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不動聲色地将手抽回後笑道:“老朽别無他意,隻是想讓公子看看,我們丐幫行事素來光明正大,青石闆可是實實在在的石頭,不是石膏闆子糊弄人,所以還請公子移步一觀。”
老者一番話雖然說得客氣,但卻話裡有話,若是對方不肯配合,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他剛一說完,已有兩名弟子不動聲色地站在了李青雲二人的前方,隐隐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李青雲與王日天對視一眼,這幫乞丐也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不就是随口說了一句嗎,怎麼還不依不饒了。
老者背着一個褡裢,上面有八隻口袋,應該是一名八袋長老。丐幫長老按資排輩,以袋數區分,褡裢上的袋子越多,代表的輩分越高,這名八袋長老在幫中的地位極高,已經是僅次于九袋長老的存在了。
丐幫号稱天下第一大幫,素來以人多勢大聞名,王日天也不想平白無故得罪這樣的勢力,他知道江湖中人最講究顔面,對方不過是要個面子而已,給他就是。于是沖李青雲使了個眼色道:“既然長老盛情相邀,那咱們看看就是。”
二人在地上蹲下,随手撿起一塊碎裂的石頭,竟然還真是貨真價實的大青石,不是尋常江湖雜耍糊弄人的石膏。
李青雲不由看向地上躺着的漢子,心中有些佩服,這漢子還真是生猛,居然是真刀實槍地幹,人家這是拿命在掙錢啊!一時之間,很為自己剛才錯誤的言行而内疚。
那漢子此時正躺在地上,雙眼空洞地望着天空,一陣微分吹過,似乎是沙塵進了眼睛,他伸手在臉上胡亂摸了摸,灰塵灑落,露出了大半面容。
李青雲剛要伸手去拿另一塊青石,手剛伸出卻突然僵立在半空,一雙眼睛精光爆射,緊緊盯着那漢子!
王日天虎軀一震,看向李青雲,見他也是臉色大變,頓時心中狂跳,真的是他!
老者注意到了他二人的變化,心中驚疑:他們在搞什麼?
李青雲拼命壓抑住内心的激動,與王日天對視一眼後,上前兩步,伸手朝地上那漢子的臉上摸去,想要拂去他臉上的灰塵。
老者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何突然如此激動,但見李青雲上前,心中隐隐覺得不妙,于是阻止道:“公子留步!”
李青雲卻是根本沒有理他,繼續伸手過去。
“哼!”老者重重一哼,随即就有一名弟子走上去,想要将李青雲拉開。
王日天上前半步,周身氣勢流動,如同蓄勢待發的弓箭一般,一股無形的震懾力悄然彌漫,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冷冷盯着來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李青雲伸手給那漢子拂去臉上的灰塵,一張熟悉的面容浮現出來,竟然是他們前世的死黨――孫經武!
李青雲心中激動萬分,顫聲道:“小成爺,是你嗎?”
“小成爺”是他們前世對孫經武的稱呼,若是此人真是孫經武的話,他聽到這個名字,一定會立馬相認的。
地上的漢子本來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當聽到“小成爺”三個字的時候,驟然身子巨震,一雙大眼像是瞬間恢複了神采一般,猛然扭頭看去。
孫經武發誓那是他這輩子最難忘的時刻,那是他見過的李青雲最帥的時刻!眼前的人依舊挂着壞壞的微笑,此時正瞪着大眼,一臉關切看着自己。
“猴哥!”孫經武沙啞的嗓子中幾乎是下意識地擠出了這兩個字。
“是我!”李青雲心中狂喜,大聲應道,急忙伸手将他身上的碎石屑胡亂抹去。
孫經武臉色激動,猛然一個鯉魚翻身躍起,一把抱住了李青雲哈哈大笑:“青雲,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青雲哈哈大笑道:“不止有我,你看還有誰?”說完往前一指。
王日天早已暗暗關注這邊的情況,當孫經武喊出那聲“猴哥”的時候,他就虎軀巨震了,此時見二人已經相認,猛然一個大步邁出,瞬間跨越了一丈的距離,一拳搗向孫經武,大聲道:“阿成!”
“日天!”孫經武受了他一拳,也是捶了他一拳。
三人緊緊抱在一起,仰天狂笑,一直笑到眼淚都出來了。
“此情此景,怎能沒酒?走,喝酒去!咱們兄弟大醉一場!”李青雲哈哈笑道。
二人也是心神激蕩,紛紛點頭。
正要邁步離開,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道:“阿蠻,你要去哪裡?”
開口的是那個老者,此時他已不再藏匿氣勢,周身罡氣彌漫,一雙老眼猶如鷹眼一般,牢牢鎖定了孫經武。
孫經武身軀陡然一震,眼中的喜悅頓時變得暗淡起來,他使勁攥緊了拳頭,因為怒氣太盛,以至于身子都有些顫抖,盯着老者,眼中有怒意,又有忌憚。
李青雲二人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心中已經基本猜到了怎麼回事。
二人各自伸出一手,搭上了孫經武的肩膀,低聲道:“凡事有我們。”
孫經武回頭,看到兩位前世的生死兄弟,眼眶不禁有些發紅,他嘴角抽動兩下,幾次想要開口卻都忍了下去。
李青雲與王日天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他拍了拍孫經武的肩膀,示意他不必擔心,然後上前一步,盯着對面老者,冷冷道:“你為何讓他做這個?”他指着滿地的青石碎屑問道。
老者道:“他是我丐幫弟子,表演雜耍也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而已,你這是在興師問罪嗎?”說到最後一句時,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李青雲環視一眼,對方約有十幾人,此時都已悄悄圍了上來。
李青雲道:“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是我兄弟,現在我要把他帶走,你讓還是不讓?”
老者冷哼道:“入我丐幫,一日是乞丐,終生都是乞丐。丐幫自有丐幫的規矩,豈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李青雲道:“那我若是執意如此呢!”
老者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王日天冷哼一聲道:“素聞丐幫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棍法名揚天下,今日正想讨教一番!”說完一步橫跨而出,周身霸烈的罡氣陡然爆發,整個人如同山嶽一般橫立在那,大有一種橫刀立馬,睥睨天下的氣勢。
孫經武見到王日天表現出的氣勢,心中大驚,他怎麼會有霸道的真氣?不過此時顯然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于是小聲提醒道:“那老頭是丐幫的陳長老,武功極為了得,你要小心。”
李青雲問道:“你怎麼跟丐幫混在一起?還在這幹這麼丢人的事情!”
孫經武咬牙道:“我出現在這裡後,無意中得罪了丐幫,與他們發生沖突,打死他們十八名弟子,最後被這個姓陳的擒住,逼我服下了毒藥,逼着我為他們賺錢!這還不算什麼,晚上還有更丢人的!”
李青雲皺眉道:“還有比這更過分的事情?”
孫經武攥緊了雙拳道:“晚上還要去青樓當龜公!”
李青雲眉毛一挑,一時竟無言以對,心中想笑,但看見孫經武咬牙切齒的樣子,猜測他當龜公的時候,怕是沒少遭人白眼……半響後他猛然大喝一聲:“日天,給我狠狠教訓那老頭子,逼他交出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