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戰勝秦厲的三千餘人,李開先做了現有條件下的一切準備。他把手下的六萬人分成了四組。寇大可作為他的嫡系,是他最為信的過的人,李開先索性讓他帶領着南皮縣的差役和他的打手等,總共有兩萬之衆。李開先自己帶着兩萬人,這兩萬人都是他從河間城帶來的,都是精壯的打手,而且還很是聽話的人。
另外又是把剩下的兩萬人分成了兩組,每組一萬人,交給手下兩個親信的地主豪強。四個組分成四個方向向秦厲發動攻擊。在臨出城前,李開先又是做了最後一次演說。這次演說又是陳說了秦厲的萬般不是,說秦厲的萬般罪惡。
并且他莊嚴的承諾說一旦這次戰勝了秦厲,把秦厲趕出河間府或是殺死秦厲,手下的每一個人都是要有五兩銀子的賞賜,每一個人都是要成為官府的差役,從而不讓他們再做打手或是家奴,成為有地位有身份的人。
對于那些地主豪強,李開先的承諾就更大了,他承諾随後要對整個河間府的州縣知州和知縣進行罷免,他們就正可以成為新的知州和知縣了。總之,在今後的河間府就是他李開先的天下,是他李開先的河間府。
當然了,為了增加他說話的分量,為了證明他不是信口雌黃,為了證明他有這樣的實力,他索性向所有人透露了他和京城江彬江大人的關系。
不管是地主豪強,還是普通的打手和家奴,哪裡有不知道江彬的?江彬在他們心中俨然就是皇帝般的人物。在他們想來,李開先既然和江彬有關系,那有江彬江大人在背後支持着,秦厲就不算個啥了。也難怪了,怪不得李開先這麼硬氣,竟然毫無顧忌的殺死了京城來的正四品官葉文龍。作為一個河間府正五品的通判,竟然敢和知府大人秦厲公開叫闆。
總之,李開先這人說話鼓動的本事是不小的。六萬人剛剛飽餐了兩頓,吃了很多肉,喝了很多酒。就這東西的确是個好東西,它能使人忘記痛苦,忘記煩惱,忘記危險,使人處在虛無缥缈之中。更重要的是酒讓人感覺自己就是天底下最牛逼,最厲害的人。所謂酒壯慫人膽便是此理。
群情激奮,六萬人的熱皿在沸騰。他們高呼着,“殺!一定要殺死秦厲,秦厲是魔鬼,是河間府的禍害。我們衆人都是以李大人馬首是瞻,我們堅決做到聽從李大人的指揮和調遣,為了李大人,為了整個河間以後是一個太平的世界,我們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
李開先心花怒放,他的臉上布滿了自信的笑容。
兩隻眼睛迸射出冷漠陰毒的光芒,他輕輕的揮了揮手,炮手便是點燃了火炮,一連三聲炮響之後,六萬人從南皮縣的東西南北四個城門蜂擁而出。
他們的隊伍都是步下。本來是有人騎馬的,可現在也是不行了。因為就在昨天殺了很多的戰馬,即使還有沒被殺死的馬,也是瘦骨嶙峋了。因為在南皮縣已經沒有多餘的草料喂馬了。
“殺呀!沖呀!”他們叫喊着,瘋狂的湧出城門後便是朝秦厲他們分守在四面的防線而去。
乖乖隆地咚!這可不是玩的。秦厲的隊伍也是分成了四組,分别秦厲、餘大猷、黃天和大虎率領。魏祖作為秦厲的徒弟,前些陣子是負責保護楊素珍的。楊素珍的案子已經了解了,魏祖終于是回到了秦厲身邊。之所以拜秦厲為師,完全是被秦厲的人品和武藝深深折服。
此時他就站在秦厲身邊,眼見着城門大開,遍地的人叫喊着沖殺過來。魏祖的皿液在沸騰,他激動不已。扭頭看一眼秦厲,急急道,“師父,下令吧,就讓我們八百人和他們拼了。師父請相信我們的勇士,他們雖然人多,也是吓不住我們的。我們一定會殺死他們!”
魏祖這樣說,秦厲聽得出魏祖也是有了些許怯意。也難怪了,來勢洶洶,人山人海,鋪天蓋地。甭說是打了,就是單單的用腳踩也會把自己手下的這幾百人踩死呀。
秦厲輕輕搖頭,“不可!傳令下去,後退五百米!”
乖乖隆地咚!這是什麼命令,敵人沖過來了,我們反倒是後撤了,這不是明顯被他們吓住了。魏祖暗暗琢磨,不對呀,師父一身是膽,怎麼現在成了這樣子,膽小怕事了?
他剛要說話,卻是迎上了秦厲那冷厲的眼神。秦厲的眼神是堅定的,是不容置疑的。魏祖吓得竟然渾身一顫,不敢多說,慌忙大聲吼着傳令下去了。
秦厲的隊伍行動真是敏捷,後撤五百米的命令剛剛一出。八百人的隊伍便是非常有序撤退了。
五百米就是五百米,在後面五百米處站定了。每一個人手裡高高揚起了片刀,冷冷的看着對面的人沖殺過來。
“咚!砰!”地雷的響聲再次響起,先踏入地雷區域的人剛才還奮勇向前呢,可現在卻是被炸的上了天。落在地上的時候,早已是皿肉模糊,肢體不全,氣絕而亡。
地雷的威力太大了。
李開先其實早就看到過這地雷的威力,但他始終不相信,也沒有真正重視起來,在他看來六萬人怎麼也能戰勝三千人。
朝秦厲這邊沖殺的是寇大可的隊伍。這些打手和家奴都是寇大可的親信。說來寇大可平時待他們不錯,這些人還是比較聽話,比較賣力氣的。
但賣力氣不等于是賣命。沒有人願意為寇大可送上性命。眼見同伴因為沖殺在前,身體被炸得上了天,他們立時停住了。
前面就是魔鬼一樣的地方,不能再前行了。
每一個人都是這樣想到。
前幾天葉文龍出城時候的遭遇又是重現了。
不能前進,那就後撤回城吧。在回城的時候,秦厲的隊伍嚴格遵行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原則,立時沖過去高高的抛出了手榴彈。手榴彈的威力也是非同一般,很快便又是炸死了不少人。
手榴彈過後,秦厲的隊伍便高喊着,“投降者跪地不殺,優待俘虜!”
南皮縣已經沒有了糧食,難道進城去等着餓死嗎?
秦厲是知府,他是朝廷的人,他的做法如果是真的錯的,自然有朝廷去管他,我們隻是再普通不過的人了,我們有什麼本事,有什麼權利去管他呀。殺死地主豪強,把田地分給家奴和打手,那不是更好嗎?我們再也不用受地主豪強主子的鳥氣了,難道那樣子的日子不好嗎?
投降!
聽到秦厲隊伍的喊叫,當即便有人丢下了手裡的武器,跪在地上不動彈了。開始的時候隻有幾個人,然而這樣的下跪好像傳染病一樣,傳染的非常迅速。很快,便是有更多的人跪在了那冰冷的雪地上。
雪地上雖冷,但總比被殺死好吧。
打手們後退的腳步寇大可自然沒能力阻止。況且從寇大可本心來說也感覺不能再前進了,前進就是死亡,如果再前進的話那不成傻子了嗎?
可眼下是有很多人投降了,這下寇大可可是不幹了。奶奶滴!你們都是我寇大可的手下,生就應該是我的人,死就應該是我的鬼,為何要抛棄我投降呀?
既然你們這樣不講情義,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寇大可的大刀高高揚起,一刀便是砍下了一個跪在地上人的腦袋。
人群雖然并沒有很多的反抗,但是大家卻是無聲的躲開了寇大可。秦厲的隊伍在後面追殺着,寇大可也不能做過多的停留。
投降者越來越多了,寇大可無能為力了,隻能聽之任之了。他一邊朝南皮縣的方向跑着,一邊想到,唉!看來姨兄做的太過分了,怎麼你也隻是通判,幹啥要和人家新來的知府過不去呢?和新來的知府過不去也沒關系,幹啥要來我的南皮縣呀?姨兄若是不來,這南皮知縣還不是我寇大可的嗎?你看現在的鹽山縣和慶雲縣,人家兩個知縣還不是做的好好的嗎?
什麼一朝天子一朝臣?我隻要是好好的幹好南皮知縣,在南皮縣按照知府大人的要求做,知府大人難道就不讓我當知縣了?要知道,我這個知縣也是朝廷任命的,隻要是能順下眼去,想來新來的知府是不會找我麻煩的。
現在好了,公開和知府大人為敵,這個知縣不但是做不成了,很有可能是等着人家知府勝利了,還會砍了我的腦袋呢。
說來說去,這一切都是姨兄的原因呀,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此時的寇大可越想越是氣憤。漸漸地,他感覺大勢已去,對李開先充滿了不滿。
不滿歸不滿,但寇大可倒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他知道他這個知縣是占了李開先的光,這份恩情是需要報答的。所以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隻好死心塌地的跟着李開先幹吧。因為到了這時候,他手下人投降了可以活命,可是他投降了,卻是隻有死路一條。
他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寇大可的兩萬人逃回南皮縣後隻剩下了不到兩千人。被地雷和手榴彈炸死的有兩千來人,剩下的一萬五六千人便都成了投降者。
……
李開先和其他兩個地主豪強的遭遇和寇大可的遭遇如出一轍。
這下好了,出城戰鬥一次,沒有殺死秦厲的一個人不說,還有五萬多人投降了,成了人家秦厲的人,這樣的仗還用打嗎?
不過,投降了那麼多人,對剩下的人也是很有好處的。城裡雖然基本上沒了糧食,但那些戰馬還是有不少,這下便是能整天吃馬肉了。雖然城内的鹽也是不夠用了,但吃肉總比餓着肚子好吧。
李開先回城之後便是急火攻心病了。
好在寇大可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李開先幹了,悉心照料着李開先,才讓李開先在南皮縣城裡苟延殘喘。
在李開先和寇大可等人想來,秦厲吸收了五萬多人的投降者,他的隊伍應該是非常大了。
事實證明,他們的想法是完全錯誤的。秦厲對待俘虜的辦法是好吃好喝的讓他們飽餐一頓,而後便是讓他們從哪裡來的回到哪裡去。當然了,若是南皮縣的,那目前是不能回去了。不能回去也可以去河間府找師爺徐渭,讓徐渭安排在整個河間府的範圍内協調安排他們的住處。前提是他們必須要保證今後做一個安分守己的百姓。
河間府畢竟是地廣人稀,這五萬多人應該是河間府未來建設的生力軍呐。必須要他們回到家鄉,回到他們的田地中去。原來的田地是掌握在地主豪強手中,現在則完全分給了百姓。百姓的生産工具和人力畢竟是有限的,那麼多的田地他們是種不過來的。所以,河間府還必須要大力擴張人口。
天一天比一天冷,數九寒天,算起來圍困南皮縣也有一個月了。看樣子李開先和寇大可是鐵心了,他們是不想投降了。既然不想投降,那對付你們還有你們的手下人是絕不手軟的。
利瑪窦這次還帶來了兩尊火炮。
利瑪窦在秦厲粗略的指導下制作出來的火炮比大明現在的火炮要威力大得多。兩尊火炮對準了南皮縣的城牆,攻城戰正式開始。
李開先和寇大可幾乎沒有了還手之力,半個時辰後秦厲的隊伍便進入了南皮縣城。
可憐的南皮縣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很多人并沒戰死,而是被寇大可和李開先殺死的,或是被同伴殺死的。因為他們想着霸占更多的馬肉,可能是想和秦厲長期耗下去。
李開先本來可以自殺的,然而這個瘋狂的人也是沒有那麼大的勇氣,所以被秦厲的特種兵生擒。倒是那個寇大可很有點兒氣節,秦厲的手下人見到他的時候他早已自刎身亡。
此時的李開先再也沒有原來的意氣風發,精神抖擻。他的精神極度頹廢,萎靡不振,本來很魁偉的身體也瘦的成了皮包骨。和他在一起被抓的還有他從河間府帶出來的七個地主豪強。
此時他們都是蔫頭耷腦的并排站在了秦厲跟前。而秦厲卻好像根本沒看到他們一樣,他坐在縣衙的公堂上,便是急急的用鉛筆寫就了河間府的呈報文書,派人快馬送往京城内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