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沫除了來宣旨以外,還有另一重使命,就是被崇祯派來作為監軍太監,留在西山軍中。
在明末,幾乎所有的軍隊,崇祯都會派有太監監軍,為的就是控制軍隊,防止将領不聽調遣,雖然并沒有多少鳥用。
而青石口西山軍卻很是特殊,因為陳越的殘暴魯莽,幾乎沒有多少太監願來,有職司的那些太監們都躲着,最後竟然便宜了劉沫這個原本品階不高的小太監,也因為劉沫和陳越有點交情,不太害怕陳越,這才主動前來。
劉沫一路旅途勞頓,宣過旨後,陳越便讓人帶他下去休息了。青石口主要人等,聚在一起議事。
對陳越能夠當上天津巡撫,堂上衆人都是歡欣鼓舞,喜悅之情溢于言表。巡撫,已經是封疆大吏,意味着陳越從此走上了人生巅峰,而作為部下的他們,一個個自然也水漲船高。
“大人你以後就是真正的封疆大吏了,巡撫啊,這可真是一方諸侯,恭喜大人賀喜大人了!”何祿第一個上來拍馬屁,語無倫次的恭喜着,看得出來他的心情無比的激動。是啊,陳越當了巡撫,他這個掌文書的書吏也水漲船高,以後說不定能跟着混個六七品的官職,前途可是無限光明。
堂上衆人也都能夠理解何祿的喜悅,他們哪一個不是如此。拿袁可望和王寅來說,給一個守備當幕僚和給巡撫當幕僚,無論是名聲和自我感覺那可是完全不同!
“大人,天津乃是京東重鎮,擔負着拱衛京師的重任,皇上讓您巡撫天津,可謂是信任有加啊。”袁可望微笑着道,神情中的興奮卻怎麼也掩飾不住。
王寅捋着胡須微笑着,神色間卻露出了絲絲的疑惑。這個時節,崇祯不調陳越去抗擊李闖的前線,卻去天津當巡撫,肯定另有其他意思。不過崇祯給陳越的密旨已經被陳越收到懷中,王寅也隻能暗暗的猜測。
“大人,咱們什麼時候去天津?”待衆人祝賀完畢,王寅向陳越問道。
“您也聽到了,聖旨上說越快越好,估計近日裡咱們就得動身。”陳越道。
“那可得好好準備了,眼下青石口士兵五六千人,連同下山的士兵家屬,加起來八九千,哪些跟你上任,哪些留守,可得好好籌劃準備一番。”王寅道。
雖然來青石口隻有短短幾月時間,可西山軍在這裡也攢下了龐大的家業,軍隊由一千五百擴充到六千之多,光軍中的戰馬馭馬就有兩千餘匹,還有軍械司從屬的各種工坊,要想都搬去天津,并非短時間内就能做到。
“六千軍隊不能全都跟着,這青石口也必須留人防守,那些在青石口有家眷的就留下吧。剩下的士兵編成三營,每營兩哨,一千二百人。正平兄為左營指揮,鐵兄為右營指揮,然後再建立親衛營,指揮暫由陳岩擔任,騎兵都放在親衛營。你們看如何?”
陳越仔細思慮一番,道。青石口現在的軍隊六千餘,不可能都跟着去天津,因為陳越知道自己這個天津巡撫根本做不長,很快就得護送着崇祯去南方,那些有家眷累贅的帶着也沒有用處。
“這樣的話跟着咱們去天津的頂多四千來人,且有兩千人被留在這裡,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好容易招募的軍隊,就這樣放棄了兩千,楊正平想想都很惋惜。
“有什麼好可惜的,兵貴精不貴多。把軍中的精銳都挑選上,那些打不了仗的老兵油子留着幹甚?”王寅道,眼下的軍隊雖然六千餘,可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從山上下來的老兵油子,這些人一打硬仗就退縮已經成了習慣,即使沒有這個機會,王寅也想找時機建議陳越重新整理軍隊。
于是,事情就這樣确定了下來,衆人各自回去,開始忙碌了起來。王寅卻留了下來,作為陳越的首席謀士,他必須弄清楚去天津的真正意圖。
陳越默不作聲的把崇祯的密旨遞給了他,王寅看過之後微微一歎,“果然還是要遷都啊!”
說實話,作為京師人,王寅自然不願看到崇祯抛棄京師去南方,那樣的話也就意味着大明的都城将淪入闖賊之手。可是想想眼下的局勢,好像崇祯也别無選擇。
“北京是守不住的,去南方也好,至少能保住半壁江山。”陳越輕輕地說道。
“這樣也好,大人您護送着陛下去南京,以後肯定會被委以重任,如此對大人您,對咱們西山軍也算是好事。”王寅歎道,“不過想遷都恐怕不易,以朝廷的效率,若是所有大臣都贊同還可以,就怕沒有人敢主動出頭承擔此事。”
陳越知道王寅說的對,以崇祯朝廷官員們的尿性,和崇祯不願擔責的秉性,想辦成此事太難,另一個時空不也是沒有弄成?
“不過不管怎樣,天津還是要去的,青石口這個地方太過局限,不利于咱們西山軍的發展。”王寅笑道。
......
稍晚的時候,陳越來到了監軍太監劉沫的住所,向他打聽朝廷現在的動向。
“皇爺召見了左中允李明睿幾次,商議遷都南京的事情,不過朝廷大臣們一個個裝聾作啞,明知道皇爺想去南京,一個個嘴巴紮的跟油葫蘆一樣沒人肯主動提議。以光時亨為首的言官們說什麼‘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大力抨擊提議遷都的李明睿,皇爺為難的緊呢。”
劉沫向陳越介紹了北京現在的局勢東西,他雖然是一個品級不高的太監,當時宮裡從來不是能藏得住消息的地方,他對朝廷發生的大事還是知道很多的。
“眼下,皇爺委任大學士李建泰為督師,命令他帶領幾萬軍隊去山西總督抗闖事宜,不過以咱家看來,李建泰這人即貪婪又為無能,根本不懂軍事,不可能是闖賊的對手!”
“那為什麼還派他去?”陳越驚道。
“沒辦法,皇爺他窮啊!”劉沫歎道。
“對了,不知,不知坤興公主她現在可好?”陳越終于還是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事情。
“唉,不怎麼好。皇爺對公主下了禁足令,不許她再出宮一步,咱家經常看到公主憂傷的望着宮牆之外。”劉沫搖頭道,他熟知公主和陳越的故事,也曾經為陳越傳遞過消息,對坤興公主自然十分關切。
“不過眼下皇爺窮,拿不出建公主府的銀子,所以尚驸馬的事情耽擱了下來。陳大人,您一定要早日去天津,這樣就能早日和公主見面!”
身為監軍太監,劉沫自然知道陳越被委任為天津巡撫的使命,便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