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神紀 第三章 ,不勝不歸
一夜激戰,勝敗已定。正在白袍少将準備發落阿魯台時,一群陳國将軍帶兵找到了他,向他行禮後,說道:
“報告少帥,又是一場大勝呀。十萬突厥兵,除少數四散逃竄外,大部被我軍圍殲俘虜,繳獲無數呀,諸将請示接下來怎麼辦?”
阿魯台這才發現,原來今天俘虜他的就是陳國東路軍統帥,骠騎大将軍陳叔軒。
“并上昨天俘獲的突厥兵,全部坑殺!”陳叔軒字字墜地地說道。
“什麼,那可是二十萬人呀,其中還有許多老弱婦孺。這,這,真的要全部殺掉麼?”諸将顯然有些意外。
一聽陳國人要坑殺突厥二十萬軍民,這對隻有一百多萬人口的突厥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阿魯台憤怒地喊道:
“什麼?你要坑殺二十萬突厥人。你瘋了嗎?你就不怕報應麼,當年白起、項羽坑殺降卒數十萬,結果如何。難道你也想落得他們的下場麼。你這個瘋子,你要報複,沖着阿史那氏來,沖着我阿魯台來,其他人是無辜的。”
“無辜?二十年前,靖嘉之亂,你們突厥人攻破兩京,屠戮中原,長城内外,戶戶絕淨,大江南北,家家人空。百萬軍民成了冢中枯骨,殿陛之間至今還是滿目瘡痍,那時你可曾想到過無辜二字,你告訴我你們這些突厥人真的就全都是無辜的麼。你說報應,你可曾想過,今天或許就是那場屠殺的報應。”
說到激動處,陳叔軒嘶啞着聲音回過頭來對着身後的諸将咆哮道:“你們說,這二十萬人該不該殺!”
諸将沉默了,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曾經曆過那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回憶混雜着苦澀湧上心頭,此刻他們兇中除了憤怒找不到一點理性的蹤影。
“殺!殺!殺!”震天的喊殺聲飄蕩在燕然山下。
此刻,阿魯台也低頭不語了,雖然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孩子,可是第一次殺人也在那個時候。那時為了給他殺人練膽,父汗親自給他送來幾個陳國俘虜,其中還有一個孕婦,眼看着這些人在他刀下痛苦的死去,驚恐、害怕還伴有着一絲興奮給予年幼的阿魯台一個深刻的印象,至今難忘。或許,這真是上蒼的懲罰吧。
突然,阿魯台忽然想起了什麼,擡頭說道:“成王敗寇,你要自絕天下,我也不說什麼了?隻是有一人,還請你能格外開恩。”
“什麼人能讓高貴的突厥小王子低頭,說來看看。”陳叔軒從剛才熱烈的激動中漸漸平複下來。
“我妹妹,琪瑛。他才十七歲,那場兵禍的時候,她還沒出生,長這麼大,她也不曾殺過一個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就請你放過這個小丫頭吧。隻要你能放過她,她可以給你做奴隸,做仆人,甚至做苦力都可以。”
一邊被綁住的阿史那琪瑛聽到這,又悲又怒的失聲痛哭道:“不,哥哥,我甯願作為阿史那氏的子孫和你一起去死,也不願苟活在這世間。”
“閉嘴”阿魯台狠狠的呵斥了自己最親愛的小妹。
“她說得對,小王子,再怎麼說她身上流淌的也是高貴的阿史那氏的皿液。你怎麼舍得讓她做一個女奴。”陳叔軒提起馬鞭指着琪瑛對阿魯台說道。
“她如果是個男兒,或許應該為家族的榮譽而死。但她隻是個小姑娘,不該承受這些苦痛。何況這都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保護好她,千刀萬剮都算在我身上,我隻求您放了她。”
話說完,阿魯台挺直了身體,竟然隆重地向陳叔軒磕了三個響頭。一起一落都震撼人心,突厥兵見此情況都哀嚎痛哭起來,連陳軍士兵也都為之動容。一個尊貴驕傲的王子,不為自己的死求人,而為了妹妹的生低頭,怎能不令人震動。
但這一切并沒有感動到陳叔軒,此刻,他心中隻有恨。
“隻要你告訴我,被你伏殺的我七萬西路軍,尚有一個活口在,我就放了你妹妹,甚至是其他的女眷,我都可以考慮。告訴我,有嗎?有嗎?”陳叔軒越說越激動。
阿魯台一聽,仿佛被雷擊中一般,頓時呆在一旁,現在才悔恨當初得勝時為什麼沒留下一兩個活口。陳軍中對于突厥公主的同情也一下被悲憤所沖洗得一幹二淨。
“七萬忠魂換一個突厥公主的冤魂,你要是我,你要怎麼辦?”陳叔軒說完,轉身離開,同時揮了揮手,示意部下将阿魯台和他妹妹一起押赴陣前斬首示衆。
“啊......”走沒幾步,突然聽見背後一聲士兵慘叫,接着就是一聲馬嘶。陳叔軒回頭一看,原來是阿魯台趁押送的士兵不備,一腳踢開了看守他妹妹的士兵,同時咬住一名騎兵的大腿将他從馬上扯了下來,并将妹妹拱到馬上,并狠踢馬屁股,馬兒吃痛帶這小公主一路狂奔離去。阿魯台做了這麼多,唯獨一件事沒有做,那就是擺脫他身邊的守衛,衛兵在他救人的同時,提刀向他背後狠劈幾刀,皿肉模糊,慘不可言。阿魯台并不反擊,仍是抓緊時間,忍着劇痛,救琪瑛上馬逃走。待送走了人,阿魯台才發現,自己已經被砍得腸穿肚爛,無藥可救。望着妹妹遠去的背影,阿魯台滿意地死去了。
“哥哥.......”琪瑛公主痛苦地喊叫着,想要回馬去救哥哥。可是她雙手被綁,無法駕馭馬匹,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陳軍士兵一刀刀的砍死哥哥,直到淚水模糊了眼界。
見此情景,一邊的陳軍士兵紛紛開弓搭箭,片刻間就要将馬上的突厥公主射成刺猬,正待放箭時,隻聽少帥說道:
“算了,這也算是天意吧。隻聽說突厥人殺父弑兄,沒想到也有這樣舍命救妹的骨肉親情。随她去吧,算是我對突厥勇士最後的一點敬意吧。”
這時,衆軍士才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對于服從的慣性戰勝了殺人的欲望。
接下來的幾天,或許是令許多人一生震撼的回憶。除了在燕然山上勒碑紀功之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坑”。雖然是出于報複,但少帥嚴格要求不許侮辱人格,就這樣,陳軍以高速坑殺了這二十萬人。哀嚎遍野,慘叫連天,許多将士都不忍下手,隻有少帥一動不動的在帥位上,冷冷地監督着這一切,毫無表情,令人不敢仰視。
事畢之後,大軍開始向南班師,殺戮的晦氣經過幾天的滌蕩之後,慢慢轉變為慶賀勝利的歡呼,畢竟這是一場三萬打敗二十萬的輝煌勝利,每一個士兵都為自己能參加這樣一場戰鬥而感到自豪和驕傲。
正在全軍沉浸在興奮的時候,一隊人馬從南而來,直向中軍而來,那是朝廷的欽差大臣來宣示聖旨來了。陳叔軒獨自一人在中軍帳中奉領了聖旨後,走出大帳,将自己的虎符印信交給了副帥,并交待道:
“朝廷召我還朝,我就先回去。外患已平,這三萬人都是随我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一定要完完整整的把他們都帶回去,一個都不能少,少一個我找你算賬。”
“您要走?”諸将都覺的有些突然,也有些不舍,雖然他是個不近人情的人,但作為軍人,挽救了全軍,他的存在就是勝利的保證,人們對他的敬畏無一日不在增長。一聽說他要走,有些将領甚至失聲哽咽。
“有聚就有散,各自珍重吧。我殺人太多,罪孽已重,本該一死。但我朝中還有一件大事要辦,等辦完,我也就死無遺憾了。諸位,再見,再見。”
說完他卸下甲胄,拾起行囊,單人獨騎向南揚鞭而去,最終消失在茫茫黃沙中。
這時,欽差大臣也從帳中走出,衆将趕忙上前行禮。寒暄之後,有将領就問道;
“朝中何事,要召少帥?”
“少帥?哦,你們是指骠騎大将軍麼。皇上六十大壽,召諸王宗室入朝慶賀,七皇子武威郡王這是奉诏回朝。”
“七皇子武威郡王和我們少帥有什麼關系。”諸将還是不解。
“你們不知道麼?骠騎大将軍就是七皇子武威郡王呀。你們一直管他叫少帥、少帥的,不知道他是誰麼?”
衆人一下心驚,原來這麼久以來和他們同生共死的骠騎大将軍竟然是本朝的皇子。
一位老将軍頗為悔恨地說道:“當初因為他年少,軍中戲谑稱為少帥,想不到他也應承了,也就成了個稱呼,沒想到他竟然是個皇子之身,真是有失恭敬。不過,他是從最低階的列兵開始從軍的,真的會是個皇子麼?”
“是呀,我朝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麼威武的皇子,他的确很不一樣,到底能給我們這個時代,這個國家帶來什麼樣的改變,真是令人期待。”望着陳叔軒遠去的背影,大臣和将軍們都陷入了無限地憧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