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軍,事實上,我們知道,這個假冒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和你們關系密切,他們可以幫您們做很多你們不太方便做的事情。這一點我們荷蘭東印度公司完全能夠理解。而且如果能夠給我們帶來利益的話,我們也不打算揭穿它。”哈恩・普特曼斯說,“我注意到了明國正在進行的規模龐大的戰争。我知道戰争總是充滿了各種做買賣的機會。我想那些假冒我們的名字的家夥也是這樣想的。我們也希望能獲得通過這場戰争獲得利益的機會。而您也知道,我們和明國的交易,都是通過貴方來實現的,貴方在和我方的交易中也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因此,我們和明國之間的貿易額度越大,貴方獲得的利益也就越多。不是嗎?所以我們的生意越做越大,這不就是您所說的利益嗎?”
鄭森想了想,回答道:“普特曼斯先生,您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不過就目前來說,我們的合作至少要有這樣的幾個原則,我想您可以考慮一下。首先,我們在向明國輸出商品的時候,要避免相互之間的惡性競争。我想這一點您應該可以理解對吧?”
“是的,少将軍,對這一原則,我覺得我們是可以達成一緻的。”哈恩・普特曼斯回答說。
“所以,在輸出商品的類别上,我們最好事先做個劃分,普特曼斯先生,您說呢?”鄭森微笑道。
“那麼貴方打算如何分配?”哈恩・普特曼斯趕忙問道。
“和戰争有關的東西,無外乎武器、铠甲、戰馬、糧草、藥品這些東西。”鄭森道,“在這些東西中,武器方面,您也許知道,我們最近在自行生産火炮。你知道,火炮制造成本很高,要是不能靠着出售火炮的機會來賺一把,我們自己的炮廠就會很艱難。所以火炮這個生意,我方應該擁有主導權,也就是說,除非我方的産能無法消化訂單,否則,貴方不得向明國出售火炮。當然,如今我們的生産能力有限,估計在火炮這個事情上,你們還能分到一些。”
自行生産火炮的事情是瞞不過荷蘭人的。因為不斷的生産出來的大炮被不斷的撞在了新造出來的戰船上,被擺放在了棱堡上。而鄭家從泰西人那裡購入的火炮數量卻并沒有增加。這種情況下,荷蘭人隻要稍微有點腦子,就能明白鄭家正在自行制造火炮。
“火炮可是一筆大生意……”哈恩・普特曼斯說,他其實明白,在這個問題上,他并沒有多少讨價還價的籌碼,不過能争取的還是要盡可能的争取。
“除了火炮,還有其他的生意。”鄭森說,“比如戰馬。我們對泰西的駿馬一直非常喜歡。我們相信,在大明的軍隊中,也一定會有對泰西駿馬的需求,比如說安達盧西亞馬,比如說阿拉伯馬這樣的戰馬。再比如說像佩爾什馬和夏爾馬這樣的,适合用來拖曳大炮的挽馬,如果貴公司能夠将這些馬匹帶到東方,我想無論是我們,還是大明其他的軍隊都會非常喜歡的。所以,戰馬這塊,我想就可以算作是你們的範圍,隻要你們提供的馬匹不至于太過昂貴或者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我想,大明政府和我們都願意從你們這裡購進戰馬。”
這個生意的确讓哈恩・普特曼斯很感興趣。不過他還是說:“少将軍,遠東對于優質馬匹的需求大家都知道,但是馬匹相對嬌貴,要從歐洲運過來,成本會非常高,風險也會很大。我看不如這樣。我知道你們,啊,我是說那些假冒我們的人,占據的那個島嶼很大,很适合養馬。我想我們能不能共同開發那個島。你們出土地,我們提供馬種,以及相關的技術人員。您覺得怎樣?”
“這也是個不錯的建議。”鄭森說,“不過具體的細節還要慢慢的商量。這些事情讓下面的人去商量就行了。”
正說着,他面前的魚鈴突然響了起來,鄭森一把抓住了魚竿:“嘿,普特曼斯先生,有魚上鈎了,還是條大魚呢。”
……
送走了哈恩・普特曼斯,鄭森的日子依舊非常繁忙。第二天一早,他又出現在船廠裡。今天,有一條大型的巡航艦将要下水。這是鄭家自行建造的第一條大型戰艦。在此之前,北港船廠生産的最多的軍艦隻是些可以兼職捕鲸船的小型護衛艦,這些船的排水量不超過四百噸,裝備的火炮也隻有十門,除去艦首炮和尾炮之外,左右舷側都隻有四門火炮。火炮的口徑也不大,僅僅隻有12磅而已。
但是這次将要下水的這條戰艦卻不同了,它是正兒八經的戰艦,不再兼做其他用途。這是一條排水量達到兩千噸左右的大船,雖然僅僅就噸位而言,它并不比很多年前的鄭和寶船更大,但是鄭森敢說,這條船在造價上,肯定是遠遠的超過了鄭和寶船。
“少将軍,您看,這就是即将下水的‘進取号’。多美呀!”作為這條船的設計師的法比奧很得意的指着這條船說,“即使是在歐洲,這樣的一條船,也會是一個劃時代的傳奇。”
自從勞倫斯在木材幹燥技術上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之後――勞倫斯的那間大幹燥室已經被證明了,非常适合用于幹燥木料,尤其适合被用來幹燥大型木料,大型木料通過那個幹燥室,幹燥時間大大的縮短了,以前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能幹燥好的木料,在這裡隻需要一年左右就夠了,而且它還讓幹燥過程中的損失降低了很多。以前在自然條件下幹燥,巨型木料幾乎沒有不開裂的。這使得很多珍貴的木料被浪費,不能再用在那些最關鍵的位置上。但是如今,如果工作人員不發生失誤,大規模的開裂幾乎已經不存在了。
靠着幹燥室,勞倫斯一舉确立了自己在北港造船廠的地位,明顯的壓了法比奧一頭。當然,不僅僅是地位,收入也是一樣。而“小人得志”自然會猖狂得很。在法比奧看來,勞倫斯就是這樣的一個小人。這個家夥自從有了錢,就天天在自己面前炫耀他的幾個錢。這個沒品位的家夥,從頭到腳都穿着最好的絲綢,甚至于到了冬天,他的棉衣裡面塞的都不是棉花,而是生絲(其實是絲綿)!然後這家夥每天吃飯的時候都要讓仆人将食物從外面送到他的辦公室裡來。表面上看這是為了表現他工作認真,但是法比奧知道,這家夥就是在炫耀他吃得好。每天都有從歐洲萬裡迢迢的運過來的葡萄酒和鲟魚子醬,是的,這家夥就是為了炫耀!每次當這個家夥一邊喝着紅酒,一邊吃着魚子醬和鵝肝,然後還說什麼“這些東西真是越來越不好吃了”的時候,法比奧都恨不得狠狠的給他的那張肥臉上來上一計右勾拳。不過上帝真是公平,不久前勞倫斯得上了一種皇帝病――痛風。以至于如今他除了蔬菜水果,什麼都不能吃了。為此法比奧特意去教堂捐了兩次款,并且隻要有機會就會在勞倫斯面前談喝酒和吃海鮮的事情。
也許是因為勞倫斯的病情影響了他的工作,也許是這家夥志得意滿之後放松了研究,在對于新的大型巡航艦的船型設計中,他設計出來的船過度保守,幾乎毫無新意,完完全全的浪費了他的幹燥室能提供的大量的優質木料。結果,反倒是法比奧利用優質木料充足的優勢,設計的相對更激進一些的船型在選型的時候占了明顯優勢,并讓他成為了這條非常重要的戰船的總設計師。能在這樣重要的競争中壓倒勞倫斯,尤其是還是利用了勞倫斯的技術來壓倒他,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雖然選型也是鄭森主持的,所以鄭森對這條船并不陌生,但是勞倫斯還是忍不住将這條船的優點又炫耀了一遍:
“少将軍,你看這條船,它雖然叫做巡航艦,但其實它比任何的戰列艦都更強大。少将軍您知道,它的噸位和用料都已經是戰列艦中最好的了。它的龍骨用的是一整棵的台灣桧木,足有三十羅馬步那麼長。在歐洲即使是最高等的戰艦,也沒有這樣奢侈的龍骨。這樣的龍骨的堅固性可不是那些拼裝貨能比的。有了這樣的龍骨,再加上最好的整塊厚橡木的船殼和肋材,這條巡航艦僅僅就堅固程度而言,已經不亞于歐洲最好的戰艦了,甚至還要更強。
這條船一共有兩層炮甲闆,能裝載多達四十門大炮,其中下層炮甲闆可以裝載三十門24磅重炮,上層甲闆則可以裝載十門18磅炮。這樣的火力,可以輕易地摧毀任何一條其他的巡航艦,甚至是更大的戰列艦。别看歐洲的一些戰艦有着更多的的大炮,但是那上面很多都是些12磅以下的小東西,和我們的巨炮根本沒法比。他們的那些炮甚至根本就沒法在正常距離上擊穿我們這條船接近4羅馬尺厚的橡木闆。而我們的24磅炮卻可以輕松的撕碎它們。我不明白,這樣強大的戰艦,為什麼您還堅持稱呼它為巡航艦。”
“你知道的,法比奧。”鄭森說,“那是因為他的速度。”
“是的,這條船即使在巡航艦中也能算快的。按照我們在水池中得出的估計,他應該能跑到12節到13節。”法比奧說,“當然,為此我們付出了不少的代價,本來這條船應該還能有更多的火炮,更強的自持力,以及更好的航海性能的。不過在風平浪靜的太平洋,為了速度,付出這樣的代價完全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