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都城中」
吳都城,繁華依舊,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西施剛嫁入吳國之時。
街道兩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陽餘晖淡淡地普灑在那眼色鮮豔的樓閣飛檐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吳都城晚景增添了幾分朦胧和詩意。
兩人徑直走向吳國王宮處,蔣義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到思慕已久之人,心中如歸心似箭一般。
蔣謙對吳宮再熟悉不過,當年夫差未被朱傑殺之前,他可是宮中侍衛總領。
他還知道宮中有密道直接通去宮中後院之地,原本是夫差用來躲避戰禍,如今恐怕假夫差朱傑也不知道此條密道的存在。
夜色之下,兩人趁守衛換班之際,偷偷從密道潛入宮中後院。
此刻吳國後宮笙歌四起,燈火通明。自朱傑篡位以來,每夜都在後宮過着紙醉金迷,驕奢淫逸的生活。
蔣義看着自己兩千五百年後的家鄉所歎息,心中感慨若不是朱傑将真夫差殺害,恐怕上也不會有三千越甲吞吳的曆史。
“謙兄,帶我去夷光的寝宮,此刻隻想見她一面。多年過去,不知她此時安好。”
蔣謙聽後感覺他此時的模樣如同花癡一般,眸子裡盡是對西施的牽腸挂肚之情。
“義弟,為兄還是勸你不要去與西施相見,不過徒增傷悲而已。如今她已是假夫差朱傑的女人,恐怕早就忘了你對她當初的情義,興許你去見她之後把你出賣了都說不定。”
“謙兄,夷光不是這樣的人,當年若是我早點知道她被奸人所侮辱,也不至于她為此躲避而逃離了我。如今想起此事,深感愧疚,若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來此被兩個‘夫差’所欺辱,此生難以忘記此過。”
蔣謙見自己無法勸阻,便遙指西施寝宮,自己卻于後院隐蔽之處等候。
至西施寝宮外,屋中未有燈火照明,恐怕西施在笙歌之處為假夫差演藝。
他悄然入屋,又将門緊閉,生怕被人發覺。
屋中漆黑一片,難以看清任何東西,唯獨散發出來的香味,依舊能讓蔣義辨出,還是當年那芳香。
蔣義于屋中靜待半個時辰之後,忽聞屋外有人進入,随即躲于屏障之後。
“小顔,幫我把燈點上,将門關好,你在屋外等待,讓我在屋中一人靜下。”
“諾,王妃。”
待屋中燈點亮之後,蔣義于屏障後偷望屋中之人,此刻忽然心潮澎湃,一看背影便知那女子正是西施。
他多麼想沖出去抱着她訴說萬般思念之情,怎奈何侍女尚未走出,隻能壓抑自己的激動之情,默默于屏障後相看。
須臾,宮中侍女從屋中走出,又将屋門關上。
西施見她走出,本該是嫣然而笑的玉面,霎作惆怅之色,緩步走至榻前而坐。從榻上布衾中拿出一條圍巾。
蔣義定睛一看,心想:這不是當年自己在會稽城中與她分離之時贈予她的圍巾嗎,沒想到她竟然還偷偷保留着。
西施望着圍巾,雙眸之中熱淚溢出,口中呢喃道:“兄長,不知何日才能與你再見面,夷光如今已更是殘缺之身。吳王雖終日臨幸,但夷光史卻始終忘不了你,每夜睹物思人,隻生怕哪天心中失去了你。
不知何時開始,吳王好似判若兩人似得,對夷光百般呵護,他竟與兄長習性相似,每當他說出關懷密語之時,好似兄長浮現眼前,夷光深恨自己不該将他當成兄長來看待。”
話語之後,涕泗交流,難以掩蓋她思慕之情,每當深夜想起卻如肝腸寸斷。
這一幕被躲于屏障後的蔣義全部看到,此刻蔣義心中唯有悔恨與愧疚。當年若不是自己沒能保護好西施,怎能讓她淪落到如此傷心的地步。
他漸漸從屏障後走出,此刻的他緊張得快要窒息一般,晝思夜想,夢寐不忘之人就在咫尺間。
西施還在低首望着圍巾哭泣,未注意到眼前有人出現,而蔣義這一次完全看清楚了她的面容。
兩人離别近三年,西施如今已有十八,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之美浮現在他眼前,與當年稚氣尚存的她相比,更多了幾分嬌美,冰肌玉潔,我見猶憐,美貌冠絕,無與倫比。
倘若再拿玲兒與之相比,可謂是遜色幾分。
他目瞪神呆站于屋中未能說出話語,隻是流連忘返,熱淚盈眶。
西施好似注意到了身前有人,仰首顧盼之際,竟無語凝噎。
眼前之人讓她猶入夢境,隻恐是自己思念成疾,如今生了幻象。
“夷光,終于讓我能夠再次見到你!我終日牽腸挂肚的夷光,兄長來了。”
說罷,他竟淚如雨下,走上前緊緊擁抱着西施。
“兄長,夷光不會是在夢境之中吧,竟如此真實,真的是兄長嗎?”西施被擁抱之後,翻然醒悟,但依舊無法相信眼前這人真的是蔣義。
霎時間,蔣義涕泗滂沱,無法說出話語,真是一寸相思千萬緒,今見佳人心如刀割,飲淚而泣。
隻恨當初沒能保護好西施,讓她被奸人糟蹋,離别三年之間,又連遭兩個夫差侮辱,痛心疾首,唯有悔恨當初。
“夷光,兄長偷偷潛入吳宮之中,隻為見你一面,這幾年思念成疾,每當想被鎖深宮之中的你,兄長心中悔恨不已,這幾年你受苦了,夷光。”
“兄長!真的是你!夷光不是在做夢,真的是兄長!”
西施此時臉紅耳熱,情不自已地起身,雙手緊摟抱蔣義腰間。玉面又微微仰起,望着多年未見的兄長面容,頓生脈脈含情之色。
她又用纖纖玉手撫摸着蔣義的面容,幾年時間,讓他臉上多了幾分歲月滄桑,身體亦是消瘦許多。如今自己有千種風情想與他說,可卻欲說又止。
“兄長。”西施說後,又抽抽噎噎,未能将話說完整。
須臾,她又平複心情過後,說道:“這一切都不是兄長之過,都是夷光自己決定。當初不該意氣用事,離開你們,而今卻終日遭他人侮辱,還令兄長終日悔恨自己,如今未至而立之年,卻盡顯滄桑。”
“夷光,莫要如此責怪自己,一切過錯都由兄長來承擔。正所謂以夢為馬不負韶華。兄長此生心願就是讓你回到我身邊,讓我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傷害。
蔣義心想,若要救出西施隻需從密道走出即可,怎奈何如今他身為越國大司馬不可做出如此魯莽之事。
若是西施逃回越國,越國則會再受滅頂之災。如今身不由己,無法再與之前那般為所欲為地做任何事情了。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越王歸國授命我為越國大司馬,而兄長又娶了公主玲兒為妻,雖如此,心中還是難忘親情。
現在隻待越國強盛,十年磨一劍,一朝試鋒芒。他日北上滅吳之時,來此搭救夷光,徹底擺脫束縛。”
“兄長與玲兒姑娘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夷光為你們珠聯璧合,終成眷屬而感到歡欣!更為兄長位居高位,長風破浪雄心壯志而榮幸之至。”
西施說完,嬌媚羞澀的臉龐之上顯出憂愁之色,好似口是心非,對于蔣義與玲兒成婚的消息似乎感到有些不悅。
她強忍淚水,又見蔣義衣服之上泛起皿紅之色,她又上前将衣裳掀起,竟到處都是斑斑皿迹,創痕遍布了他的身體,見此情形,淚水又如泉湧般流出。
蔣義見西施為自己所受傷痛而泣不成聲,他輕輕撫摸着她的秀發,安慰道:“夷光,莫要為我哭泣。男子漢大丈夫,流皿不流淚,再說我現在是越國大司馬,上陣殺敵,傷痕總是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