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長命縷也沒有編成,阿玖昭帝和太後的銮轎就到了汴水湖。
前來參加龍舟賽的人們早就接到了内務府的通知,知道帝後和太後也過來,早早地就在路兩旁等着,一見銮轎停下,内閣首輔李元和蘭陵侯姜琦率先迎上去,“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見太後娘娘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昭帝連忙上前兩步,一手一個将兩人托起,“兩位愛卿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皇上,龍舟已經備好,請您移駕。”内務府總管此時在旁邊開口。
昭帝點頭,帶着阿玖和太後在内務府總管的引領下上了皇家禦用的龍舟,又點了幾個親近的大臣随侍在側。
這艘禦用的龍舟共三層,通體用紅木做成,上面塗以金粉,再用銀粉在船底部勾勒出祥雲圖案,船身雕刻出片片龍鱗形狀,每片龍鱗都打磨裝飾的光滑如鏡,陽光照耀下光華璀璨。
龍舟上面男女席之間也是分開的。
皇上帶着大臣們在二層,太後和阿玖上了三層。
太後從下了轎攆後臉上就是一副慈祥和藹的模樣,進了龍舟坐好後吩咐齊嬷嬷,“去把蘭陵侯夫人、忠國公夫人、衛國公夫人、安親王妃、敏郡王妃、左都禦史夫人她們請過來,哀家許久沒見她們了,趁今兒個有機會,跟她們好好說說話。對了,讓她們把自己家的女孩們也都帶過來,人多點,熱鬧。”
這些人裡面,蘭陵侯夫人和忠國公夫人都和她沾親;衛國公府是京城裡有名的清貴人家,衛國公是兩朝元老,衛國公夫人為人刻闆,最重規矩;安親王是宗人府宗正,安親王妃也是個會察言觀色、圓滑世故的;敏君王妃在小一輩的宗親裡面名聲人緣都好,屬于見人三分笑,到哪兒都能吃得開的;左都禦史夫人更不必說,左都禦史嚴大人早就投靠了蘭陵侯,又是禦史台裡面的一把手,在這種場合,他的夫人是必須要請到的。
細細想了一遍沒有什麼遺漏的,太後這才打發齊嬷嬷下去安排請人。
阿玖出來就是為了看龍舟賽的,在船艙裡一時半刻的也坐不住。太後那邊吩咐着,她這邊已經耐不性子的擡步往外走。
太後一眼瞥見,問,“皇後,你要去做什麼?”
阿玖回頭答道,“當然是去看龍舟賽啊,坐在這船艙裡,怎麼看到外面?”
太後不悅,“現在龍舟賽還沒有開始,皇後難道就不能留在這裡陪陪哀家?”
阿玖疑惑,“太後你剛才不是去叫人過來陪你了麼?有那麼多人陪着你,你還寂寞啊?”
太後微微皺眉,這話怎麼聽着這麼别扭?
“皇後你是哀家的兒媳婦,你陪着哀家和那些臣婦陪着哀家能一樣麼?還是說,你嫌哀家礙事,不想看到哀家?”她還想着利用這次龍舟賽的機會洗去蘭陵侯府派人刺殺皇後的嫌疑呢,主角要不在了,這場戲還怎麼演?
話說到這份上,阿玖想走也走不了,不情願的坐下,吩咐抱棋,“你也去把我母親她們請過來……你再看着請幾個别的人過來也行。”
輸人不輸陣,太後能叫人助威,她也能。
與此同時,一身白衣,打扮的風度翩翩,風流公子哥似的北堂凝悅搖着折扇在汴水湖旁的酒樓上觀看外面的場景。
宋斌坐在她對面,伸手撚着一碟子花生米吃,“我說,主子不是讓你回楓葉山莊了麼?你怎麼又跑回來了?”
北堂凝悅撇撇嘴,“在楓葉山莊裡呆着有什麼意思,哪裡比得上京城熱鬧。要不咱們跟主子說說,你去做這個勞什子的莊主,我留在京城裡面,怎麼樣?”
宋斌嘴角抽搐一下,無語的瞅着她,“好歹那楓葉山莊也是你們北堂家的百年基業,你就這麼送人了?也不怕你家祖先半夜裡從地底下爬出來抽你!”
北堂凝悅翻個白眼,“什麼百年基業,當初要不是主子出手相助,這百年基業早就毀了。現在連我這個莊主都是主子的,那些産業自然也是主子的了。都成了身外之物的東西,誰當這個莊主有什麼關系?”
宋斌瞅她一眼,“你還真是想得開!”
“母親,趁這個機會,我們一會兒一定要扳回來一局,不能讓皇後一直這麼得意下去。”一道輕柔中帶着狠意的女聲從旁邊的包間傳過來。
宋斌和北堂凝悅都是耳力過人之人,聞言頓時怔住,相互看一眼,北堂凝悅問,“隔壁包間裡是什麼人?”
宋斌也不清楚,示意小厮出去詢問,不一會小厮回來,“那邊是蘭陵侯府的家眷。”
宋斌揮揮手讓小厮下去,不在意道,“原來是蘭陵侯府的人。蘭陵侯府和首輔府沒一個好東西,讓他們狗咬狗的折騰吧,咱們正好看熱鬧,主子也能松快一些。”
北堂凝悅眼底閃過一道暗芒,上次在蟠龍寺那次見面,她對現在這個皇後的印象很好,相比較起來,她更讨厭蘭陵侯府,而且她也能感覺的出來,皇上對蘭陵侯府的厭惡更甚,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皇上和她都厭惡的人現在讓她碰上了,不做點什麼也太對不起自己出來這一趟了。
不過片刻她就有了主意,拎着一個酒壺走出去,“你在這裡面好好呆着,我出去散散心。”
宋斌瞪眼瞅着她,“喂,我說,你可悠着點,别亂來啊!”
北堂凝悅不理他,把酒壺裡的酒水往身上灑一點,晃晃悠悠的往隔壁包間走。
還沒過去,就見包間的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來幾個绫羅裹着的美婦人。
當先一個穿着寶藍色刻絲萬字不斷頭紋挑線襦裙的婦人頭微側,正叮囑旁邊穿着水紅色纏枝花卉襦裙,姑娘打扮的年輕女子,“……一會見了太後娘娘機靈一些,你現在還沒進宮,别和皇後正面起沖突。”
那女子正是蘭陵侯夫人準備送進宮的三女姜寶暧。
姜寶暧點頭,“母親放心吧,女兒都省的。”
旁邊一個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道,“母親也太小心了一些,有太後和衆多诰命在,皇後再嚣張,還能當衆給三妹難堪不成?”正是剛才說要扳回來一局的那名女子。
蘭陵侯夫人瞪她一眼,“閉嘴!你要敢瞎折騰,就滾回府裡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