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厲一聽皇上要給他賞賜,心裡那個高興勁兒就甭提了,小心肝登時欣喜的顫抖不已。皇上賞賜江彬一顆價值不菲的夜明珠,秦厲是親眼見到的。那可是地道的寶貝,秦厲羨慕的不得了。
他心裡琢磨着皇上賞賜給他的東西應該比那顆于明珠不差吧?說不準就這一回賞賜,以後就能吃喝不愁了。
一這樣想,秦厲臉上美得跟開了花兒似的,就等正德接下來說出賞賜之物呢。
可讓秦厲想不到的是未等正德說完,江彬就急急的賠笑說道,“幹爹,您不是還要陪着劉娘娘去釣魚嗎?劉娘娘都等了這麼久,咱是不是也該去了?”
此時已到了掌燈時分,江彬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着實下了一番決心。因為正德和劉娘娘釣魚是需要很多人陪着的,江彬作為正德的貼身寵臣,自然必不可少。可巧的是江彬今天晚上有大事要辦。
江彬新納了一房小妾,那小妾狐媚子一樣,迷人的緊。把個江彬迷的神魂颠倒,今晚正好是洞房花燭夜。
江彬恨不得馬上飛回府去,把那狐媚子抱進懷裡,暖玉溫香一番。再順便向那狐媚子顯擺一下皇上賞賜給他的那顆光滑四射的夜明珠,那是多美的事呦!
可江彬恨死了秦厲,豈能讓他得到正德的賞賜?索性急中生智,狠下心來,甯可讓那狐媚子今晚獨守空房,也要攪黃了正德對秦厲的賞賜。
江彬話剛說完,劉娘娘也跟着說,“是呀,皇上,您答應賤妾要陪賤妾去釣魚的,如何忘了呢?”
劉娘娘已坐了很久,霹靂舞也好,台球也罷,那好像都是男人們玩的東西,和她一個女人家挨不上邊。雖看着好玩,但畢竟興趣不大。這時,她已十分乏味,江彬一提醒,她立刻響應起來。
美人和玩樂在正德心中是一樣重要的,他豈能隻顧了玩兒,而忽視了美人呢?況且這位劉良女娘娘是正德的小心肝哩!
這下可坑苦秦厲了,本來正興緻勃勃,翹首以盼正德的賞賜呢,就見正德一拍腦門,“哎呦,還真是,朕咋把陪愛妃釣魚的事兒忘了呢?咱們這就去!”
一下子把賞賜秦厲這茬兒抛在了九霄雲外。
江彬偷偷瞥了一眼秦厲,投過來一個分外解氣,幸災樂禍的眼神。然後又急忙陪着笑臉伺候正德穿衣戴帽。
正德低頭忽然看到還跪在地上的蔣瑤,微笑道,“蔣知府,你咋還跪在地上,地上涼啊,快快起來吧!”
過了這麼久,蔣瑤的怒氣非但沒消減,相反怒火更勝。他一直在聽秦厲白活,見秦厲那副谄媚模樣,他有好幾次幾乎都要嘔吐了。秦厲在蔣瑤的心中算是定格了,在蔣瑤看來這秦厲比江彬,吳經等佞臣還要不濟。
蔣瑤也确實跪的累了,悶哼一聲,“臣謝皇上!”這才艱難的爬起身。跪了這麼長時間,膝蓋都麻了。
剛要向正德告辭離開,不料正德卻說道,“蔣知府啊,今日揚州衆官員都不在場,朕要和貴妃在你揚州釣魚,蔣知府就陪着吧!”
當即把個蔣瑤厭惡的身體發顫。要知道這位皇帝釣魚是很有特點的,每逢釣上來魚,是要賣給随行臣子的。蔣瑤哪裡有閑錢去花重金買皇上釣上來的魚?但人家是皇上,自己是臣子,皇上說的話還不能不聽,隻好又是悶哼一聲,“臣遵旨!”
臨行前,皇帝還沒忘台球的事兒,吩咐随行太監立即帶上圖紙和銀兩,去揚州城内尋找匠人,一定要連夜把台球制造出來。
皇帝和劉娘娘在前面走,江彬、吳經、蔣瑤和一應太監,幾名宮女緊緊跟在後面,緩緩出了行宮。
秦厲現在好像成了無關緊要之人,正德沒讓他走,他也不敢離開。隻好默默跟在衆人身後。
薄霧已經散去,一彎新月穿梭在雲層中,忽明忽暗。不時有陣陣涼風吹來,揚州的夜晚很是清爽。前面兩名小太監提着燈籠照着亮光,行出約有五百步遠,在一條小河前停下。
這條小河叫望月河,河不是很寬,但河水非常清澈,波光粼粼,在忽明忽暗的月光照射下,更增幾分美麗和清秀。
吳經、江彬領着一幫小太監服侍着正德和劉娘娘在河邊坐好,準備好釣竿,釣餌。正德和劉娘娘便悠然自得的開始釣魚。
釣魚是正德的一大愛好,這位仁兄在釣魚上很有一番功底。他一邊吃着零食,一邊嘻笑着逗劉娘娘,還不時感覺一下釣竿。
他可以吃零食,但别人就不行了。此時早已過了晚飯時間,衆人都還沒進晚餐。但這位仁兄玩兒起來哪裡還顧得别人挨餓呀!沒辦法,忍着呗!誰叫人家是皇上呢。
釣魚講究的是一個安靜,正德可以說話,但衆人卻隻能閉口不言,悄然侍立了。
在後世,秦厲雖也十分喜好釣魚,但此時顯然沒他表現的機會。何況他這時心内凄凄,為沒得到正德的賞賜正傷心呐!把全部怨氣都記在了可惡的江彬身上。
正在秦厲胡思亂想之際,就聽正德得意的大笑,“哈哈!給朕上來吧!”
正德話音剛落,猛然提起釣竿,甩在岸上。衆人齊刷刷望去,借着朦胧的月光,就見正德釣上來的是好大一隻甲魚。
江彬立即眉開眼笑,谄媚至極道,“恭喜幹爹,賀喜幹爹,幹爹真是鴻運當頭,旗開得勝,釣上來一個财神爺呀!”
有明一代,因為甲魚的壽命極長,故而甲魚的地位很高,有很多百姓把甲魚稱作财神爺。
那幫太監,随行的幾名宮女慌忙跪倒,高聲道,“奴婢們恭喜皇上釣上來财神爺!”
正德也非常高興,他早已站起,說來釣了這麼多年的魚,這還是第一次釣上來甲魚。正德龍顔大悅,笑道,“好啊!好啊!江彬,摘鈎!朕今晚要釣上一筐财神爺來!”
“是!”江彬樂颠樂颠的小跑過去,把那甲魚按在地上,開始摘鈎。
江彬哪裡曉得甲魚摘鈎是非常困難的。此時那甲魚早就把腦袋縮進了殼子裡,江彬用力拽動釣絲。那甲魚也真是氣人,似乎和江彬較上勁了,咬住鈎子卻是始終不松嘴。把一個江彬急的很快額頭上滲出汗珠。
依照江彬的脾性,廢了這麼大力氣還不能摘鈎,早就擡腳把甲魚踩得稀巴爛了。可那是皇上釣上來的,江彬就是有十二個膽子也是不敢呐!
衆人都在看着江彬,他越是着急越是摘不掉魚鈎。正德罵道,“江彬呐,虧你還是朕的威武副将軍,骁勇悍将,連隻王八都對付不了,真是氣死朕了,氣死朕了!”
被正德一罵,江彬更是窘迫萬分,實在沒辦法,他擡頭朝吳經投去求救的目光。
吳經正看着江彬,見他遲遲摘不掉魚鈎,不由得納悶不已。吳經心中一動,嘿嘿!和皇上在一塊的時候總是江彬急着表現,咋樣?這回栽跟頭了吧?還是咱家的吧!
吳經大步上前,按住甲魚殼子,和江彬一樣費力拽釣絲。同樣的結果,那王八根本就不給面子,他也是不能把把魚鈎摘出來。
吳經焦急萬分,尖尖的娘娘腔吼起來,“過來,你們都給咱家過來,按住甲魚,使勁拽釣絲。咱家就不信了,這麼多人就摘不掉這個魚鈎?”
一時間那些小太監,宮女蜂擁而上,圍了一個大圈,按住甲魚殼子的按住甲魚殼子,拽釣絲的拽釣絲。甲魚殼子畢竟太小,用不得幾人,實在插不上手的就在外圍為大夥加油鼓勁。釣絲又細又堅韌,把那些小太監的嫩手勒的出皿了,釣鈎仍然未能從甲魚嘴裡拽出來。
正德火起,罵不絕口,“廢物!廢物!都是沒用的東西!”
秦厲一直在靜靜看着他們,感覺非常可笑,他抿住嘴勉強忍住。心道,笨呐!真是笨死個人呐!照這樣下去就是摘到天明,把釣絲拽斷,也休想摘鈎。
最後秦厲終于忍不住笑出聲。見正德還有衆人都在看他,慌忙又繃起臉,高聲說道,“各位,别拉了,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