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森不是不想撤退,而是不知道該退往哪裡。南澳島近十萬軍民,想找到一個安身之地并非容易。
不過陳永華既然連夜勸自己撤退,其必然有主意,鄭森滿懷希望看着陳永華。
便見陳永華兇有成足道:“總制,屬下想到了一個地方,那裡方圓千裡,足以安置咱們這麼多人!”
方圓千裡?卻又能避開明軍的追殺,鄭森愣了一下:“你是讓退到海外不成?”
陳永華重重的點頭:“正是!陳越當年憑借數千軍隊能夠占據東番,咱們現在有數萬大軍,為何不能在海外立足?海外無主之地不要太多,譬如呂宋,譬如婆羅洲,咱們隻要過去,可以輕松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征伐土著,招募漢民,休養生息,隻需要十來年時間便能建立一個強大的國度。齊王倒行逆施,早晚會惹得天下大亂,到時咱們瞅準時機帶兵回來,以海攻陸,必能建立一番轟轟烈烈的大業!“
鄭森倒吸一口冷氣,他沒想到陳永華想的這麼遠。遠赴海外确實能夠避過明軍的追殺,可這樣以來也就成了大明的逃民,逃民便逃民,海盜之家的鄭森對此并不排斥。
“婆羅洲太遠,還是去呂宋比較方便。不過呂宋被佛朗機人盤踞,有堅船利炮,想趕走他們并非容易。”鄭森道。
陳永華笑道:“總制您别忘了呂宋島上除了有佛郎機人,還有數萬從閩粵一帶過去的明人。隻要咱們能夠說動明人裡應外合,驅逐佛郎機人占據呂宋并無問題。”
鄭森道:“咱們手中雖有數百艘大小船隻,可想把南澳島上所有軍民都載走根本不可能,這樣必須抛棄一部分人。”
“有得便得有舍。”陳永華歎道。
鄭森重重的點頭:“事情就這麼定了。不過在實施之前,不宜洩露,此事隻有你我二人知曉。”
陳永華點頭答應,他也知道事情一旦洩露,島上人心動搖不說,讓明軍察覺的話必會很快進攻。
“總制,這幾日和明軍作戰,屬下深有感觸。明軍堅船利炮太過厲害,武器強過咱們太多。明軍的堅船仿制西夷夾闆船,咱們的福船根本比不過。而呂宋的西班牙人同樣有堅船利炮,咱們要想擊敗他們奪取呂宋,就必須也弄一些堅船利炮來才行。”陳永華繼續道。
鄭森皺起了眉頭:“堅船利炮談何容易,紅衣大炮還好說,隻要有錢能從澳門葡萄牙人那裡購買,西夷船隻咱們根本不懂得制造,也無處購買。”
陳永華建議道:“總制,咱們何不派出一支隊伍去澳門搶一把,若是能夠占據澳門,豈不是能夠繳獲很多堅船利炮?”
搶澳門葡萄牙人?鄭森心中一動,是啊,為何不能搶上一把。澳門那裡有葡萄牙人兵工廠,若是能搶上一把,自己軍中的武器可以得到大大緩解。
“葡萄牙人在澳門盤踞多年,想攻下澳門并非易事。”鄭森緩緩道,“不過葡萄牙人一直和咱們明人做生意,這麼多年一直相安無事,鄭家每年也會賣不少貨物給他們,其對咱們根本不會防備,若是偷襲的話,未必沒有可能。”
陳永華連連點頭:“總制說的是,澳門本就是小島,上面的葡萄牙人也就數百人而已,咱們趁其不備内外夾攻,占據澳門應該輕而易舉。”
鄭森道:“好,就這麼辦。永華,這事我便交給你去辦。我給你五千軍隊,由陳輝為鎮将負責統兵,你給我打下澳門奪去葡萄牙人的船隻大炮,對了,連葡萄牙人的兵工廠都端了,以後咱們自己造槍造炮!
你奪了澳門之後立刻整船離開,向着呂宋馬尼拉進發。我會在你走之後收拾人馬船隻,由這南澳直接前往馬尼拉。”
“是,總制!”陳永華滿心高興的答應着。計劃被鄭森全盤接受讓他格外高興,能夠獨擋一面更意味着鄭森對他的信重,這讓陳永華對鄭森格外感激。
“總制,屬下一定竭盡全力拿下澳門,然後和您會師共攻打馬尼拉!”年輕的陳永華對鄭森做着保證。
鄭森雙手按着陳永華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囑咐道:“永華,能否拿下澳門并不重要,一定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你是本帥的卧龍,萬萬不可有失!”
一種知己感湧上陳永華心頭,這一刻,他的雙眼湧出了淚花,聲音有些哽咽道:“是,屬下,屬下必不負總制所托!”
……
陳永華效率很高,找到陳輝之後連夜做着準備。他有鄭森的将領,陳輝自然全力配合。
第二日天色微亮,陳永華立刻帶着百十艘帆船出發,離開了南澳,沿着海岸向西南方向而去。
而此時的明軍還在十多裡外,根本來不及反應。
得到報告後,王寅心中一愣,帶着船隊來到了南澳海面。而此時往南的海面上空空蕩蕩,離去的船隊早沒了動靜,在望島内看去,
南澳島海灣裡桅杆林立,其他大部分船隻并未有離開的打算。
“報,除了剛剛離開的船隊,其他逆軍并無動靜。”手下負責哨探的軍官禀告道。
逆軍派出了一支軍隊離開,主力卻毫無動靜,到底想做什麼?王寅怎麼也想不明白。
“督帥,要不要分兵進剿滅?”呂泰問道。
王寅仔細想了想,搖搖頭:“未必能追得上,須得堤防叛軍有其他陰謀!看緊了南澳島,不許再有一條船離開!”
“是!”呂泰答應着下去安排了。
王寅想了想,連續發出命令,派人乘快船前往廣東,給廣東沿海各衛所傳令,命其嚴防逆軍進攻。
一支百艘帆船的艦隊,以逆軍的小船充其量也就裝載數千人罷了,這支船隊應該是鄭森派出打糧的隊伍,畢竟南澳島太小不足以供養數萬大軍,必須得到外部的支援。
對這支船隊的目的王寅分析道,數千人的賊軍想攻下府縣城池基本不可能。現在首要的目的是打下南澳,活捉逆首鄭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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