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踹的那一腳并沒留情,雖然沒用内力,卻也夠齊嫔受的。
一口皿噴出來,兇口悶痛的幾乎暈死過去。
齊嫔擦擦嘴角的皿,胳膊支撐着身體,雙眼滿是憤恨惡毒的瞅着阿玖,“你少在這裡裝賢良,如果不是你的吩咐,内務府那幫閹狗們怎麼敢克扣我的日常用度,連禦膳房都看你的臉色,每日裡隻給我一些剩飯冷菜,讓我過的連宮女都不如?我知道皇後你是嫉恨我在行宮的時候搶了你的風頭,所以才讓下面這幫奴才們這麼作踐我,橫豎我都是要被你害死,還不如拼着一死拆穿你的真面目!”
說完,又對着昭帝哭喊,“皇上,您可千萬不要被這惡毒的女人騙了啊,淳美人就是被這女人害死的,您要是再姑息縱容下去,後宮的這些姐妹們遲早都要葬送在這個惡毒的女人手裡。這個女人陰險惡毒,喪心病狂,早晚會把皇上您也害了。臣妾說的都是真心的,皇上您一定要懲治這個惡毒的人啊!”
阿玖看瘋子一樣瞅着齊嫔,“等一等,你先别嚎……”
齊嫔是抱着必死之心來的,此時一心想要把皇後的惡行喧嚷的衆所周知,壓根不聽阿玖說什麼,隻管大聲嚎哭咒罵。
阿玖無奈,手裡拿起酒壺沖齊嫔砸過去,“閉嘴!”
酒壺擦着齊嫔的臉砸到地上,摔得粉碎。
仿佛被擰斷脖子的雞一樣,齊嫔的嚎哭聲頓時卡在喉嚨裡,愣愣的看着阿玖,似乎沒想到皇後竟然敢當着皇上的面行兇,她難道就不怕皇上厭棄她麼?
阿玖拍拍手瞅着她,“你說了半天,是不是該讓本宮說說了?你說本宮嫉妒你?那本宮問你?本宮嫉妒你什麼?是嫉妒你長得比本宮醜,還是嫉妒你年紀比本宮大?或者是嫉妒你出身比本宮低?要不然就是嫉妒你沒有本宮得寵?啧啧,看你自己的表情都不相信本宮會嫉妒你這些,那你跟本宮說說,你說本宮嫉妒你,本宮到底是嫉妒你什麼?”
無論是相貌、家世、年齡還是得寵程度,她都是完全碾壓齊嫔,齊嫔竟然敢說她會嫉妒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這麼胡說八道。
阿玖的話說完,所有人看齊嫔的臉色都是鄙夷不屑。
齊嫔被阿玖的話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半晌才道,“皇後你是嫉妒我搶了你風頭。在行宮的時候,你出手偷襲皇上,是我替皇上攔下了那一劍。你怕皇上因此對我産生好感,所以才故意指使人将我關起來,回宮之後就開始克扣我的用度,日日讓人作踐我。像你這樣心性狹隘,善妒惡毒之人,怎麼配當皇後?”
“本宮配不配當皇後,是皇上說了算,不是你說了算。有事說事,你再敢辱罵本宮,小心本宮讓人把你的嘴巴縫起來,這輩子都說不了話!”阿玖瞅齊嫔一眼,威脅道。
“你敢?!”齊嫔色厲内荏的看着阿玖尖聲叫道。
對于這樣的人,阿玖懶得廢話,揮揮手,“拉下去教教她怎麼說話,教導好了再拉回來。另外,再讓人去請德妃淑妃過來,就說這裡有一樁案子要她們聽審。”
有人飛快的去請德妃淑妃,齊嫔也被人捂了嘴拉下去。
阿玖本來沒認出齊嫔來,聽齊嫔提起行宮的事情,這才想起來,頓時覺得十分冤枉,俯過身偷偷扯昭帝的手指頭,低聲咬牙道,“在行宮時,明明是你禁了她的足,她竟然将這盆污水潑到我的身上,我看起來像是那麼好欺負的麼?她竟然還污蔑說淳美人是我殺的,那麼一個蠢貨,值當的我動手麼?”
看阿玖郁悶的小模樣,昭帝好笑的捏捏她的手指,“跟這樣一個見識淺薄的人生什麼氣?依着朕的意思,直接打殺了就行,你非要跟她辯駁,現在把自己氣到了吧?”
阿玖白他一眼,“要真這麼把她打殺了,才真的如了她的意呢。我偏要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了再打殺她,看以後誰還敢再随便污蔑我。”
“朕不信她們的,随便誰污蔑你都沒用。以後再遇到這樣的,直接殺了就是,不必跟她們廢話。”
這句話阿玖愛聽,心裡美滋滋的道,“那不行。清者自清,事情如何一定得問清楚了才行。我雖然不怕她們污蔑,卻怕那些禦史們找你的麻煩。要是因為我的事情那些禦史們天天在你耳邊嘚嘚,我怕我會忍不住揍那些禦史們一頓。”
想想阿玖的性子,這還真有可能。
昭帝忙着叮囑,“那些禦史們可不能揍,要是揍,也得朕來動手。”
皇後揍朝廷禦史,必然會犯衆怒,他可不想讓皇後陷進麻煩裡面。雖然事情還沒有發生,他也得提前囑咐預防才行。
阿玖點頭,“我知道。放心吧,要是他們真惹了我,就是揍人我也是偷偷的揍,絕對不會讓他們發現是我動手的。”
“啟禀娘娘,齊嫔帶回來了。”德寶走過來,在旁邊低聲道。
阿玖轉頭,就見齊嫔臉上沒什麼變化,隻唇角破裂,也不知道下面那幫人是怎麼整治她的,雖然她眼中依然滿眼怨毒,卻不敢再随意張嘴辱罵,看起來老實多了。
“啧啧,這樣子安安靜靜的有事說事多好,非得吃一番苦頭才能學乖。”阿玖似歎息,似嘲諷的道,“既然你現在安靜了,那咱們就好好說道說道。你說在行宮裡你救了皇上?嗤,就憑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本宮真要有心傷人,你以為你能在本宮的劍下面毫發無傷?本宮分明是和皇上切磋武藝,你橫沖直撞的闖進來,本宮還沒有治你擅闖本宮寝宮,挑撥本宮跟皇上的關系的罪呢,你倒是會牙尖嘴利的倒打一耙。還有,你被禁足的事情,分明是皇上惱怒你言行無狀,親自下的命令,怎麼到了你的嘴裡,就成了本宮的命令了?當時在場的人很多,看到的人也多,你可知道污蔑本宮的下場?”
齊嫔被阿玖一番話說的心慌,實際上當初在行宮清涼殿裡的事情她一直不能接受是皇上厭惡她,才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皇後唆使的。
現在這一切被皇後當衆拆穿,頓時覺得整張面皮被人扒拉到了地上踩,又是憤恨又是委屈的看着阿玖,“要不是你蒙蔽皇上,皇上怎麼會對我如此無情?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昭帝冷聲怒道,“閉嘴!當初要不是皇後替你求情,朕早就将你這賤人給賜死了,你不思感恩,還敢句句污蔑皇後,真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
阿玖疑惑的看昭帝一眼,她什麼時候替齊嫔求過情了?想了想,反應過來。皇上這麼說是在替她博一個寬容大度的好名聲,又窩心,又感動,心裡頓時甜滋滋的。
齊嫔搖頭,不肯承認昭帝的說法,“她替我求情,不過是故意在皇上您面前做做樣子而已。她要是真那麼大度,怎麼會在回宮後下令克扣我的飲食用度。佛口蛇心,一定是這樣的!皇上您千萬不要被她騙了!”
“說起克扣你的用度的事情,本宮正好也不解。本宮記得那時候的宮務都是有淑妃德妃打理。既然你這麼說了,本宮就把淑妃德妃請過來,讓她們跟你好好念叨念叨。”阿玖的目的就是洗脫自己身上的嫌疑,并不是真的要和齊嫔辯駁什麼。
齊嫔鐵了心要在她身上潑污水,跟她說也說不清楚,阿玖懶得費口舌。
德妃淑妃在來的路上就講事情打探清楚了,心裡對齊嫔恨的牙癢癢。
在後宮裡面,沒有寵愛沒有靠山位分低微的人會被慢待克扣用度是很正常的事情,後宮那些低位份的女人們哪個不是如此,不過是熬日子罷了。大家都不說什麼,偏這個齊嫔跳出來咬皇後一口。
皇後那個兇殘的女人能将太後都打壓的屁都不敢放,她一個小小的嫔位誰給她的膽子?
自己想死,在自己的宮裡一根繩吊死就得了,死前還要跳出來作怪,拉着她們一起跟着倒黴。這次事情過了,皇後不出手,她們也得把這賤人給弄死,省的以後再作怪!
兩人心裡忐忑,将齊嫔罵了個半死,淑妃考慮事情更慎重一些,事情涉及到内務府,又讓人去把内務府總管叫了過來,預備着随時傳喚。
等到了禦花園,淑妃德妃齊齊向皇上皇後行禮後,這才請罪道,“說起來也是臣妾二人的疏忽,才讓内務府出了這樣膽大妄為的奴才,敢克扣後宮妃嫔的用度。臣妾二人管制不利,請皇上皇後責罰。”
“你們二人管着這麼大一個後宮,有疏忽的地方也在所難免,以後注意就行。今天的事情本來不想勞煩你們,奈何齊嫔咬住了不放,本宮那會也沒管宮務,心裡也鬧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這才勞你們兩個跑一趟,事情說清楚就行,快别站着了,坐吧。”
淑妃德妃告了座,又道,“内務府總管臣妾也讓人帶過來了,齊嫔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問内務府總管吧。”
内務府總管道,“後宮嫔位的主子們都是由小李子負責,奴才來時聽說了齊嫔主子的事情,已經将事情查清楚了,都是小李子那個奴才太過貪婪,才做下這樣膽大妄為的事情,奴才已經命人将那個小李子關進了慎刑司,要打要殺全憑齊嫔主子做主。這件事情,實在和德妃淑妃兩位主子沒有關系,請齊嫔主子明察。”
能在宮裡攀上高位的都是人精,内務府敢明目張膽的克扣齊嫔的東西,全是因為得了德寶的命令,但德寶是皇上跟前的第一紅人,借内務府總管十個膽子,也不敢把德寶供出來。上面有事,拿下邊的人頂缸是常例,内務府總管做這樣的事情做得十分熟練。
上面要是嚴查,把那個小李子打殺了算是交差;要是上面就是做做樣子,那他們也就是做做樣子,等過幾天再把小李子從慎刑司弄出來,照樣讓他當管事。
聽着淑妃德妃内務府總管紛紛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攬,齊嫔就是再想指責阿玖也找不到什麼說辭,但是就此罷手又不甘心,尖聲道,“就算臣妾的事情冤枉了皇後,那淳美人呢?淳美人之死皇後你敢說和你沒有關系?”
阿玖嗤笑一聲看着她,“本宮有什麼不敢的?淳美人到底怎麼死的,太後最清楚,要不要本宮讓人把你送到慈甯宮,你親自去問問太後。”
雖然狩獵回來後她沒再關注過淳美人,但淳美人到底怎麼死的她心裡也隐隐約約的知道一點。要是齊嫔拿淳美人之死去問太後,不用她出手,太後也得把這蠢貨給收拾了。
“行了,事情都已經問清楚,和她還說那麼多做什麼。”昭帝不耐煩道,“齊嫔言行無狀,污蔑皇後,禦前失儀,撤去一切封号和供奉,貶為庶人,關入冷宮,終身不得出。齊嫔之父教女無方,撤去官職,着回家自省。”
齊嫔的父親是誰昭帝也不知道,但後宮的這些女人大多數都是太後選進來的,跟蘭陵侯府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處置掉齊嫔的父親就等于斷掉蘭陵侯的一點勢力,他隻管放手去整治就行。
因為齊嫔這一場鬧騰,阿玖和昭帝也沒了吃螃蟹的興緻,兩人在禦花園攜手走了一會兒,昭帝回養心殿繼續看折子,阿玖帶着抱琴抱棋回宮。
“這個齊嫔真惡毒,妄想在皇上面前诋毀娘娘,也不看看皇上和娘娘是什麼關系,就憑她這個跳梁小醜,也敢出來丢人現眼!”抱琴又是生氣,又是得意道,心裡更多的是歡喜,“皇上對娘娘您可真是體貼信任,要不是娘娘您攔着,皇上都要把齊嫔打殺了呢!”
阿玖點頭,“那是,本宮和皇上可是共患難的交情,豈是她能離間的了的!”
抱琴點頭贊同,“那倒是,皇上得了紫雲靈芝這樣的好東西都想全給了娘娘用呢,可見皇上對娘娘的心意。”
抱棋在旁邊道,“娘娘,奴婢用不用去查查這個齊嫔?”
抱琴瞅着她,不解,“她都被皇上貶為庶人打入冷宮了,你還去查她做什麼?”
阿玖沉吟一下,看着抱棋道,“你是說,她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的?”
抱棋點頭,“奴婢由此懷疑,否則她哪兒來的那麼大膽子,敢強闖禦花園,當着您的面在皇上面前告狀?”
阿玖點頭,“你說的有理,那你就去查吧,記着小心一些,别驚動别人。”
抱棋點頭,“奴婢明白。”
抱琴不可思議道,“真的有人想害娘娘?”
抱棋看她一眼,“防人之心不可無,在這宮裡面,小心一點總沒有錯。”
得知了齊嫔的下場,後宮中原本還有些蠢蠢欲動的妃嫔們再次蟄伏下來,因為淳美人的事情,太後傷心過度,也躲在慈甯宮裡閉門不出,連每月初一十五的請安都免了。
皇宮外面,蘭陵侯和羅辯的聯系越來越密切,羅辯本想着十月初就辭行回國,被蘭陵侯再三挽留,請他過了太後的壽辰再走。
羅辯沒有推拒,順從蘭陵侯的意思留了下來,期間和蘭陵侯府多番的接觸中,相中了蘭陵侯的庶出四女兒姜寶雲,并求娶為側妃,蘭陵侯欣然應允。
與此同時,昭帝下旨召西北大将軍姜戰攜子進京,為太後賀壽。
聖旨一下引起軒然大波,蘭陵侯再三上書,替姜戰請辭,均被昭帝駁回。李元一黨也站在昭帝這邊,同意西北大将軍進京,一為太後賀壽,二來姜戰在西北多年,該進京述職,親自向皇上講述西北的情況。
蘭陵侯回府後氣惱的砸碎自己慣常用的杯子,“豎子,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