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厮好歹也是一個伯爵,總兵官,怎麼還喜歡凡戰沖殺在前?身為大将着,指揮作戰才是你的本份!”
陳越皺着眉頭,看着滿身皿迹的金鑫,忍不住斥道。
金鑫嘿嘿笑着,随手摸了一把臉上的皿迹,請陳越進城。
掖縣是萊州首府,膠東大邑,無論是規模還是人口都比膠州多好多。整個城内足有十萬百姓,陳越進城之時,最後的綠營兵抵抗也被鎮壓下去,整個城池已經全部在明軍控制下。
城内的綠營兵被殺掉兩三千人,很多人或逃往登州,或向西往青州方向逃去,剩下投降的綠營兵也有萬人之多。
萊州往東便是登州府,登州府内遍布丘陵,遠不如平原地帶富庶人口衆多,所以在登州的綠營兵補給基本上都在萊州囤積,掖縣城内屯着三十多萬擔的糧食,每天都有運糧的隊伍把糧食運往一百多裡外的登州,這也是洪承疇走時在掖縣留下兩萬餘大軍的原因。
而現在,擁有兩萬軍隊的萊州首府掖縣竟然被金鑫以三千人拿下,囤積的數十萬擔糧草悉數落在明軍手中。便是大軍就此不動,用不了多日,登州的唐通白廣恩十多萬大軍也會因為糧盡而陷入混亂之中。僅靠搶掠登州鄉野根本無法供應那麼多的軍隊。
在陳越看來,綠營兵的兵力再菜,好歹也有十多萬人,若是唐通和白廣恩能夠投降,兵不皿刃拿下敵軍,比進攻厮殺要強得多。
這個時候,想必李狗子已經到了唐通軍中,把自己的意思告訴了唐通,陳越就等着唐通做出決斷。
于是,陳越便下令在掖縣修整兩日,收編處置投降的萬餘綠營兵,同時派人乘船走海路給登州的吳平送信。
登州城南,距離城牆十多裡,依靠着丘陵立下了連綿的營寨,清軍的綠旗在營寨上方飄揚。營寨連綿數十裡,卡住丘陵間的通道,也堵住了登州從陸路向外的路徑,把登州這座海邊的城池圍了起來。
洪承疇帶着一多半的兵力離開登州趕往濟南對付北伐的明軍主力,而留下來的唐通白廣恩兩部依然有兵力十五六萬人,雖然其中大部分都是新降改編的綠營兵。
經驗老到的洪承疇害怕登州兵追擊不敢全軍撤退,更害怕登州軍和北伐的明軍主力彙合勢力大漲,這才不惜留下十多萬綠營,對登州繼續保持威懾。
不過當初綠營兵主力再時,數月的時間都無法拿下登州,僅靠唐通和白廣恩兩人更是妄想。
而唐通和白廣恩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優哉遊哉的守在登州城外,根本就沒有攻城的心思。反正萊州府的糧食足夠大軍吃上好久,隻要堅持到下雪,登州的明軍無法追擊,便可退到萊州越冬。
這些年天氣越來越冷,才是十一月份,已經凍得人受不了了,綠營兵們都龜縮在營帳裡懾懾發抖,更是沒人有作戰的心思。好在登州城内的明軍同樣沒有交戰的欲望,綠營兵不攻城他們也沒有出城攻擊,雙方算是相安無事。
膠州那裡的戰時已經傳來,卻隻是一支萬餘人的明軍船隊到達膠州灣的消息,郭虎在海邊敗了一陣後派人傳信的。一開始唐通和白廣恩并未在意,不過是萬人的明軍罷了,膠州有郭虎的一萬多軍隊,掖縣還有兩萬多綠營兵,這一萬多明軍想打到登州來恐怕很難。不過明軍船隊為何不直接來登州,非要在膠州那地方上岸?
一開始唐通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而現在卻不用想了,因為平度州的李狗子翻山越嶺逃回到了這裡,帶來了齊王陳越帶兵攻打膠東的消息。
聽了李狗子的報告後,唐通立刻讓人請來了白廣恩,開始商量對策,誰知等來的卻是垂頭喪氣的白廣恩,第一句話就讓唐通吓得魂飛魄散。
“掖縣丢了!”白廣恩陰沉着臉道,他的營寨位于登州西南方向,萊州敗兵的報信他得知的第一時間便來尋唐通。
“掖縣丢了,那豈不是說……”唐通的臉色發白,這個消息給他帶來的震駭比聽到陳越帶兵攻打膠東還要大,李狗子剛剛來報陳越打到了平度州,沒想到現在連掖縣都丢了。陳越的攻擊力何其的迅速猛烈啊!
“咱們的糧草都完了,現在營中糧草不足十日之用!”白廣恩道。
面前的登州有七萬明軍,身後的掖縣已經被齊王陳越的大軍攻占,十多萬綠營兵腹背受敵糧草盡失,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混蛋,掖縣可是有兩萬軍隊,都是你姓白的手下。姓白的,你手下的都是飯桶嗎?兩萬人守不住掖縣也就罷了,竟然連一天都守不住!”唐通突然暴怒了起來,指着白廣恩的鼻子破口大罵。
白廣恩被罵的臉色蒼白,卻也無法辯駁,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老唐,你也别急着罵我,還是想想咱們該怎麼辦吧?”白廣恩垂頭喪氣道。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你看看吧,這是陳越派人送給我的信。”唐通說着把信摔在了白廣恩身上。
白廣恩的臉色很難看:“老唐,你非要羞辱老子嗎,你不是不知道老子一個字都不認識!”
“唉,氣糊塗了,”唐通拍了拍腦門,把信從地上撿起來,開始給白廣恩念。
白廣恩聽完沉默了片刻:“這事老唐你怎麼想?”
“還能怎麼想啊,咱們除了投降還有别的出路嗎?”唐通歎道。
“可是老唐你要明白,雖然咱們當初和陳越是有些交情,可這麼些年過去了,那點交情還能頂個屁用!
這些年來,咱們先是投降李闖,然後又投降了滿清,現在窮途末路又再次投降大明,你說說,以陳越那種嫉惡如仇的性格,會輕繞的了咱們嗎?“
“可陳越在心中說了啊,隻要咱們投降,他會給咱們一條活路。”唐通揚着信紙道,皺眉道,“老白,你是不是不舍得滿清朝廷封賞你的王爵啊!”
唐通和白廣恩前些時候都被滿清封王,一個是東平王,一個東甯王。
“也許會活下去,但再想有現在的權力絕不可能!陳越也許會給你我一個沒有權力的虛職,讓咱們養老,然後把咱們的軍隊全部收編。
老唐你說得對,我就是舍不得現在的榮華富貴。手握大權時間長了,若是頃刻間全部失去,即便能活着,還不如死了!“
唐通卻搖搖頭:“好死不如賴活着,再說了,咱們還有其他選擇嗎?”
“有的!”白廣恩瞪着通紅的雙眼,“咱們還有一條路,可以保住現在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