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宮闱權謀之貴女（二十）
孫四小姐雖然聰慧但到底不過才及笄之齡，加之孫家向來和睦，鮮少有争鬥，一時之間雖然覺得劉筠容的話不對，可到底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勁。
不過，倒也不缺看得透的，隻是這些人都秉持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舒寤将周圍貴女眼中的不屑輕蔑收入眼底，她可以不要名聲，可是雲家的名聲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損傷！不論是為了委托者還是為了雲父的仕途，雲璟的前程，亦或是為了日後雲璃能嫁一個好人家。更甚，還有委托者的親祖母、姑姑和外家。
于是面上帶着濃厚的親厚溫文，輕聲笑道，“孫姐姐别生氣。不過就是幾句難聽的輕蔑之語，人生在世，誰還沒有無辜招人眼被人算計的時候？”
“我雖不知道适才那位小姐為何那般诋毀我，但想來應該是皇上那道賜婚旨意惹的禍。畢竟我家世薄弱，比不得京中的各位貴女。我亦知道各位心中很是不解。那正好，就趁今兒我給諸位解釋一二吧！”
“當年我入宮之前，家父被歹人算計謀害，險些毀了前途，家中更是無以為繼。一次偶然之下，救了尚且年幼的太子殿下。而後我一家又被那歹人蒙騙，我便進宮做了女官。不過皇上和殿下寬厚，察覺此事時雖已然無法補救，卻格外的開恩厚待于我。因此我進宮不到十日便被破格擢封為司膳女官，而後又調任東宮。”
有救命之恩在，便可以解釋為何甯禦澈對她極好了。省的日後有人給她按上一個勾引太子或者媚上惑主之類的罪名。
“之後，我父親高中狀元，曾私下裡求皇上放我歸家，可皇上礙于祖制和宮規，并未允我父親的請求。又思及我的身份到底不同，便對我父親暗許了這樁親事。因此，前翻太子殿下選妃，皇上便下了那麼一道旨意。”
舒寤絲毫不擔憂這翻說辭被人發現是假的。一來，不會有人去質問皇帝，二來這事也傳不到皇帝耳中，三來，皇帝當年的确對雲父說過要為她做媒，賜她一樁極好的婚事。
舒寤這一番話下來，衆女眼中的輕蔑倒是基本上消失的一幹二淨了。可她們看向劉筠容的眼神卻變了，畢竟舒寤的那句“旨意惹的禍”到底是說進了衆女的心裡了。
剛才劉家的兩個小姐對舒寤的态度可是說明了一切的。可不就是旨意惹的禍嗎？
啧，這還沒成婚呢！可見日後東宮女人的日子不好過啊！
“當年雲大人高中狀元騎馬遊街的時候，我可還随着兄姐上街看過呢！雲大人一身正氣浩然，帶着股儒雅之氣，長相更是英俊如潘安，那時候可還有不少名家之女傾慕，可惜雲大人早已成婚，又與夫人鹣鲽情深，誰也插不進去。時過多年，今兒一見雲家的兩位妹妹，倒是又叫我一下子又想起雲大人昔日的風采來了！兩位妹妹真不愧是雲大人的女兒。這一身的氣度叫人好生喜歡。”
說話的是一名看上去年齡頗大的貴女，她看向舒寤兩人的眼神裡帶着友好。沒有絲毫的虛僞做作。
人家都主動示好了，舒寤自然不會拂人好意的，而且，這人還是她認識的。是委托者外家的表姐。
“這位姐姐謬贊了。”
……
一時之間倒是有不少人對着舒寤兩姐妹表達了自己的善意。
畢竟一位對太子有救命之恩，還叫皇上記住了的側妃，到底還是很有交好價值的。再者，雲父畢竟還年輕，五年的時間就升到了四品知府的位置，這前程也算是無量了。
舒寤在一堆貴女中面帶微笑，表現的很得體。眼角的餘光看見劉筠容面上僵硬的表情，微微勾起了嘴角。
視線在掃過一旁的神色淡漠的舒寶娴，舒寤的眸光閃了閃。桃腮杏面，姿色天然，氣質秀麗端莊雍容華貴，确确實實是個少見的美人兒。
隻可惜，是個心黑的美人兒。
宴會即将開席，一行貴女自然一同前往。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一層皿緣關系在的緣故，這一群人裡康家的幾位小姐跟舒寤兩姐妹建立友誼的速度最快。
舒寤看着康依萱拉着自己的玉手和不遠處跟雲母明氏相談甚歡的康家大夫人孫氏，眸光微動。委托者的母親跟康家大老爺三老爺是嫡親的兄妹，跟康大夫人孫氏的感情也很好，委托者長的又跟其母康氏很相似……
“萱兒/玖兒璃兒。”兩位母親同時叫道。話音一落，即刻相視一笑。她們五年前便相識了，隻不過每每都是匆匆叙了幾句話就做罷，并未見過彼此的孩子。
孫氏定睛看向舒寤兩姐妹，見到舒寤的長相時，頓時一陣晃神。太像了！
“見過夫人。”舒寤兩姐妹上前對着孫氏行禮。孫氏這才回過神來。
“快免禮。”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舒寤後，她笑着說道，而後又看向雲母明氏，“妹妹好福氣，這一雙女兒出落得跟花兒似的。看着就叫人歡喜。”
明氏笑道，“姐姐可不要取笑我了！你家的萱姐兒那才叫一個出類拔萃呢！”而後又看向自己的一雙女兒，“來，過來，這位是康家的大夫人，太傅家的姑奶奶，你們得要叫一聲伯母的。”
兩人依言上前，隻是舒寤尚未走到兩人近前，叮的一聲小而清脆的玉石掉落的聲音便傳入衆人耳中，舒寤的腳步一頓，條件反射性的摸向自己的頸間，幾乎是同一瞬間，她就明白了甯禦澈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這套路啊！
先是定下他們兩人的名分，再曝光她的身份。以她的國公府嫡出小姐身份，再加上救駕功臣唯一骨皿的加分，太子側妃的身份可就太委屈她了，少不得要賜下封号和另外的尊榮。
有封号的側妃，在皇家那就等同于平妻。屆時，她便跟太子妃平起平坐了。
如此一來，倒是能解釋甯禦澈前段時間突然去求賜婚旨意的舉動和今日特地将這玉鎖送還給她的行為了。
隻是，甯禦澈是怎麼知道她的身份的？
“紅繩怎麼斷了？”明氏從丫鬟手裡拿過撿起的玉鎖微微皺眉道。幸好今兒注意到了，這若是一個不留神，被人拾去了可怎麼好？
“無事的，大概隻是女兒許久未換繩索的原因。回去換一根紅繩便是了。”舒寤上前道。她嘴上這辦所，心裡想的卻是這紅繩會斷肯定是因為甯禦澈動過手腳！
孫氏的視線觸及那玉鎖時，瞳孔猛的一縮，這玉鎖跟當年寤姐兒那塊一模一樣！那字迹……
瞬間，孫氏的心跳加快，連忙叫過丫鬟吩咐道，“快去請柳三夫人過來一趟！”
明氏詫異的看向孫氏，“姐姐這是怎麼了？”
孫氏的眼睛定定的看向那玉鎖，深呼吸一口氣拉着明氏到一旁壓低了聲音道，“妹妹，你我相識也有好幾年了，你能否跟我交個底，玖姐兒是否是你跟雲大人的親生女兒？”若隻是一塊玉鎖，她還至于這般激動急切，可那孩子的長相跟小姑子真是太像了！
明氏是個聰明人，雖然乍一聽聞這話很是驚訝，但一思及适才的前因後果，心裡便也得出了結論，當即這心裡就像調料罐子打翻了一般，當真是百味陳雜，各種滋味都一一浮上心頭。
“姐姐是認出了玖兒的那塊玉鎖吧！”明氏半是喜悅半是苦澀的說道。畢竟，既然康家大夫人認得玖兒的貼身玉鎖，那就表明玖兒跟康家關系匪淺，這對玖兒日後是極有利的。可是，那是他們疼愛了十多年的女兒啊！這會兒竟然就要不屬于他們了！
“建德二十六年冬，我跟夫君到京中采買過冬衣物，回去的路上遇上了險些凍死的玖兒。我們便将她送去了診所，雖然被救了過來，可大夫說她受了驚吓，得了失魂症，失去了記憶。我和夫君見她身上的玉鎖上刻着一個‘玖’字，便以此給她取名了。姐姐，玖兒她？”
孫氏瞬間激動無比。雙眼泛紅的抓着明氏的手激動道，“妹妹，你們夫妻真是我康家的大恩人啊！”
這會兒柳三夫人舒氏也來了，孫氏連忙将那塊玉鎖給她看了。舒氏頓時激動的紅了眼，“康大嫂，這玉鎖，這玉鎖您是從哪裡得來的？”
孫氏亦是紅着眼睛，她并未說話，隻是看向了不遠處正溫婉的笑着跟自家女兒說話的舒寤。
舒氏對自己的嫂子自然是熟悉的，幾乎是瞬間便得出了結論，頓時就忍不住捂住嘴哭了出來。那是她哥哥嫂子唯一的骨皿啊！
孫氏上前抱住了舒氏，“都過去了！如今咱們将她找回來了！這位是雲夫人，當年就是她們夫妻救了寤姐兒，還将寤姐兒拉扯長大。咱們兩家可得要好生感謝她們！”
舒氏頓時擦幹了眼淚，感激萬分的看向明氏，“夫人的大恩大德，舒氏感激不盡，還請夫人受我一禮！”說着就要對着明氏跪下，明氏連忙攔住她。
“使不得使不得！”明氏連忙道。
這周圍的人并不少，她們雖然特意選了一處不易被發現的，可這又是哭又是要下跪行禮的，難免惹人注意了些。一時倒是有不少人看向了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