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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閣臣 第三十五章 退婚(下)

大明閣臣 豬大員外 3543 2024-02-01 17:48

  翌日,天朗氣清,一縷陽光透過刑牢上空那微小的透氣孔折射進來,調皮的灑在李梓棋的臉上。

  她舒服的睜開了雙眼,卻發現一張俊秀的臉龐正望着自己,那厮的臉上還帶着一絲壞笑。

  “放開我,嘶~”這一亂動,牽動了臀部的傷口,把李梓棋痛的龇牙咧嘴。

  “别亂動,昨晚才給你上了藥!”陳瑀皺着眉頭道,他那如同呵護幼苗般的小心,讓李梓棋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當真不敢動了。

  “不對,我傷口?你上藥?哎呀你……你個登徒子。”李梓棋說着到哭了起來:“這……這可,你這壞人。”

  “江湖救急,都是江湖兒女,顧不得那些繁文缛節。”陳瑀擺着手胡謅道,這台詞是他電視上學來的,照搬照用了。

  李梓棋聽了之後,氣的哭笑不得,哪裡什麼江湖兒女?救什麼急呀,你這色秀才就是欺負我,占我便宜!

  “聽我說,人不是我殺的,你說出我也沒有關系,為何受這皮肉苦呢?”陳瑀有點兒心疼的道。

  “那不行,你說了,都是江湖兒女,就得重義氣不是?”李梓棋也學着陳瑀,找了一個借口道。

  說話間,刑房内一個皂吏走了過來,道:“陳瑀,該上公堂了!”

  陳瑀将李梓棋小心的放下,叮囑了幾句,便随着小吏離開了。

  錢塘縣衙大堂上,陳瑀身襲一段儒衫,從容的站在公堂下,這種氣度讓右佥都禦史王璟有一種仿佛感。

  這年輕人背着雙手,高挑的身影下映着的是那正直清白的品格,正如于少保說的那樣“渾身碎骨全不怕”!

  “堂下何人?”房資努力的将驚堂木拍到最響,試圖将堂下這年輕人的氣勢壓下去。

  “錢塘弘治十七年秀才,陳瑀,字廷玉!”陳瑀答道。

  這真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麼?這種氣度若是沒有個幾十載的曆練是體現不出來的!

  氣場這種東西是需要閱曆、知識、見識等等随着時日一點點累積出來的。但是這小小的秀才,整日肄習四書五經,大門甚至都出不了幾次,這種場面何嘗見過?又何嘗會有這樣的氣場?怪哉,怪哉!

  “辛醜日你可曾去過縣衙?”房資呵斥道。

  “去過。”陳瑀道。

  “好,就在那日,縣衙刑房内漢人李四,還有五個倭人被人用兇器殘害,經本縣考證、勘察,殺人證據全都指向爾,爾承不承認?”房資闆起臉,言語不善的道。

  “不承認!”陳瑀淡淡的道。

  “你……”盡管房資言語有多麼的淩厲,陳瑀依舊是不愠不火,這種态度讓房資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十分的難受!

  “休要狡辯!”房資狠狠的瞪了一眼陳瑀,然後道:“聽範典史說,爾嘗賄賂範典史欲進入牢房不得,所以便又色誘李家小姐,共同作案,是也不是?”

  “房大人,請您說話注意一點,我陳瑀行得正,做的端,若是你有證據就枷了我,若是沒有,在下會告知老師,你這是在侮辱一個讀書人的操行!”

  這就是拜碼頭的好處,出了事最起碼有人保你,他房縣丞也不敢拿陳瑀怎麼樣,除非有真憑實據!

  “房資,若是在這般出言不遜,休怪本官參你一本!”王璟這話簡直比什麼都好用,那房資連忙點頭。

  禦史這個群體,那真不是什麼人都能招架住的,這些人飽讀詩書,奏章寫的那簡直每篇都堪稱文章中的典範,用詞華麗,引經據典,不曉得都以為他在誇你,其實這東西到了皇帝眼前,第二天你頭上的烏紗能不能帶都兩說了。

  房資怎麼可能不怕王璟?

  “你且說,那日去行牢做什麼?”房資問道。

  “查案!”陳瑀道:“倭人無緣故的要抓我,我自然要去問個明白,您不覺得案子很可疑嘛?”

  “可疑不可疑,隻有按察司調查,用得着爾來插手?圖謀不軌!”房資沒有上陳瑀的當。

  “哦?有何可疑之處?”一旁的王璟像是被陳瑀抛出的話題吸引住了,其實陳瑀知道,這是王璟在暗中幫助自己!

  “這群倭寇是如何進錢塘的,即便是那李四是漢人,可終究不是錢塘人,為何會如此熟悉錢塘縣?這是其一。其二是這群倭寇為何要殺害李家圩幾戶人家?那都是些窮苦百姓,他們根本沒有必要給自己招惹這些麻煩,即便要搶劫,也應該是房會長那種富足之人才是!”

  “哼!本官就知曉你會這麼狡辯,本官早已經調查好了,讓本官先回答你這其二,那是因為你陳家要強搶民女。其一是因為,不成之後爾含恨引來倭寇,将李家滅門,然後使出苦肉計自導自演一出倭寇綁票你陳瑀的案子!”

  “精彩!”陳瑀笑道:“房大人英明,斷案如斯,令人歎服!學生渾身碎骨全不怕,隻為留的清白在人間!”

  “哼!莫要瞎編故事!”王璟道,苦肉戲?十幾個文官差一點烏沙不保,還敢說這是苦肉戲?“暫且收押!”

  第一日的審訊被王禦史這麼打斷了,這是王禦史故意的,他領略到陳瑀那兩句話的意思,聯想起于少保的一生,恐怕這陳瑀還有什麼隐情想要和自己說。

  可就在陳瑀這起案子退卻,另一樁退婚案卻又鬧上了公堂,房沐以《大明律》無故五年不娶及夫逃亡過三年不還者,并聽經官告給執照,另行改嫁,亦不追财禮,為據,要求陳家退婚。

  其實明眼人都知曉,房家是因為陳家有難,不想被牽連,所以才主動提出退婚,商人重利輕别離,可苦了那陳家了。

  然而陳大富卻說非他陳家不娶,而是因為房家不讓娶為由拒絕退婚。此案鬧上公堂之後,房縣丞沒有考究許久,而是依照《大明律》立刻判案。

  這起案子自傳出之後,錢塘人莫不是替陳瑀感到同情,隻是這其中好壞隻有當事人最為清楚,若是說高興,那定然就是陳瑀和陳大富。

  陳大富早也就想退了這門親事,礙于沒有辦法,以前他就曾和陳瑀說過除非房家親自退婚,否則這事沒門。想不到上天竟然這般的眷顧陳瑀,公堂上演了一出戲,輕輕松松的就将這棘手的事兒辦了。

  房沐回到家中也是美滋滋的,現在和這陳瑀撇清了關系,以免以後陳瑀真的坐實了案子,牽連了自己家,加之房小梅也一直不同意這門親事,所以他自認為自己這事辦的十分的高明!

  房小梅見房沐如此高興,不禁好奇的問道:“爹,何事而喜?”

  “嘿嘿,與你有關!”房沐神秘的道:“天大的好事,怕你知道要高興壞了!”

  “哦?何事?”房小梅不解的問道。

  “你曾說過要退婚陳家,虧得你爹高瞻遠矚,那陳瑀在今年院試中大放異彩,日後中個舉人、進士都極有希望,所以你爹爹我一直不願意,為此你還埋怨過我幾次,怎麼樣?爹爹看人的眼光準吧?”房沐得意的道。

  “準,爹爹英明!”房小梅笑道。

  “爹讓他們陳家過五年不娶你,就是為了留個退路,《大明律》有定凡五年未娶,可另行改嫁,現在陳瑀吃了官司,日後的科途說不得就斷了,這且不提,若真是坐實了罪名,豈不是連累我房家?你老爹我當機立斷,這又去把婚給退咯,怎麼樣?高興吧?”房沐道。

  “什麼?”房小梅不可思議的道:“爹,您……真是太英明了。”

  本還能和陳瑀有一點交集,現在當真是沒了!

  牢房内,王璟找到了陳瑀。

  王禦史果真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陳瑀見到王璟連忙道:“大人,學生有事禀告!”

  “恩,我就知曉這其中的隐情,但是為何不在案堂說?”王璟不解的問。

  “王大人,這事有點兒蹊跷!”陳瑀把他那日到牢房内所有的經過仔細的和王禦史說了一遍。

  “你說什麼?有假倭奴?”王璟不可思議的問道。

  “學生不敢有任何假話,如若不然,終身不第!”這誓言對讀書人來說太歹毒了,王禦史道:“收回适才的話,讀書人不能将功名視作兒戲,我信了便是!”

  “現在最為關鍵的是尋找這個房十一!”陳瑀感激的看了一眼王璟,他道:“倭寇做的這一系列事明面上是沖學生而來,但學生總覺得我隻是其中一個誘餌,他們此次來之後定是給某些人帶來了利益,所以這房十一是關鍵,想必那殺害牢内李四和倭寇的兇手也在尋找房十一,所以我們一定要先他一步。”

  “有人勾結縣衙?”王璟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然後匆忙的離開了,他走的時候對陳瑀說:“定會還你清白。”

  王璟離開了縣衙,徑直來到杭州府間宣大街按察使司衙門,抽調了二十名小吏,連夜來到了錢塘縣縣衙。

  一夜未眠,王璟徹查了所有縣衙的在編吏目、出生、籍貫,翌日一早便集結了縣衙内所有在編吏目,其中既包括朝廷吏部登記在冊的,又有縣衙私聘的。

  其中朝廷配置的吏目有李壁、房資、範僖,還有給予李縣令配的四個小吏和一名馬夫。六部二十五科共有李壁配的小吏二十三人,共合計三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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