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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丨暗無天日

時逝春秋 夢亦謙 2430 2024-01-31 01:14

  自假夫差朱傑敗給楚國章學鳴之後,一氣之下生了場大病,養病一年之後尚未痊愈。

  其一年之間常于吳都城西,硯石山館娃宮中養病。

  館娃宮,為昔日真正的夫差所建,隻因得美人西施與鄭旦之後,為得美人傾心,其大興離宮,宮内“銅勾玉檻,飾以珠玉”,樓閣玲珑,金碧輝煌。

  此仇他銘記在心,但如今吳國元氣大傷,需要些時日恢複。

  其命伯嚭四處重新招兵整頓,又從越國征得上萬士兵。一年期間重新征得五萬能戰之兵。

  朱傑自敗軍歸來之後,便将此歸罪于朱斌。朱斌從戰場僥幸歸來,卻不知歸來之後便成了階下之囚。甚至連自己妻子為他生下女兒,卻依舊未能與之相見。

  其妻玉兒被軟禁于後宮庭院之中,朱傑以重兵把守,不讓任何人與之相見,自女兒生下後便交由宮中侍女照料,母女之間從誕生之後再無見面。

  玉兒因此憂郁成疾,常癡癡坐于庭院之中,終日不苟言笑,如同植物人一般,失去了靈魂。

  數月間,其容顔衰頹,如今老如半百之人。皺紋顯現,鬓發斑白如霜,早已不見了當年那超凡脫俗,嬌豔欲滴的美貌。

  正所謂‘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自己丈夫深陷牢獄,是生是死皆未知曉,女兒剛出生卻又被夫差命人擄走。終日思念丈夫與女兒,又無法受此打擊的她,如今竟成了這般模樣。

  深夜,吳國囚牢之中。

  假夫差朱傑與随從至此,前來查看久違逢面的朱斌。而今吳國之中,隻剩下他一個後世同學了。

  或許是他鄉遇故知的緣故,已是孤家寡人的他此刻也隻有朱斌才能與自己談得了心。

  朱傑至牢中,又命左右将酒端上後退去。

  在牢房外他将斟滿美酒的銅樽遞給朱斌,笑道:“我萬般沒想到,你會勾結章學鳴來陷害我。而我卻沒有将你與你妻女殺死,還将你留到現在,呵呵,看來我對你還剩最後的憐憫之心了。

  或許是在這陌生的世界中,你如今也算是唯一一個能夠與我談心的人了,把你關于牢房内,你也逃不出去,每當我想起思鄉思故之情的時候,你與我談談心也不是壞事,呵呵。”

  朱斌坐于牢房薪草之上,身上已是污濁不堪,牢房内更是惡臭陣陣撲鼻而來。

  他眼神早已無光,心中也生了自殺的念頭,如今尚能讓他存活也就是妻子跟女兒了。

  見朱傑前來與自己聊天叙舊,又不以‘寡人’自稱,或許可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懇求他放過自己妻女。

  于是他接過朱傑遞來的銅樽,又敬道:“章學鳴設計将你陷害,又将我蒙騙,此為借刀殺人之計,我也是被他瞞天過海。沒想到他如今陰險狡詐,渾然不輸于任何人。

  你我都是同學,那麼近日我二人就推心置腹的聊一聊吧。”

  說罷,朱斌将樽中美酒一飲而盡,随後又斟滿,再敬朱傑道:“我困于此處已有一年多,如今女兒降臨已有數月依舊未能相見,尚不知玉兒是否安好。”

  “你放心,你女兒我已經交于宮中之人,以公主的身份照顧着呢,而你妻子這幾個月來,可能太過想念你了,現在好像跟個中年婦女似得,昔日美貌全無,你也不必再去想她了。”

  “什麼?!玉兒...!”朱斌聽到此時,淚水從熱淚從眼中蹦了出來。

  “朱傑,告訴我,玉兒到底怎麼了,能否讓我與她見上一面,我真的沒有出賣你。現在玉兒需要我,我隻想與她見一面,還請你能夠答應我這個心願。”朱斌此時跪在地上,涕泗交流祈求朱傑道。

  朱傑本不想讓他與妻女見面,或許是出于同情,又念在是同學的緣故,最終還是給了他一起與妻女見面的機會。

  次日,朱斌在十幾個守衛的帶領下走至後宮庭院玉兒居處,手腳依舊被枷鎖束縛着。

  直見遠處一白發滄桑,額頭之上滿是皺紋的中年女子坐于亭子下。

  朱斌心中愕然,又悲痛難忍。

  他又跑向那女子身處,仔細觀察一番,這女子是玉兒無疑,卻跟一年前判若兩人,好似衰老了幾十歲,如今完全不像是個花季少女。

  “夫人!你受苦了!”朱斌連忙噗通倒在地上,痛哭而道。

  玉兒聽此聲,眼神依舊呆滞未顯笑容,見是朱斌,隻是那盡顯滄桑的雙眸中溢出熱淚。

  朱斌又哭道:“夫人,這一年裡你究竟經曆了什麼,為何讓你改變如此之大,夫人因為我而受苦,我真是無法原諒自己!”

  玉兒依舊未有作答,隻是用手中香巾為朱斌擦拭着淚水,自己眸子裡淚水依舊在落下。

  朱傑此時又命宮女将兩人尚在襁褓中的女兒帶了進來。

  玉兒接過女兒,一時之間大放悲聲而哭。

  “夫人,女兒,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們母女二人。”

  朱斌話落,玉兒終于開口說出了話語,隻是說話方式,猶如結巴一樣,她說道:“夫....君....玉兒....能跟夫君...結...結為夫妻....無怨無悔。女兒出世至今,尚未取名,還請...夫....夫君為她...取..名...”

  他見自己女兒雙瞳剪水,純真可愛,便說道:“就叫她純兒吧,願她能在這亂世之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純真無邪,光明磊落,不被這渾濁的亂世所污染。”

  說罷,他又心中自語道:女兒,今後無論你被誰撫養成人,都不可被他人所蒙蔽。父親無能,被奸人所害,緻使你母女二人相離而不能聚。

  朱傑居心叵測,如今更不讓我們相聚,恐怕今後是想要将女兒培養成為他的利用工具。

  若我與你母親不幸離去,隻希望你不要将深仇大恨埋藏心中,但願你能夠離開這幽怨深宮,離開這是非之地,去一處與世無争的地方生活下去。

  兩人又相互噓寒問暖了一番,奈何時間轉瞬即逝。

  不足半個時辰的相見,朱斌再次又被人押往至囚牢之中。

  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裡,他隻能與鼠相伴。如今的他或許生不如死,見到妻子變成如今這番模樣,并未對其愛意減退,反倒是更加珍惜彼此間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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