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說,城頭衆人都覺得大有道理,均是細細打量起了不知從何而來的敵軍,這些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一個不大不小,說不上是進攻還是防禦的陣形正從無到有,從散亂到密集快速成形,他們是究竟何方來敵?
大草香王子喃喃道:“既然不可能來自于高句麗與三韓,其身量衣着也不似我島上任何一國,莫非是來自于中土?聽聞趙國青州水軍督帥韓雍實力強勁,最盛時擁有水軍近十萬,大小戰艦近千艘,而且時常扮作海寇侵掠三韓,莫非是韓雍水軍?他為何來此?難道是三韓被他搶劫一空再無油水可撈?”
大後磐媛跟着補充道:“如今中土四分五裂,有能力渡海前來并非韓雍一家,也有可能是來自于晉國。”
草香幡梭姬卻留意到一個細節,敵軍陣中擁有相當數量的馬匹,不禁凝神一看,這一看,倒看出了幾分端倪,于是提醒道:“父親,您仔細看他們的馬匹,均是膘壯體健,威武雄駿,應該奔跑快速,利于短程沖刺|,而且有數千匹之多,若是小女沒有記錯,很可能是名聞天下的西涼大馬。..
再看咱們本土的野馬,它們個頭小,耐力差,隻能用于翻山越嶺駝運貨物,而不能用于沖刺作戰,國内現有的不多良馬,是最近這一兩百年以來,由三韓陸陸繼繼引進了一些,雖好過本土野馬,但是體型遠沒有城下的馬匹健碩。
您再想一下,韓雍全軍上下皆為水軍。曆次劫掠三韓從未聽說帶有騎兵。何況他是趙國大将。怎可能擁有西涼大馬?而晉國僻處江東,内外交困,聽說其屬臣秦國大王早有不臣之心,晉國哪來的餘力派軍來我倭島?
如此一來,答案呼之yù出,恰好秦國建有兩支水軍,一支駐于建康下遊的海門,另一支駐于大江上遊的梁州。而且秦王崛起神速,年輕力勝,嗜皿好戰,曾屠滅秦州氐人全族,是以小女敢斷言,敵人必然來自于秦國!”
大鹪鹩命點點頭道:“倒也有幾分道理,隻是我大倭國素來與中土朝庭交好,他秦軍為何來此?莫非是來顯擺威風讓我國稱臣納貢?”說着,轉頭向離他最近的巨勢小柄宿祢吩咐道:“你問一下他們的來路與來意,若為金帛錢财女人而來。如果不是太過份,本王授權你應允他的要求!”
巨勢小丙宿祢施了一禮。邁向城頭,昂首挺兇大喝道:“本将乃大倭國大将巨勢小丙宿祢,你等來自何方?為何犯我大倭國?”
“嗯?”雲峰等人均是一怔,這人竟然口吐洛陽腔,比那出雲國大祭祀要正宗百倍。
雲峰仔細一看,巨勢小丙宿祢五短身材,壯如鐵塔,身披挂甲,他這甲較有特sè,以竹片與鐵片混編,再以繩索穿連層疊甲片,下一片覆蓋在上一片的底端,形成下層寬于上層的綴甲樣式。
雲峰當然不會自降身份與他對答,而是向楊遠示意道:“讓他們倭王出來說話。”
楊遠上前一步,傲然道:“秦王聖駕在此,爾等番邦蠻國國主速速上前應答!”
這話一出,城上的一幹人等均是暗自惱怒,心想跟你客氣并不代表怕你,不是你有好東西,誰會與你好說好話?大草香王子面sè一沉,就要發作,大鹪鹩命卻揮手止住,向下拱了拱手,不動聲sè道:“哦?原來竟是秦王親臨?呵呵~~久仰久仰啊,但本王有一事不明,如今中土戰亂不休,秦國東有羯趙,南有朝庭,素聞秦王有兼濟天下之志,怎有暇來我這荒僻小島?”
雲峰卻是有些驚詫,這大鹪鹩命對中土的形勢把握極為jīng準,與出雲國上上下下兩眼一抹黑完全不同,顯然是個有心人,在與衆人交換了個jǐng惕的眼神之後,雲峰手扶劍柄,傲然道:“孤挾大破石虎、平定關中之威,率衆出海求仙,路遇爾等小國,你既為大鹪鹩倭國國主,為何不出城相迎?莫非瞧不起我大秦?”
雲峰已打定主意,如果大鹪鹩命真的被诓出城,立刻就以弩炮招呼他,一輪齊shè,五百支三尺巨箭夾雜兩百枚火油彈,足以封死他的前後左右,接下來配合弩箭,各種遠程武器一擁而上,他有自信,縱是天仙下凡也逃不脫這天羅地網,至少有五成把握能教他一命嗚呼。
不過,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極其殘酷,大鹪鹩命jǐng惕xìng極高,他不亢不卑道:“我倭國上下素來仰慕中土衣冠文化,如今秦王親臨,正是榮幸之緻,奈何我國民寡力弱,比不得中土大國動轍占地千裡,人口數百萬,秦王攜一萬大軍前來,這個也不怕秦王笑話,本王招待不起啊,但本王可奉上糧草美女若幹,以作勞軍之用,并可與秦王約為兄弟之盟,以兄事秦,隻願秦王心懷慈悲,匆傷了你我兩地自漢光武以來的數百年情誼啊!”
大鹪鹩命這話已經說的相當客氣了,他碼不透雲峰的來意,在他想來,這個島上最好的一片土地就在他的腳下,但與中土的幅員遼闊根本無從相比,他不認為雲峰是為征服而來。
他也不願平白無故的結下一個大敵,大鹪鹩倭國曆代倭王的目标是統一全島,侵占三韓,對中土動手,暫時是想也沒想過,因此他隻想盡早把雲峰打發走,哪怕破些财也自認倒黴了。
“哈哈哈哈~~”雲峰卻狂笑道:“大鹪鹩命,你好大的膽子,孤不遠萬裡前來與你會獵,是看的起你!好!你既然目中無人,辱我大秦顔臉,那可怪不得孤了,今rì就給你一個教訓,讓你明白,我中土大國絕非爾等海外蠻夷所能羞辱!”說着,轉頭就喝:“傳令,攻打大鹪鹩倭國,但有先破城者,賞五十金!”
“且慢!”大鹪鹩命連忙喝止道:“本王絕不願與秦國為敵,但秦王也莫要欺人太甚,我國中有甲士三萬,青壯五萬,每個人皆可為我大倭國效死!不過,為表示誠意,除了奉上糧食美女勞軍。”說着,大鹪鹩命快速出手,把全無準備的草香幡梭姬拉到身前,又道:“這是本王幼女草香幡梭姬,貌美善解人意,說的一口流利洛陽官話,今願将她許給秦王,以結你我兩家秦晉之好!”
雲峰不由看去,草香幡梭姬顯然全無心理準備,那秀美的臉頰一瞬間布滿了驚惶不安,令人楚楚生憐,可是眼波流轉中,又好象在打量着自已,這令他心中一動,快速瞥了眼大草香王子,果不其然,大草香王子滿面焦急,卻不敢開聲,隻是不時以哀求的眼sè看向他的父親,有時也看看自已。
在倭國曆史上,這一對兄妹戀人是以凄美的結局而聞名,二人先後被流放到伊予島,然後合唱幾首歌,雙雙跳海自殺,但雲峰認為這種說法完全不可信,應是出于後世倭島文人的美化。
倭人在剛剛接觸中土文明的時候,常常會以學到的中土文明視角來審視自身的社會結構,中土早已擺脫了雜婚的原始狀态,建立起較為完備的婚姻倫理道德體系,同姓不婚深入人心,對于兄妹之間的戀情,無論是同母兄妹還是異母兄妹,統統都是不倫。
倭人沒有理由不注意到,按照中土的道德标準,異母兄妹相愛也同樣是不倫,但當時這樣的不倫實在是太多太多,就連統治者本身也是如此,根本無法拿這樣的标準來約束他人。然而,似乎倭人又不願意輕易放棄中土的倫理道德,隻好把同父同母兄妹相愛稱作不倫,很不幸,這對倒黴的兄妹生不逢時,觸到了高壓線。
當然,雲峰既不會同情他們,也不會納下草香幡梭姬,這種女人已經突破了他的道德底限,他不在乎女人的不幹淨過去,比如蘇绮貞與宋袆,那是身不由已,可是與一個和親哥哥有一腿的女人上床,他有心理障礙。
其實雲峰很想讓大鹪鹩命把衣通姬喚出來,這名和歌女神,很可能是倭島上二十年齡段中的唯一處女,但這個美好心願,隻能放心裡想想罷了。
“哈哈哈哈~~”雲峰又爆一陣狂笑,猛的一指大後磐媛:“大鹪鹩命,你國大後豔名遠播,今rì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你既然有心事孤為兄,為何不把最好的獻來?莫非隻是敷衍了事?”
“你~~”大鹪鹩命頓時怒容滿面,其實他不是舍不得磐媛,磐媛固然貌美,但在他眼裡,也隻是個最喜愛的洩yù工具,如果能與雲峰締結友好條約,搭上十個磐媛他也願意。
關鍵在于,磐媛身為大後,當着滿城軍民獻給雲峰,實與**裸的羞辱無異,這讓他情何以堪?而且磐媛是葛城國主葛城長江襲津彥的女兒,拱手送人,很可能會影響到與葛城國的同盟關系。
那一對悲情兄妹卻雙雙松了口氣,不過,他們沒有絲毫感激雲峰的意思,而是以看白癡般的眼神看了過去,似乎在為這人的不知死活而暗暗冷笑。
“父親!”大草香王子施禮道:“秦王嚣張狂妄,您的忍讓反被他當作咱們倭人軟弱好欺,他那一萬軍,的确裝備jīng良,但咱們城裡有三萬jīng兵與五萬jīng壯,依兒之見,不如與他拼個魚死網破,就不信留不下他!”
這話一出,衆人全都現出了深有同感之sè,紛紛把目光投向了大鹪鹩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