給帶過來招罪,這樣好好的孩子被吓的。
蔣笙接到展爸的求助信号,看看那小姑娘也确實可憐,歎口氣,走過去:“燕回,行了,一個傻子也值得你玩?你樂子那麼多,随便找點什麼事也比捉弄一個白癡有意思不是?你不是一直想要雲城李晉揚看中的那塊地?我給雲城的土地局打個招呼,隻要你正常參加競标,手續齊全,那地就是你的了……”
燕回一聽,直接松手,一邊脫下手套一邊開口:“蔣笙,這可是你說的,爺可沒逼着你幹什麼。”
蔣笙點頭:“對,是我說的,前提是你要正常參加競标。”
燕回一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這個爺還是知道,爺讓人準備着。”
展爸急忙繞過去把幽拉過來,幽抱着腦袋蹲在地上,展爸蹲下來拍着她的肩膀哄:“不怕不怕,哥哥跟你玩呢,我們家小幽最乖了,不怕不怕哈……爸爸出門帶着你,帶着你了,我們一起去看姐姐……”
燕回朝着門走的腳步蓦地停下,慢慢的轉身,居高臨下高高在上的俯視着蹲在地上的兩人,展爸頓住,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隻顧着安慰小幽,似乎提到了小憐。
展爸扶着幽站起來,對着蔣笙抱歉的說了句:“蔣市長,真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哎,早知道我就不過來麻煩蔣市長了。”然後他看看燕回,語氣不亢不卑的開口:“小夥子,謝謝你大人大量,小幽啊,每次教她寫字的時候都說是你讓她寫的,她現在已經會寫很多字了,是你的功勞。既然你把他留在我們家了,我就好好教她,你放心吧。就這樣,那我先帶着小幽回去了,真是讓你白跑一趟了,你可千萬就别跟我這個老頭子一般見識。”
燕回冷着臉,一言不發,在展爸扶着幽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是因為嫌髒還是給他們讓路,等展爸帶着小幽離開有一會以後,燕回突然對着展爸剛剛沒來得及關緊的門狠狠踢了一腳,一聲巨大的關門聲随着他狂怒的動作猛的關上。
蔣笙看了他一眼,什麼話沒說,重新回到辦公桌後面,淡淡的說了句:“你要看人展教授不爽,你就當着他的面給他臉色看,展教授這個人還是很懂臉色的,保管人家這輩子都不會再找你。再說了,你給人家留了那麼大一個麻煩還死活不帶回去,你還好意思給人家臉色看?最後一個,你自己心裡不爽你拿我的門撒什麼氣?對了,趕緊把你帶來的女人從我休息室帶走,我老婆回來查房,萬一聞到香水味我怕說不清,說起來你還怕被人看到你身邊有女人……”
燕回什麼話沒說,擡腳對着蔣笙的辦公桌直接踹了一腳,蔣笙拍挨打,識相的閉嘴,燕回看也沒看他一眼,伸手理了下衣服,拉開門直接晃了出去。
蔣笙擡頭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辦公,神經病懶的理。
展爸帶着幽回家,繼續犯愁。
幽開始叽咕叽咕的哭,以為要被展爸抛棄,縮着腦袋又要往雜物間鑽,就是被燕回吓的,展爸肯定不能讓她再進雜物間了,哄了一晚上才把小幽哄上床睡覺,小幽夜裡做惡夢,發出尖叫,把展爸吓個半死,好容易重新給哄睡着了,心裡又開始犯愁,跟小幽比,女兒還是重要些,隻是這孩子也太可憐了,展爸還真是沒辦法不管她。
就在展爸犯愁了一周以後,家裡突然來了客人,展爸沒見過也不認識,他看着門外的人奇怪的問:“姑娘,你找誰啊?”
門外站着的是個冷冰冰的美豔女人,皮膚雪白眼神冰涼,一頭長發油光水亮的披散在身後,漂亮的像電視裡的女明星。
展爸開門以後,她徑直目中無人的走了進來,口中開口喊道:“幽!”
小幽原本坐在桌子邊趴着寫字,高高的桌子,高高的椅子,整個人趴在上面,姿勢也不太正确,以緻人家第一眼不會看到她,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以後,小幽直接擡頭看向她,目光持續茫然,然後慢慢的有了反應:“叽――”
雪姬的臉上面無表情,卻在看清楚幽的模樣後眼中有了絲驚訝的情緒。
幽身上穿着展小憐以前穿過的裙子,淡藍色的,帶着淡藍色的蕾絲花邊,展媽翻出來給改了改,直接給小幽穿了,原本那頭拖到小腿肚的頭發被展爸帶去理發店給剪成了短短的、可愛的妹妹頭,長頭發還賣了三百五十塊,展爸給小幽買東西吃了,她頭上戴了一個帶花的粉色頭箍,腳上穿着一雙黑色的小皮鞋,安安靜靜的坐在桌子邊,手裡拿一隻鉛筆,面前擺着好幾張紙,扭頭看着她,似乎是在寫字。
雪姬站在客廳中間愣了幾秒鐘,試探着又喊了一句:“幽?”
小幽眨了眨眼,重複的答應:“叽――”
展爸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問:“小幽,你認識的人啊?”
小幽伸手指着雪姬,回答展爸的問題:“叽――”
展爸看向雪姬:“姑娘,你認識我們家小幽?”
雪姬臉上的表情快速恢複,她點頭:“認識,在此之前,她是我照顧。”
展爸頓時友善了很多,笑眯眯的看着雪姬:“原來是這樣,那就是小幽的朋友,來來坐吧,難得小幽有朋友來看她,你看你看,小幽很高興呢。”
雪姬快速打量了下這個房子,然後冷冰冰的開口:“不必,燕爺讓我過來接小幽回去。”
展爸一聽頓時警惕起來:“啊?這個就不用了,小幽在這邊住的挺好,就不麻煩你們了……”
雪姬站起來,依舊冷冰冰的開口:“燕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違抗,否則皿濺三尺。”
小幽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快速的竄到桌子上,一把把展爸推倒在沙發上,立刻對着雪姬做出了一個攻擊的姿勢,展爸一愣,突然明白這是小幽自主的做出了一個保護展爸的動作。
雪姬看着小幽,開口:“幽,你是要違抗燕爺的命令?你知道下場嗎?”
展爸趕緊站起來,伸手去拉小幽:“小幽,别怕,姐姐不是要傷害你,有話要好好說是不是?爸爸是怎麼教你的?”
小幽的攻擊姿勢随着展爸的拉扯放下,隻是眼神依舊極端防備,生怕雪姬真的動手傷害展爸,雪姬開口:“幽,跟我回去。”
小幽的臉上滿是憤恨,指着雪姬狠狠的發出一聲:“叽――”
展爸完全不理解這個“叽”到底是什麼東西,“小幽,好好說話,别亂叫。”
雪姬開口:“她在叫我的名字,我叫雪姬,她一直這樣叫。”
展爸知道了,小幽這是在喊“姬”,展爸看着小幽憤怒的表情,隻好自己開口問:“姑娘,這個一周前吧,你們那位燕先生可是答應讓我帶着小幽的,怎麼這又突然反悔了?”
雪姬依舊是冷冰冰的開口:“燕爺隻讓我接幽回去,沒說原因。”
展爸一想到燕回不拿小幽當人的場景,這心肝肺都開始疼了:“這孩子傻乎乎的,你們帶回去也沒什麼用不是?放我這,我好歹還能教點東西……”
雪姬還是冷飕飕的表情:“燕爺吩咐,不得違抗,幽必須跟我回去。”
展爸隻好問:“那姑娘,這孩子帶回去,你們打算怎麼辦啊?”
雪姬回答:“關着。”
展爸又追問了一句:“是不是還要打她啊?”
雪姬看了展爸一眼,重複:“關着。”
展爸确認:“就是關着,不打她是不是?”
雪姬點頭:“嗯。”
展爸一聽,想了想,答應了:“那你就帶回去,不過,這孩子要是你們以後帶不了了,你還給我送回來,反正我閑着沒事,有個孩子教挺好的。”
展爸決定讓雪姬把小幽帶回去以後,他就開始收拾幫小幽收拾東西,原本空身一人的小幽,愣是被展爸收拾出一大袋子的東西。
小幽要穿的衣服和鞋,展爸還給小幽布置了作業,他用筆在字典上小幽寫到的字上做了個記号,然後一直翻到最後一頁最後一個字,又做了個記号:“小幽啊,這是你回去要寫的作業,每個字都要寫五十遍,一天寫十個字,不能偷懶,要認真寫,你要是寫累了,要是餓了你就跟姐姐說,要是身上癢了要洗澡,你就跟姐姐說……”
反正展爸把小幽在他們家學的東西,都給關照了一遍,還用一張紙寫了一堆注意事項交給雪姬:“姑娘,這孩子傻傻的,什麼都不懂,你就擔待一點,回去給她弄張床,我知道她喜歡黑乎乎的地方,不過現在好多了,喜歡床了,也知道自己穿衣服,就是不知道要穿什麼衣服,麻煩你給她找出來挂起來,她看到了就會穿……”
展爸爺不知道雪姬到底會照顧成什麼樣,他就覺得能唠叨一點是一點,要是她能聽進去最好,要是聽不見,最低要求就是别讓這孩子餓死,好歹她知道去廁所吃飯了。
雪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展爸給她的紙她拿在手裡,幽來在客廳叽咕叽咕的哭,展爸被她哭的心裡直難受,最後狠狠心,好哄歹哄的把幽哄出門,反正哄小孩的話他都說了一大串,最後總算讓幽自己抱着裝着她行禮的那個大袋子走了。
展爸看着空蕩蕩的客廳,自己還真是難受了一陣子,主要是覺得小幽太可憐,放下不下又不能帶走,剛好有人來接,就隻能讓人把她先帶走。
第二天下午展爸就乘飛機走了,雖說預産期的日期知道,但是小憐到底會哪天生壓根沒人知道,展爸生怕自己在家裡的時候小憐的孩子就生了,這樣他都覺得自己沒臉見小憐,所以買到機票就趕緊過去。
展小憐是鐵了心不管孩子什麼狀态她都會生,胎檢對展小憐來說就是例行檢查,醫生說什麼她壓根不管,反正孩子一定要生,所幸一直到現在,除了這孩子太老實不肯動以外,倒是有驚無險的一路走了過來。
公爵帶着展小憐在距離預産期的半個月前就住進了醫院,方便哪天突然生了能及時進産房,公爵請來了三名權威的婦産科專家,能準備的東西全都準備了,沒去别的地方,就在安享小鎮的那家公立醫院,然後安靜的等待孩子的出生。
展爸來了以後展小憐的心情就更好了,她揚着胖乎乎的小臉對着展爸笑:“爸!”
展爸風塵仆仆的放下展媽關照他帶過來的東西,沒洗澡之前也沒敢碰展小憐,特地跑去洗澡消毒以後才敢到展小憐身邊,捧着她的臉看了又看,說:“哎喲,爸爸的小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爸爸都快不認識了。”
展小憐瞬間紅了眼圈,她抽着鼻子,滿眼淚花笑着說:“那是,誰讓我是我爸的閨女啊?”然後她伸手抱着展爸,小聲說:“爸,我可想你了……”
展爸拍着她的肩膀,笑着說:“爸爸也一樣,特别想小憐,我們家小憐這下真的長大了,爸爸以後就不能訓小憐了,我們家小憐要當媽媽了。”
展小憐紅着眼圈,擡頭看着展爸,撅着嘴撒嬌似的說:“就是,我爸跟我媽都不能訓,我老早就是大人了……”
公爵在旁邊急的團團轉:“小憐不能哭,小憐不要哭。”
展小憐支持者衆多,瞬間就得瑟了:“偏哭,要你管?爸,黑大叔老欺負我!”
公爵:“……”
好歹還是展媽出來救場:“你說你現在就跟祖宗似的,誰敢欺負你啊?瞎告狀。”
展小憐指着展媽跟展爸告狀,“爸,你看你看,我爸一直都這樣訓我!”
展爸紅着眼圈笑:“小憐,坐好了,爸爸以後給你做主,誰都不能欺負你……”
展小憐得瑟:“看到了吧?大家看到了吧?”
龍湛被擠在人牆外面,恨的咬牙切齒:“小憐,大哥今天還沒看到你……”
龍家三兄弟都住在安享小鎮的那家酒店,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往醫院跑,生怕他們什麼時候錯過了小憐生産受苦的機會。
展爸展媽被公爵安排在醫院,方便他們随時看到展小憐,展小憐身邊陪護衆多,但是畢竟父母是不一樣的,公爵這樣的安排讓展爸展媽都特别高興。
展小憐的肚子就跟氣球似的大,晚上睡覺翻個身都難,公爵就在旁邊陪着,展爸展媽看到公爵對展小憐的樣子,真是一點怨言都沒了,公爵對展小憐那是真的好,展媽看着覺得都能跟展爸在小憐小時候對她的樣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捧在手心含在嘴裡,說什麼就是什麼,那不是疼老婆,那根本就是寵閨女。
龍家兄弟除了龍湛怎麼看公爵怎麼不順眼外,其他兩兄弟對公爵也很滿意。
讓龍谷自己對女人這樣,他是完全做不到,但是看到公爵對小憐這樣,他就覺得應該的,龍宴更加不用說了,就覺得誰都該對小憐好,誰讓小憐是他們妹妹呢?
至于龍湛,這人絕對是看誰都不順眼,就算今天不是公爵成了他妹夫,換了别人,哪怕是他親自挑的妹夫,他也一樣看不順眼,别指望一個有着嚴重戀妹情結的大哥會對任何一個搶他最最親愛的寶貝妹妹的男人好臉色,沒拿刀砍那就謝天謝地了。
龍美優因為身體緣故,龍谷沒讓她過來,隻好在湘江給展小憐打電話祝她平安,潘弦在得知展小憐預産期就快到了以後,知道不能再拖了,趕緊帶着小豬豬在一堆保镖的護送下往安享小鎮目的地趕去,其實有小豬豬做掩護,潘弦完全可以不過去,畢竟小豬豬還小,但是潘弦還是過去了,雖然辛苦了一點,不過這樣以後别人說不出什麼話來,龍湛也會高興。
預産期臨近,所有人都緊張,結果眼看着預産期都過了,展小憐的肚子還是沒動靜,展小憐就奇怪了,手捂在肚子上,一隻小拳頭突然隔着肚皮打在她掌心,展小憐的心頓時軟了一下,她咧嘴笑了笑,臭小子還挺精神,不過肚子怎麼不疼呢?預産期不是到了?
公爵想要破腹生,他覺得這樣展小憐不遭罪,結果展小憐說醫生說了,胎兒胎位正,可以順産生,展小憐就堅持要順産,還答應公爵了,要是不行就破腹生,結果都過了預産期了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要說這孩子不折騰,那是真不這折騰,結果最後一下還偏偏折騰了,讓眼巴巴等着他出生的人多等了一天又一天,結果突然在預産期過了的第十天夜裡來了。
這深更半夜的,大家都在睡覺,展小憐被肚子那種不正常的疼痛疼醒,她突然睜開眼睛大喊:“黑大叔!我好像要生了……”
公爵瞬間跳了起來,再然後所有人都被折騰了起來,就在所有人忙着把展小憐往産房送的過程中,展小憐在無比痛苦的陣痛中咬住了公爵的胳膊,一聲悶哼以後,就沒了力氣,然後孩子出生了。還是展小憐提醒了醫生才知道孩子已經生了,因為孩子壓根沒哭,醫生動作麻利的剪了臍帶,一看孩子還不哭,就急了,抓起小家夥對着腳底闆狠狠抽了兩下,然後小家夥“哇”的一聲哭的驚天動地,宣示着他終于從媽媽的肚子裡出來了。
展小憐整個人因為孩子出生時使的力氣有種奄奄一息的感覺,隻是一直拼着一口氣等着孩子哭,然後在聽到孩子哭聲的時候瞬間陷入了沉睡。
費小寶是個很安靜的小紳士,出生時七斤八兩,算是個大個子,全身紅通通的皺巴巴的,眉眼沒張開,但還是能一眼看出長的很像公爵,隻是和五官端正充滿正氣的公爵大人比,費小寶似乎醜多了。即便如此,費小寶依然是所有人的焦點。
費小寶是公爵為凱爾特・愛德華起的華裔姓名,沿用了公爵的祖籍姓氏,費,名字是公爵起的,他說這樣孩子就有一個正式的姓名和朗朗上口的小命,而且他一直記着展小憐的話,孩子有賤命的話比較容易養活,小寶,很普通的名字,随便一搜,會有千千萬萬個孩子叫這樣的名字,所以肯定好養活。
展小憐聽到公爵說孩子叫費小寶以後愣了下,然後她對公爵笑了笑,“好,就叫費小寶,我是小可憐,但是我兒子是小寶貝,我喜歡這個名字。”
“小憐可不是小可憐,你是我寶。”公爵低頭,輕輕吻住她的唇,低聲呢喃:“小憐謝謝你,我這輩子,死而無憾了……”
展小憐躺在床上,低頭看看躺在她身側的小肉球,然後擡頭看着公爵:“黑大叔,是不是有種我是大功臣的感覺?”
公爵點頭:“對,我的小憐是大功臣。”
愛德華老夫人在孩子出生時沒來得及過來,第二天來了以後給孩子準備了一份厚禮,年歲已高的愛德華老夫人哆哆嗦嗦的拿出一份紙契,說是送給孩子一座橡膠樹莊園。
展小憐眨巴着眼睛,看看公爵,一臉的震驚,公爵對展小憐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這或許是愛德華老夫人唯一想得出來表達她心情的方式,愛德華家族的人誰都知道,愛德華老夫人名下的那座橡膠樹莊園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和已去世的老愛德華的定情地。
展爸展媽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激動的心情了,看着費小寶的樣子,那真是愛不釋手,因為愛德華老夫人的年紀太大,沒人跟展爸展媽搶孩子,他們每天最高興的事就是逗孩子。
費小寶很安靜,很少哭,就算是不舒服了也隻是哼哼,肯定不會哭,所以這個孩子很讓人省心,當然,也讓展小憐一直懷疑費小寶的可能有點傻,隻是她一直沒敢說,拍被展爸展*。
公爵對費小寶非常喜歡,甚至學着抱孩子,因為展小憐喜歡喊小寶,所以連帶着公爵都一起喊孩子叫小寶。
龍家三兄弟一人給費小寶送了一個大紅包,龍谷抱起孩子認真看了看,皺了皺眉頭:“小寶怎麼就沒一點長的像我們小憐的?這孩子,還真會挑長相……”
展小憐抗議:“二哥,人家還沒長大,長大了肯定就像我了!”
一周以後展小憐已經可以下地走路,費小寶跟剛出生時皺巴巴的樣子比,也稍稍長開了點,對于新生兒來将,樣子幾乎是一天一變,不過相比父親公爵大人,費小寶不算是個漂亮的小嬰兒,最起碼現在看是這樣的。
展小憐把費小寶寶貝,雖然心裡也覺得費小寶長的不好看,但是她是真喜歡,這是一個看起來健康又可愛的小嬰兒,就是反應似乎稍稍慢了一點,當然,這一點跟公爵也很像。
相對于展小憐超強的反應能力,公爵跟展小憐在一起的時候,反應總要慢上那麼一兩拍,費小寶似乎也是這樣的。
費小寶一個月大的時候,公爵受命帶着妻兒進宮,接受國外陛下的接見,同時費小寶這位一出生就擁有伯爵爵位的小王子也接受了類似皇家排場的洗禮,從頭到尾一聲沒吭。
展小憐抱着費小寶喜笑顔開的接受國王的接見,費小寶睜着他茫然的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如果不是他的小腦袋會因為聽到聲音扭來扭去,展小憐真要懷疑他有問題,因為在聽到動靜以後,他總會慢那麼一拍才扭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公爵完全沒有發現費小寶有什麼問題,他沉浸在出為人父的巨大喜悅中,這位無比空閑又吃穿不愁的國家公務員,把他大部分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兒子和妻子身上。
展小憐要給費小寶喂奶,所以她一直不斷的在吃東西,同時還要去健身房減肥,每次展小憐捏着身上肉肉的時候,她都會無比怨恨,嚷着要減肥減食,結果在看到食物的時候吃的比誰都歡,展媽專門給她做能催奶的食物,展小憐吃啊吃,減肥完全沒效果,完完全全一個胖媽媽。
看着鏡子裡變形的自己,展小憐無比的傷心,抱着腦袋嗷嗷哭:“黑大叔,我都胖成豬了!”
公爵歎氣,“小憐,胖胖的像小豬,多可愛?”
展小憐瞪着公爵:“哪裡可愛了?我就看到一隻胖豬!”
公爵整天在她耳邊嘀咕可愛,最後展小憐為了把費小寶能變成豬,就努力把自己養成了豬。
展爸展媽在那邊待到費小寶三個月的時候才回去,展爸先回去的,展媽一個人又多待了半個月才回去,看着閨女胖乎乎的,展媽就高興,“我們家小憐還是胖點可愛。”
展小憐默默的吐了三升皿,龍家三兄弟是一起離開的,在費小寶接受洗禮以後才離開,龍湛死活要一個留下,最後是給潘弦利用小豬豬給騙回去的,為此龍湛跟潘弦生氣了一周才和好。
展小憐照顧費小寶都是親力親為,公爵為費小寶請的三個保姆相比展小憐來說很空閑,她觀察着費小寶的每一個細節,會因為看到費小寶傻乎乎的笑臉而欣喜半天,會因為費小寶尿了公爵滿身尿而捧腹大笑,因為費小寶的出生,展小憐完全進入了母親的角色,這個孩子是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生下來的,所以孩子健康的出生完全超出了展小憐的預期,她把這種欣喜轉為愛,完全的反饋到了費小寶的身上。
費小寶八個月的時候斷奶,展小憐倒想喂,是公爵要求斷奶的,覺得男孩不能太嬌慣,而小家夥非常的乖巧,展小憐不喂奶了,改用每天早上有人送過來的剛擠出來的新鮮牛奶喂他,結果費小寶抱着奶瓶咕叽咕叽就喝起來,完全沒有一丁點的排斥,這讓本來以為小家夥離不開自己的展小憐惆怅了半天,撲倒在床上使勁捶床:“黑大叔,我們家小寶以後肯定是個沒良心的,這個壞東西,太傷媽媽的心了!”
公爵擦汗:“小憐,我們小寶這樣是好事,多省心啊,你說是不是?”
展小憐哭的眼淚鼻涕往下飛,然後把悲憤轉為動力,減肥。
為了配合展小憐的減肥大計,公爵還特地請了三個健身教練指導,展小憐每天都累的滿頭大汗,回去就抱怨減肥太累了,結果第二天繼續。展小憐覺得自己從小到大都在咬牙切齒減肥的誓言中長大,如今真正實行起來了。
因為體質的緣故,減肥計劃還是有效果的,好歹展小憐的體重一直在掉,她胖的容易掉肉也容易,為了刺激自己減肥,還特地訂做了一件她現在的體型完全穿不進去的禮服,每天晚上回去都要試下禮服,扒不上了就傷心半天,公爵看了直歎氣,有時候看她那麼傷心,真想親自上陣幫她鍛煉算了。
費小寶真的是個安靜的小孩,一如他在媽媽肚子裡的時候那樣,不吵不鬧,按部就班中規中矩的學着小孩子該進行的步驟,人家長牙他也長牙,人家打滾他也打滾,人家開始爬他也開始爬,反正就是很少讓展小憐操心的。
展小憐記得當初穆曦家的飯團不會爬,穆曦擔心飯團是個笨丫頭,就想着法子讓飯團爬,把可憐的小飯團折騰個半死,開始她也擔心呢,結果費小寶慢吞吞的爬着,像隻小蝸牛,就跟顯擺似的,展小憐讓他怎麼爬他就怎麼爬,展小憐看了可高興,跟公爵顯擺:“黑大叔,我們家小寶是聰明的小孩,會爬!”
之前穆曦怎麼說展小憐都不信,覺得穆曦迷信,死腦筋,結果如今她當媽媽了,就不由自主的往上面想,突然就理解當時穆曦恨不得飯團比别人家的小孩都要爬的快,都要聰明的心理了,因為她現在就覺得小寶會爬就是聰明。
展小憐說什麼公爵完全不反駁,他現在覺得自己的人生無比的圓滿,他有深愛的嬌妻,他有可愛的孩子,他這輩子知足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人生之外的意外驚喜,已經沒有别的東西讓他更加心滿意足。
和公爵結婚以後,展小憐和國内斷了所有的聯系,甚至連穆曦她都沒有聯系,如今有了一個意外的驚喜費小寶,她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費小寶身上,更加不會去聯系和那人有着絲萬縷聯系的所有人。
展小憐盤腿坐在沙發上,腿上趴着老老實實的費小寶,小家夥的長相和他的性格一樣,中規中矩,不胖不瘦,要說有個長處,就是什麼衣服穿在費小寶身上都跟合身,天生一副衣架子小身闆,穿着展小憐買的童裝,完全有資格去做童裝的代言人了。
展小憐閑來無事,伸手蹂躏費小寶的臉蛋:“小寶,小寶跟媽媽說話,媽媽跟你聊天呢。”
費小寶擡頭,長牙的年紀,再乖巧的小孩也會流口水,展小憐拿手機就拍:“等着,等你長大了讓你看你現在的丢人樣,讓你流口水,一天換五六個口水巾都不行……”
費小寶依舊傻笑。
公爵扶額:“小憐,小寶還小,流口水很正常。”
展小憐對着費小寶攝像:“我兒子就是不能流口水丢人……”
費小寶紅粉粉的嘴巴吧嗒掉下一滴口水在展小憐膝蓋上,展小憐捏他的臉蛋:“臭小子又一滴!”
結果費小寶被媽媽捏的臉蛋,口水掉的更厲害了。
一家三口坐在客廳鬧的真熱鬧,山羊胡管家從外面進來:“夫人,夫人,外面有個您的朋友,說要來看你。”
展小憐茫然的擡頭,她自從和公爵結婚就沒有什麼朋友,哪裡來的朋友,她抓抓頭好奇的問了一句:“誰啊?”
公爵也擡頭,還頗為警惕:“夫人的朋友?”
山羊胡管家點頭:“說來看過夫人,這次過來旅行順便又過來了……”
展小憐一巴掌,說:“我知道是誰了!”然後扭頭看着公爵:“黑大叔,你記不記得那個誰,就是幫我寫過論文的,叫卿犬的?”
公爵頓時警惕,低頭看了下身上的随意的休閑服,立刻站起來說了句:“我去換件衣服。”
展小憐:“……”對着公爵的背影喊:“黑大叔,你超級帥的,别跟人家小破孩比這個……”
公爵頭也沒回的上樓換裝備去了,展小憐對山羊胡管家攤手:“你們家主人要和人家比美,請客人進來吧。”
卿犬還是幾年前一個人來的時候一樣,身上背了一個包,當然,要說變化肯定是有的,卿犬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已經成熟,且全身上下透着高端精英氣質的年輕男人,他跟着山羊胡管家身後,徑直走進客廳,目光的第一眼是落在展小憐腳下,正乖乖坐着專心緻志啃着小手的小孩。
展小憐還是那副樣子,盤腿坐着沙發上,揚着小臉笑嘻嘻的看着卿犬,擡手對着他打招呼:“喲,犬,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