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千騎萬步沖至近前,把守營門的哨兵早已嚴陣以待,黃巾本就明知漢軍可能會偷營,在營外擺置許多鹿砦,外圍還有軍帳守護,裡面更是以運輛車擺出兩層防護。
可謂固若金湯,但防禦設施面對兩萬步騎僅僅五裡陣線,根本不夠看。
黃巾首領錯估了漢軍偷襲的時間,把守的莊稼漢子們提着精神等到子夜,才剛剛安下心去睡覺,黎明時分卻被厮殺聲驚醒。
漢軍中衆多勇将疾馳而出,佐軍司馬關羽一馬當先沖入敵陣,馬蹄直踏外圍營帳,左持長矛右握環刀,連挑帶刺,橫劈豎斬,所過之處無人能敵,胯下鮮卑大馬都已被鮮皿染紅根本看不出原來的顔色。馬越帶着閻行楊豐随後奔馳而出,楊閻二人揮手間丢出套馬索綁住鹿角,随後便拍馬打個弧線奔走,沉重的鹿角被拽着向旁邊拖移。
數名黃巾哨兵自營門後奔跑而來,寄望于斬斷繩索,關羽駐馬守衛與鹿砦旁邊,猛然甩頭五绺長髯随風起,細長的丹鳳眼猛然一睜,駿馬高高躍起,長矛猛然擋在繩索前面架住數柄刀劍,随後右手猛然揮出,五六顆大好頭顱便随着脖頸噴湧而出的鮮皿飛向空中。
馬越自恃勇武,眼見兩側鹿砦被拽開可容一馬通行的豁口,奔馬至前自馬上飛身而下,擡起手中盾牌護在兇前便朝着沖來的敵軍迎了過去,借着圓盾格擋住兩柄砍來的環刀,猛然發力撞開兩名裹着黃巾的叛軍,一腳蹬出便是一聲慘叫,一刀揮出便是一人斃命,不過片刻就有數名賊人授首。
所有漢軍都明白,趁着賊人還處于剛睡醒的乏力階段,越早攻入敵營,就越容易打亂敵軍部署,到時賊人一片散沙而漢軍軍陣嚴整,即使賊人衆多烏合之衆也可輕易攻破。
因此都沖殺的分外賣力。
孫堅提着環刀看馬越一營人馬将連環鹿砦撕出一條口子,明白機不可失,立即高吼一聲:“鹿角已破,跟我沖啊!”說罷便率先沖了出去。
此時的黃巾營寨外已經亂作一團,人聲鼎沸之際這吼聲竟能傳出好遠,緊随其後便是由韓當黃蓋等勇将率領的江東子弟奔殺而出。
馬越這一頭沖出了豁口,相隔三裡之外的鹿砦也是一般,曹操率領的兵将在一開始便沖向鹿砦,所到之處黃巾無不披靡。
論衆人所率之兵力,最精銳的當屬曹操,他的人都是洛陽城中達官貴人的家族子弟,每個貴族都有數名仆從相随,衣甲最為明亮,兵器最為銳利,弓馬也最為娴熟。盡管此次沒有曹操本家猛将出馬,但他的手下還有一些出彩的人物,如朝廷少府侍中鮑丹的兩個兒子,鮑信與鮑韬,這二人都是勇武非常之輩,尤其鮑信武藝更為高強,二人領着一群公子爺沖殺黃巾營寨如虎入羊群,刀劈斧砍竟無一合之敵,不過片刻鹿砦前的敵人便被砍殺一空。
鮑信根本不管鹿砦,帶着本家弟弟與**個甲士棄了馬匹,舞着長刀便直奔營中剛從帳中爬起的賊軍沖了過去,氣勢一時無兩。
有這幾個勇武之輩在前面擋着,後面的軍隊無人攔截,輕易地将鹿砦推開劈散,千餘馬軍奔入營中。
兩處鹿砦大開,後面的漢軍源源不斷的湧入營中,直至人滿為患,直接将紮起的木牆推倒,沖入營中。
漢軍殺紅了眼,不得好眠的黃巾軍也都如瘋了一般,有人光着脊梁從營帳中奔出操着刀見人就砍,有人連兵器都沒有拿着一切能用做武器的東西拼命抵擋。
這個地方,距離張梁休息的帥帳不過幾千步之遙!
光着膀子的張梁也被營中的大亂所驚醒,提着一柄斧頭便沖了出來,呼喝着叫人指揮,十餘名黃巾力士護衛在他的身邊。
“守着老子幹什麼?沖上去給我殺光這些漢軍!沖上去!”
張梁不出來還罷,一出來就是火冒三丈,大哥積勞成疾撒手人寰,他的心裡是恨極了,盡管往日他經常跟大哥拿着教義頂嘴,也曾在心中怨恨過大哥沒給自己想要的生活,但那終究還是他的大哥,撫養他長大成人的大哥啊!
紅着眼睛一腳踢在死賴在他身旁不走的黃巾力士身上,張梁喝罵道:“***,周倉呢?周倉在哪裡呢!”
剛吼了兩聲,越過重重人海,一波黃巾力士從人潮中退了出來,足有上百人,領頭一員八尺黑面漢子不是周倉還有哪個,一身鎏金穿片甲,頂着卷鐵兜鍪,握着一柄長刀遍身染皿,今夜的周倉格外的威武。
他穿的铠甲還是前些日子夜襲漢軍營寨得手後病重的張角賞賜的,據說是手底下的信徒刨了哪個将軍的墳墓得來的,周倉才不管這些,他的信仰是大賢良師,百邪辟易!
“将軍,周倉在此!”
張梁一見周倉渾身鮮皿,都快看不出金色的甲胄了,滿意的點了點頭,指着洶湧而入的漢軍喝道:“幹得好,給老子殺光他們!為大賢良師複仇!”
周倉一聽見大賢良師這四個字就像被點燃的炸藥桶,蜻蜓點水一般的點頭,轉身領着百餘力士再度沖殺回去。
撤出來容易,沖進去就難了,漢軍不斷的湧進來,周圍營帳中的黃巾成群的加入戰場,兩邊士兵都是摩肩接踵的拼殺。
眼看形勢亂了起來,馬越便放慢了向前沖殺的腳步,閻行、程武牢牢地跟在他的身旁,關羽楊豐徐晃帶着兄弟們仍舊沖殺在第一線,騎着高頭大馬的他們宛若鶴立雞群,沖殺到哪裡,哪裡的黃巾衆便好似割麥子一般倒下大片。
馬越不再逞強,與周圍的士卒結陣向前推進,黃巾人數雖多,但突然狀況他們無法組織起來,漢軍卻結成一各個相輔相成的陣法,向前穩步推進。
四周聚集的黃巾軍越來越多,擁擠的人潮中吐露着刀光劍影,稍有不慎便會被腳下的屍體絆倒,鮮皿淋漓的戰場上每時每刻都有人的生命在逝去。
黃巾,已經逐漸形成合圍,快要将漢軍裹住了!
在漢軍的最中央,皇甫嵩握着腰側的漢劍,穩步向前行走,在周圍有十餘名旗手與各部中的文職書吏,程立也在此列,外圍則是上千精銳的護衛,所有漢軍都靠着這十餘杆令旗來分辨号令。
一個個基層屯長隊正的嗓子都吼道沙啞,不斷的變陣,不斷的行進,不斷的殺人。
在皇甫嵩的身後,一杆碗口粗的兩丈木杆上,一面大旗迎風獵獵作響。
東方升起的白光死開黑夜,讓人們能夠看清那面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