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眼張若語是何來頭,卻無人知道。
劉辰與張九齡兩人才學都很出衆,衆考官看了劉辰的答卷,好!看了張九齡的答卷,妙!左掂量右掂量,兩份答卷一般重,最終左右權衡,便定了劉辰為探花郎,而張九齡則屈居第四。
放榜的當天,有考生揭露,宗暄的這篇《星月賦》并不是他所作。因為早在科考之前就有人看到過這篇文章。
堂堂宰相之孫抄襲作弊,此事非同小可。宗楚客也聽到了外界的風言風語,馬上叫來宗暄詢問是怎麼回事。宗暄見宗楚客發怒,馬上不打自招。
原來,宗楚客命他在科考前做出一篇好文章來,可宗暄隻喜歡走馬鬥狗胡吃海喝,平日最煩讀書,每次宗楚客要看他的文章,他都是讓教書先生幫忙“潤色”才能過關。這次先生聽說事關科考,怕擔責任不肯再替他寫,宗暄索性命手下人花重金去找一個會做文章的替他“捉刀”。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篇《星月賦》就是花五十貫錢從一個落魄書生手中買來的。宗楚客對這篇文章十分贊賞,以為宗暄有了長進。直到試後鬧将起來,宗楚客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的個屢試不中的書生,家境十分貧寒,隻落得賣字為生。這篇《星月賦》賣了一個大價錢,他就把這些年寫的得意文章集結出了一本書,找人抄了數十本。如今正值科考之際,好多考生買到了這本書,這才使宗暄“捉刀”作弊的事暴露。
得知内情後,宗楚客大怒,取家法要懲治宗暄,吓得宗暄面如白紙、抖如篩糠。正在這時有人要求見宗楚客,來人正是那程子山。
宗楚客喝令宗暄先退下,馬上讓程子山進來。程子山正是為這事而來。如今事情越來越亂,他難逃幹系,這真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腳上。精明的程子山想,隻有幫宗楚客解決好這件事,自己才能不受連累,而且還能繼續得寵。
程子山進來和宗楚客閑聊了幾句,話題就轉到了宗暄身上:“令孫此次奪魁真是不負衆望,聽說他學識淵博下筆如神,已經有大作成書了,真是令人佩服呀!”
宗楚客一驚,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隻得含含糊糊地說:“過獎,那都是塗鴉之作,實在不值一提。”
“令孫年少才高,我那些喜歡舞文弄墨的朋友都想與公子結識,故請他閑暇時屈尊寒舍。對了,一定要帶上那本大作給他們見識見識。”程子山說完就以有事為由告辭了。
宗楚客思量程子山此行的意圖,難道他真的不知道那本書是别人寫的?肯定不會這樣簡單。他左思右想,終于有了眉目。原來,這位城府很深的程子山是給他出了個主意,用“李代桃僵”之計,将錯就錯,把别人寫的書說成是宗暄寫的,這樣一來既平息了“抄襲作弊”的風波,又可使宗暄得了“博學多才”的美名,真是一舉兩得的妙計!
宗楚客又轉念一想,可那個書生可是個障礙啊!就算他一時将自己寫的書拱手讓與宗暄,也難保日後他不将此事宣揚出去。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宗楚客眉頭一皺,想了一條毒計。
宗楚客以宗暄要找個先生教他作文為由,請那書生進了相府。正苦于找不到正經營生的書生并不清楚内情,高高興興地來了。宗楚客安排宗暄與丁士卿交談,暗中悄悄派人在書生的茶裡下了毒。
書生一邊喝茶,一邊眉飛色舞地同宗暄談詩詞歌賦,忽然覺得腹中一陣絞痛,頓時豆大的汗珠從臉上滴了下來。
宗暄一見吓壞了,站起身就要走,不料被書生一把揪住,欲質問他。但毒性發作,書生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剛一張口便鮮皿噴出,濺了宗暄一身,然後撲在宗暄身上直挺挺地栽倒在地,将宗暄壓在了身下。
宗暄見此情景頓時吓得魂飛魄散,沒命地慘叫起來。
宗楚客的下人趕緊沖進屋,隻見書生的手死死抓着宗暄不放,宗楚客的下人隻得将宗暄的衣服扯破,才把宗暄和書生分開。
除掉了丁士卿,宗楚客松了一口氣。他告訴宗暄:“以後就說那本書是你寫的。”
宗暄受了驚吓,神情恍惚,宗楚客說的話他根本沒聽明白。宗楚客見狀更是大怒,将宗暄一頓訓斥,宗暄如同受驚的鳥,渾身不停地發顫。
宗楚客的下人打聽到,書生那本書是城中的一個書局謄抄的,還有幾十本存在書局。宗楚客就讓下人把那些書都弄到相府,一本都不要留。下人沖進書局,不由分說就要把書抄走,還威吓書局掌櫃不許聲張,否則有殺頭之罪。
書局掌櫃哪敢得罪宗楚客,隻得自認倒黴。可書局掌櫃的娘子不怕這套,同相府下人理論起來,說書生當初隻付了一部分的錢,答應日後取書時再付清所欠,現在書都拿走了,錢誰給?
相府下人把眼一瞪,說想要錢,就到相府找相爺去要!掌櫃娘子知道去了相府也要不出錢來,說不定連小命都得搭進去,可虧也不能就這麼白白吃了,便想給宗楚客添添堵。她趁相府下人不注意,把殺雞時留下的小半碗皿悄悄倒在了其中一本書中。這皿被老闆娘做了手腳,能滲入紙中,合上後看不出來。
下人把書弄到相府,宗楚客随手拿了一本,可巧正是老闆娘倒了雞皿的那本。宗楚客讓人把那本書交給宗暄,命他熟讀裡面的文章,以免别人問起那本書,宗暄說不出名堂。
宗暄拿到那本書,打開一摸,弄了一手皿。宗暄吓得瞪大了眼睛,書生臨死時拼命揪住他不放的場景立刻浮現在眼前。宗暄本來上次受到驚吓就沒有恢複,這次又拿到帶皿的書,宗暄的魂兒一下子就飛了!這書上怎麼全是皿呀?難道是冤死的書生找我索命來了?宗暄一聲慘叫,眼一翻倒在地上,當時就沒氣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