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這些日子鬧騰的越發的歡了。”阿玖聽完楓二的禀報,歪過頭瞅着姬赢道,“你還不打算露面?”
回到京城小半個月的時間,幾乎天天都有人上門拜訪,朝堂中數得上名号的人幾乎都來了一遍。阿玖耐下性子和他們周旋,任憑他們如何試探拉攏,始終保持着若即若離的态度,弄得敏郡王一黨和李元一派的人紛紛憋火,卻又不敢當着阿玖的面表達出來,隻能背地裡咬着牙罵幾句奸詐,第二天該登門依然要登門。
通過這些人一步步的亮出底牌,再加上錦衣衛通過他們透露出的蛛絲馬迹進行調查,阿玖和姬赢現在對這些人了如指掌。就連羅辯拉攏了多少朝廷官員,都查的清清楚楚。
現在基本上有二心的人都已經暴露出來,确實沒必要再隐瞞下去。姬赢沉吟一下道,“明天。等明天咱們就回宮,讓宋斌通知百官,到城門外去迎接。”
阿玖臉上露出笑容,“早就該這樣了,等回了宮,看誰還敢念叨着給我提親!”這些日子她簡直是不勝其煩。和朝廷裡這些老狐狸鬥智鬥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得應付那些上趕着給她做媒的人。尤其是鳳府的那位太夫人,竟然态度強硬的命令她娶鳳府的外孫女,還說什麼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從小沒爹沒娘,婚事就由她老人家全權做主了,她隻管當新郎官就行。
阿玖被她這自說自話的本事氣樂,直接把來傳信的人轟了出去,又通知了鳳鳴,讓鳳鳴去解決。也不知道鳳鳴是怎麼解決的,反正從那之後,那個太夫人再也沒有仗着年紀大輩分高,就派人到她的國公府指手畫腳了,更是閉口不提她的婚事。
姬赢也想起那些頻繁想要把女兒塞給阿玖的人們,頓時黑了臉,更加堅定的要回宮,“等明天進宮後,就讓楓二扮演你留在這裡,過一段時間再消失,免得引人懷疑。”
阿玖點頭,“就按你說的做。”楓二這些日子一直跟在她身邊,對前來拜訪的人都很熟悉,由他假扮,不會露出破綻。
“主子,宋統領從宮裡傳出消息,順君王中毒了!”楓二面色焦急的進來禀報。
“什麼!”阿玖和姬赢面面相觑,“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順郡王怎麼會中毒?”
“這……宋統領隻是讓人傳出消息,說是伺候在順郡王身邊的小太監給下的毒,具體的沒說。屬下再去打聽打聽。”楓二說着就要往外走。
“不必,你假扮皇後留在這裡,朕和皇後回宮!”姬赢沉聲吩咐。想必事情非常緊急,要不然宋斌也不會隻傳了一句話出來就沒下文了。
事不宜遲,阿玖和姬赢匆忙回内室換了裝束,急匆匆趕回皇宮。
太和殿内,順郡王一臉死灰的躺在床上,五個禦醫滿頭大汗的湊在一起讨論,太醫院院正手中撚着長長的銀針刺入順郡王體内,臉上的憂慮之色越來越濃,好半晌,收了銀針,擡手擦一把汗,對守候在旁邊的李元等人道,“郡王中毒太深,毒素擴散太快,現在下官隻能用百年老參叼着郡王的性命,再輔以金針,封住郡王的氣脈,如此,也隻能保郡王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後如果找不到解藥,恐郡王性命不報。”現在不是說漂亮話的時候,如果不提前把最壞的結果說清楚了,萬一順郡王救不回來,他就得為郡王這條命填坑。
此言一出,衆人神色各異。
李元臉色陰沉的盯着院正,“除了解藥之外,難道就沒有旁的辦法?”順郡王中毒後,伺候在他身邊的小太監立刻自盡。他現在正命人全力去查那個小太監。但對方既然能買通順郡王身邊的人對順郡王下手,說明此事籌謀已久,一時半會根本不可能查出結果,三個時辰的時間太短了!
院正低垂着頭,汗顔,“下官醫術淺薄,郡王所中之毒下官聞所未聞,若是白神醫在此的話,尚有一線希望,現在……還請首輔恕罪!”
李元的心沉沉的墜下去。自從他做主拒絕了和平郡王結親之後,支持平郡王的一夥人就不再甘于沉寂,上書擁立平郡王的人越來越多。隻不過被他用話暫時堵了回去,“平郡王犯有謀逆之罪,皇上親自下的旨意,将順郡王圈禁在王府之中,你們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将平郡王放出來,是想着抗旨嗎?”
在這争鬥日益激烈的檔口,順郡王突然出事,不用猜,李元就知道是敏郡王那邊的人動的手。隻不過凡事都要講證據,沒有确鑿的證據,哪怕衆人都知道是敏郡王那邊的人動的手,他也不能做主把敏郡王一黨都抓起來。
和李元滿心的陰沉相反,敏郡王幾乎樂開了花,若不是顧及場合不對,他都想大笑三聲來表達内心的喜悅。這個順郡王也是個蠢的,竟然這麼容易就被算計成功,看來老天都站在他這邊!
看李元臉色不好,敏郡王假惺惺的勸道,“首輔不必着急,順郡王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最後一刻鐘就能找到解藥呢。”想到找解藥,下輩子吧!這種毒根本無藥可解!等平郡王上位之後,他再收拾李元這隻老狐狸。
李元厭惡的瞅他一眼,非常看不慣他這種小人得志的模樣,皮笑肉不笑道,“承王爺吉言了,本官也相信順郡王必能逢兇化吉,不會讓那些陰詭小人的毒計得逞!”
敏郡王陰笑一聲,“首輔說的是。”現在李元死鴨子嘴硬,他倒要看看一會兒找不解藥,李元還能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個時辰後,負責追查消息的禦林軍統領進來禀報,“……這半個月之内和小福子有過接觸的宮人一共有三十四人,其中兩人也是在今天自殺,這兩人一個是禦膳房的粗使宮女,一個是泰安殿負責灑掃的小太監。下官正讓人全力追查這兩個人。”
李元問,“還有多久能找到幕後指使?”
“這……下官定當全力以赴!”能在一個時辰内查清小福子半個月内接觸的人員名單,足以證明禦林軍的實力。但這件事情錯綜複雜,想在餘下的兩個時辰内查到幕後指使,并拿到解藥,難度太大,誰也不敢打包票能做到。
李元也知道讓禦林軍兩個小時内查到線索并拿到解藥有點強人所難,但此時容不得他心軟,沉聲道,“順郡王的性命就托付在你們手中,望你們能全力以赴,在餘下的兩個時辰内找到解藥,不辜負皇上的信任。”現任禦林軍統領是姬赢親政後人命的人,是姬赢的心腹。現在朝政錯綜複雜,相對于敏郡王一系,禦林軍雖然沒有明顯站隊,但情感上更傾向于皇上親自任命的兩位主政大臣——順郡王和李首輔。
聽李元擡出皇上,禦林軍統領的神色更加鄭重,“首輔放心,下官一定全力以赴!”
李元還是不放心,在禦林軍統領離開後,他也站起來,使個眼色給德寶,把德寶叫出去,“德寶公公,不知道現在錦衣衛指揮使宋斌宋大人在何處?”
德寶當初跟着姬赢一起去了梁國,後來僥幸逃了出來,跟着錦衣衛一起回到夏朝,自此一門心思的等着皇後把皇上救回來。别人不知道皇後的手段,所以覺得皇上皇後失蹤這麼久必然兇多吉少。但見識過皇後獨自一人對抗整個梁宮禁衛軍,火燒梁國皇宮的手段之後,他心裡就堅定的認為皇後必然能将皇上帶回來。
這一年的時間裡,他冷眼瞅着朝臣們為了儲君之事吵翻天,嘴上不說,心裡卻在小本本上記了這些人一筆,隻等皇上回來後,好好跟皇上念叨念叨。
倒是順郡王堅持不肯繼位,毅然要等着皇上歸來的舉動讓他頗受感動。所以,知道順郡王出事之後,他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并暗中通知底下的小太監們幫着禦林軍查案。否則禦林軍豈能這麼順當的在一個時辰内就摸清楚了半個月内小福子的所有動向。
現在見李元問,德寶眯眼瞅他,“錦衣衛直接聽命于皇上,除了皇上外,無人知道他們的動向。若是兩年前大人這麼問咱家,咱家會告訴您宋統領在錦衣衛所。但是現在,咱家足不出戶,也不知道宋統領在何方?”他對李元可沒那麼好的印象。本來皇上方登基的時候,李元就和蘭陵侯互相別勁,把持朝政。後來蘭陵侯被皇上收拾了,他冷眼瞅着李元倒是安分了一段時間,沒想到皇上才失蹤不久,他就故态複萌,擠兌的順郡王不能參與朝政,整個朝堂成了他的一言堂。現在想從他嘴裡打探宋斌的消息,門都沒有!
李元就是千年的老狐狸,德寶一個表情,他就知道德寶在想些什麼。若是以往,他是不屑于和德寶這樣的閹人打交道的,但是現在他有重要的事情要通過這個閹人來做,也就顧不上德寶的冷眼了。
“順郡王中毒之事,不知道德寶公公可有什麼看法?”
德寶眯着眼哼一聲,陰陽怪氣,“咱家隻是一個閹人,見識有限,此事有敏郡王和首輔大人做主,想來能還順郡王一個公道。”
李元暗罵德寶奸詐,敏郡王上下蹦跶的這麼歡,他就不信德寶一點意見都沒有,故作沉吟道,“本官自然會為了順郡王之事全力以赴,勢必追查到底。隻是方才公公也聽到了,順郡王隻有兩個時辰的時間,若是兩個時辰之内找不到解藥,順郡王性命不保。即便以後能找到兇手,順郡王的一條性命卻是可惜了。本官和順郡王同受皇上所托,現在順郡王有難,本官卻不能及時替順郡王找到兇手,想想本官就愧疚難安。隻是不知道日後皇上回來,知道順郡王的事情,不知道心裡該如何悲痛。”
德寶聽的臉色陣陣變換。明知道李元這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他卻不能不考慮。皇上對順郡王自是不同,若是順郡王因此喪生……想想皇上知道後的反應,德寶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坐視不理,但他卻不想如了李元的意,至少表面上不行。
故作沉痛的陪着李元一起惋惜道,“是啊,皇上知道後不知道該如何悲痛呢。咱家這就去佛前多上幾炷香,希望佛祖保佑順郡王能平安無事,化險為夷。這邊就有勞首輔大人照應了。”一邊說,一邊走,心裡暗暗思索,得給宋斌傳信,讓宋斌去查查平郡王和敏郡王。
李元看着德寶的背影,眼中露出一絲得意,這閹貨,跟他耍心眼,還太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