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炮兵已經完成了重新裝填,并且搖低了炮口,重新完成了瞄準。然後一共十五門6磅炮一起向着滿清的盾車打出了一輪齊射。
雙方的距離隻有一百多步,在這個距離上,對盾車這樣大小,而且放在那裡沒有移動的目标,火炮有着非常高的命中率,十五門炮打出的炮彈全部命中。兩層加厚的木闆在六磅炮射出的實心炮彈面前毫無抵抗力。第一輪齊射,結束後,呂西安舉起望遠鏡,清楚地看到了六磅重的實心炮彈在盾車上打出的破洞,當然,從正面看,隻是一個洞而已。但是呂西安知道,如果到後面去看,情況肯定會不一樣。因為這一輪炮擊之後,滿清那邊射來的箭明顯的減少了。
炮彈在擊中了盾車後,從厚實的木闆中穿過去,巨大的動能将木闆撕裂開來,破碎的木片像無數把鋒利的刀子一樣到處亂飛。作為弓箭手,盾車後面的這些清兵并沒有披挂重甲。所以這些亂飛的木刺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殺傷。一根匕首大小的木刺飛了過來深深的紮進了裡爾哈的左肩,皿一下子就湧了出來。當然這一下子要不了他的命,但是挨上這一下子,裡爾哈短時間之内也不要再想能開弓射箭了。
裡爾哈受的傷其實還算輕的,他的朋友尼楚賀就要悲慘得多了,一個木頭從他的腦門子裡紮了進去,從後腦勺裡露出一小截,他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倒下來死掉了。當然像這樣倒黴到立刻完蛋的人并不多,但是各種受傷的人确實不少。所以一時間,再也沒有人顧得上繼續射箭了。
“對,就這樣,狠狠地打!”常樂忍不住大喊道。
就在他的高呼聲中,模範軍炮兵又迅速的進行了第二輪的射擊。
黃金标騰地一下跳進了壕溝。他的肩膀上中了一箭,跳進壕溝的震動使得那支箭的箭杆跟着猛烈的抖動了起來。傷口自然也跟着再次被撕開、
“誰?誰幫幫我把箭拔掉。”黃金标疼得站不起身來,半蹲在壕溝裡面叫喚。隻是周圍的人都忙着沿着壕溝逃命,誰也顧不上他。黃金标知道這裡絕對不是久留之地,一會兒大清天兵殺來了,若是在這壕溝裡見到他了,肯定是直接就是一刀,所以他必須向後面跑,雖然大清天兵也肯定能殺到後面去的,但是就算跑到後面遲早也會死在貝勒爺的刀下,但是晚一點死總比立刻就死要來的強吧。所以黃金标勉強的支撐着自己,翻過另一隻手來,握住了箭杆,試着向外拉了一下,一陣鑽心的疼痛讓他差點暈了過去。但是箭并沒有被拔出來。這隻該死的箭上面有倒鈎。黃金标每走一步,那箭杆就顫動幾下,帶着箭頭就在他的肉裡亂動,疼得他龇牙咧嘴。他隻能勉強的用手扶着箭杆,龇牙咧嘴的跟着大家跑。
沿着折線形的壕溝跑了一陣,前面出現了一個斜坡。在斜坡旁邊的地上畫了一個箭頭。黃金标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跟着大家一起沿着箭頭跑,跑了幾步之後,兩米多高的冰牆就出現在他們面前,再跟着箭頭一轉,就到了一個冰牆尖角的後面。在那裡地上用白.粉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而在他們後面,還有一道兩米多高的冰牆。
一個拿着火槍的士兵在冰牆上對他們喊:“站到圈裡面去,不要亂跑。”
“讓我們進城裡面去呀!”有人喊道。
“現在不行,誰知道你們裡面有沒有奸細!”上面的人回答說,“你們就在這裡躲躲,鞑子沖不過來的。”
“完了,全完了。”黃金标心裡冒出了這樣的一個念頭,這個地方和前面并沒有牆擋着,也沒有什麼門呀什麼的,最多不過是在兩端放了兩排拒馬。大清天兵沖到了這裡,隻要搬開拒馬,就能殺過來把他們全殺光。
黃金标這樣一想,心裡越發的害怕,手跟着一動,那支箭又動了一下,疼得黃金标差點暈了過去。
“各位爺,你們誰能幫小的把這根箭的箭杆折斷不?”黃金标帶着哭聲喊道。
……
“這些荷蘭的的炮火确實是犀利呀。”站在遠處的而土丘上,多爾衮目睹了“荷蘭人”對盾車的轟擊之後感歎說,“從前尚可喜出海去,遇到荷蘭人的船隊,結果被幹掉了一大半的船。當時我還嘲笑他沒用,現在看來,他能帶着那麼多船活着回來,就已經了不起了。”
說完這話,多爾衮又冷笑了一聲道:“隻不過這些荷蘭人要是一直呆在海上,我大清真還沒有誰是他們的對手的。但是他們居然跑到岸上來了,在岸上,他們的炮台可不能像船那樣移動。安巴!”
“奴才在!”安巴高聲回答道。
“你去看看孔有德,看看他的大炮準備好了沒有!要是準備好了,就讓他開炮吧!”多爾衮說。在剛才看“荷蘭人”炮擊盾車的時候,他就能确定,“荷蘭人”的炮都沒有他的這二十四磅攻城炮來得大。
“奴才得令。”安巴回應了一聲,便跳上馬,朝着小丘下面跑去。
……
“恭順王!王爺問你的大炮可準備好了?要是準備好了,就開炮吧。”安巴也不下馬,隻是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問道。
“請回禀王爺,末将這裡已經轉備好了,末将立刻就下令開炮!”孔有德雙手抱拳恭敬的回答道。然後他轉過身,向着一個軍将下令道:“讓他們開炮!”
……
常樂站在冰牆上,他突然看到遠處冒起了兩股硝煙。
“敵軍炮擊!”常樂大聲喊道。
戰士們紛紛放低了身體,不過一個叫做張保的卻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的手裡拿着一個羅盤,他細細的觀察了一下硝煙生起的位置,然後有低頭看了看羅盤,然後用炭筆在一個本子上寫下了一組數字,這時候,一發炮彈帶着吓人的呼嘯聲從他的頭頂上飛過,然後越過了後面的那道冰牆,不知道羅到哪裡去了。
張保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他撕下了剛才寫着數字的那張紙,遞給蹲在一邊的一個戰士,這位戰士看了一眼這些數字,然後站起來揮舞着手中的紅白兩色的旗幟,将這些數字傳到後方。而在另外的幾個位置上,同樣有人在幹着同樣的事情。
根據幾個觀察點上報告上來的數字,然後運用三角學的知識,就可以輕松的計算出滿清炮兵的具體位置,然後炮兵就可以根據這個數字進行反擊。
數字很快就出來了,并且送到了負責炮兵的趙章成看到這個數字之後直接就罵出來了。
“狗曰的鞑子,躲這麼遠,打個毛呀!真是他媽的膽小鬼!”
孔有德首先開火的那兩門炮幾乎是被放在了極限射程上。在這個距離上開火,無論是精度,還是威力自然是毫無保證。
“不管他,先讓他浪費炮彈!”趙章成道。
就和趙章成估計的一樣,滿清的炮擊的精度很成問題。相比我大明的那些大城的高大的城牆,低矮的,隻有兩米多一點的冰牆要難以擊中得多。滿清的前兩次射擊,射出的炮彈都從冰牆上面飛了過去,第三次射出的炮彈呢,還沒飛到冰牆就落了地,在地上跳了幾下,打斷了幾根木樁子,甚至都沒滾到冰牆下面,就停了下來。
連續打了六七輪,總算是打中了冰牆,炮彈撞擊在冰牆上,濺起了一些雪白的飛末,然後就無力的掉落在了地上。這就是極限射程上的威力。
孔有德的大炮就這樣慢慢悠悠的打了半天,效果卻不太明顯,也就打掉了一些冰皮而已。
……
“恭順王,王爺讓我來問你,你這炮怎麼打的?”安巴怒氣沖沖的看着孔有德。
“末将就是照着王爺的吩咐打的呀!”孔有德很是委屈的辯解說。
“你不要和我說。”安巴冷冷的道,“有什麼說的,跟我過去,自己和王爺說吧。”
……
“睿親王,末将可真的是在在這您老人家的吩咐做的呀,昨天您問末将,這炮最多能打多遠,末将說,最多從如今這個位置就能打到。末将還說,隻是這麼遠打,很難打準,就是打準了,也不一定有多大力氣了。是王爺對我說,也不知道這些‘荷蘭人’那裡有沒有一模一樣的大炮,要是有,萬一把那兩門炮打壞了,可不好,您還說,這兩門炮那是皇上的寶貝,我們要是吧這東西弄壞了,那可就沒臉去見皇上了。末将可都是依照着王爺的吩咐去幹的呀。”孔有德滿臉的委屈。
多爾衮想了想,對于那兩門大炮,自己确實是說過這樣的話。而且為了攻下這麼個沒多少油水的堡壘,萬一把那兩門炮貼進去了,的确不值得。便又問道:“你其他的炮呢,怎麼就不見他們開炮?”
“王爺呀,那些炮的射程還沒那些荷蘭人已經露出來了的那些炮打得遠呢。加上這些炮的開炮速度,還有準頭都沒法和荷蘭人的炮相比。昨天晚上末将就和王爺說了,這些炮要是推上去和人家對轟,多半都會被打爛的。于是王爺說,我大清就這麼點炮,可不能弄壞了,一定要保護好。所以末将哪敢把它們推上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