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塵沙起,蒙古軍隊一陣又一陣得瘋狂沖擊,讓延綏城門開始變的搖搖欲墜起來。
城樓上楊一清皺着眉頭,拿着陳瑀所制作得望遠鏡,緊張得凝視着那些蒙古人得面孔。
蒙古人現在也不好受,每次隻要到城樓下,就有大量的石頭扔過來,若不是憑借着一股子狠勁,他們早已經退兵了。
隻是看到那如同年邁老人一般脆弱得城門,蒙古人再一次興奮了起來,打開這座門,便有數不盡得女人、物資、牲口!
快到午時的時候,蒙古人停止了攻擊,城樓上每個人都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将是又一輪猛烈得攻擊。
他們早就受夠了這股鳥氣,為什麼非要憋在這裡挨打?
楊一清不是不想進攻,實在是敵人銳氣太過旺盛,加上敵軍得數量又比自己龐大了許多,所以還不是時候。
孫子兵法有雲,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備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
不巧,楊一清熟讀孫子兵法,所以前面都在等機會,現在機會到了,佚而勞之,強而避之,現在就是攻擊的最好時刻。
楊一清手一揮,城牆上所有兵士立刻安靜下來,真的做到了令行禁止,楊一清眸子裡面帶着一股久違的殺氣,讓兵士們看的興奮到了極點,他們都知道楊一清接下來要說什麼。
一群人握着手中的兵器愈加的緊起來!
“将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我楊一清手下沒有孬種,既然他們打到我們地頭上了,我也不說什麼,是男人的,抄家夥上,我想,我楊一清手下應該沒有不是男人的兒郎吧?”
這些人愈加的興奮起來,哇哇大叫,陳瑀看的出這些兒郎興奮的勁頭,這才是我大明的軍魂!
“千戶陶大甯聽令!”楊一清道。
“得令!”
“命爾率五千弓箭手頭陣攻擊!”
“得令!”
“沖鋒官劉玉、戚景通聽令!”楊一清喝道。
“得令!”
“命你二人率輕騎五千,成錐陣沖鋒!”
“得令!”
“指揮佥事馬昂聽令!”楊一清氣勢十分的強烈,一聲狂吼,将在場所有将領都聽的十分振奮!
“得令!”
“命爾率五千重甲兵随後沖鋒,五千個腦袋,可否給本官帶回來?!”
馬昂眸子裡面帶着極度的興奮,那種壓抑良久的對戰鬥的渴望讓陳瑀不禁一怔,隻聽到那馬佥事興奮的道:“保證完成任務!”
城樓下的蒙古兵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城門會大開,雖然他們很疲憊,帶那蒙古将軍還是下命令道:“漢人大門打開,想和我們勇士們戰鬥,那就來吧,沖啊,勇士們!”
這些人像瘋子一樣,聽了那蒙古将軍的喊話,一個個異常興奮,揮着手中的大刀就沖到了城樓下。
這股沖擊力比适才還有大,陳瑀感受到了那些人眼中的興奮,好像這整個延綏城像一個脫光衣服的少女一樣,吸引着這些人瘋狂的靠近,然後瘋狂的蹂躏。
但是大明的兵士沒有害怕,馬昂見那些蒙古鞑子沖過不慌不忙,并沒有着急下命令,可以看出這家夥的戰争素養極度的高,等那支蒙古軍隊抵達了弓箭的射程之後,馬昂才下令道:“是男人的掏出家夥,給老子射死他們!”
尼瑪,這個馬昂,說話就不能好好說麼,非要說的這麼惡心?什麼叫是男人就掏出家夥射人家?不知道還以為你們在輪/奸蒙古大軍呢!
那些蒙古大軍受到這樣的阻擊之後,并沒有停下來,真像個勇士一樣,一往無前的朝前面沖去,任憑夥伴們在身旁倒下。
這個時候,倒下去基本上就沒有活命的可能,就算沒有被大明的弓箭射死,也會被後面飛速行駛的馬匹給踐踏死。
蒙古大軍愈加的興奮了,眼看着城池近在眼前,仿佛已經想到了進城的場面,一個個更加的興奮了。
他們自信,隻要沖到這些弓箭手面前,憑借着自己鐵騎的沖擊力和破壞力,這些漢人決計沒有活着的可能!
可就在他們臉上興奮之色還沒有幾秒鐘的時候,這些弓箭手卻突然撤退了,緊接着就聽到振聾發聩的馬蹄聲。
此刻若是有幸親眼看到這個場面,你會覺得古人戰鬥的藝術有多麼的高超。
前世的陳瑀一直不相信冷兵器時代能打出什麼漂亮的戰鬥,可是這次他真的被震撼到了,大明重甲騎兵,連馬匹都裹的嚴嚴實實,仿佛像一個無堅不摧的護盾。
就這麼像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而馬匹上那些男兒臉上有的都是興奮,揮舞着馬刀瘋狂的沖擊着蒙古軍的輕騎。
此刻的大明重騎真的像是錐子一樣,說過之處,人仰馬翻,将蒙古軍沖擊的七零八落。
輪番沖擊之下,蒙古軍隊雖有短暫的錯愕,卻很快的就收攏好了戰形,陳瑀知道,這是一隻精銳的蒙古軍。
就在他們還沒有聚攏好的時候,見到大明最後一波攻擊開始了,甫一見到這些大明步軍,那些蒙古鞑子差點沒一屁股從馬上掉下來。
尼瑪的,重甲步兵,配上長長的陌刀,簡直讓蒙古軍聞風喪膽!
大明軍士将陌刀鑄成一睹牆一般,就這樣“隆隆隆”直逼蒙古騎面前,這樣的重甲步兵,沒有騎兵不怕的,陌刀陣對付騎兵那叫一個屢試不爽!
他們攻擊點十分明确,上砍人頭,下斬馬腿,配合着有序的砍、劈、削,将蒙古鞑子斬的人仰馬翻!
那馬上的蒙古鞑子越看越不對勁,再他娘的不跑,今天人全都要交待在這。
本來自己的軍隊就夠累的,加上這三輪近乎于絕望的大明朝攻擊陣,真是讓人頭疼不已。
明明自己的軍隊多過大明朝,可為什麼就這麼敗了?那位蒙古将軍看了看城頭上那位将領,牢牢的記住了他的樣子,撤轉馬頭,陰笑了一眼,便飛快的組織撤退了!
那一抹笑容恰巧被楊一清看到,楊一清見那古怪的笑容,總感覺一股子陰謀真席卷而來。
這些蒙古人到底圖的什麼?為什麼會繞過這麼遠,先要來攻打延綏?他們的目标不是固原麼?亦或者是平涼?
這次他們動用的軍隊決計不隻三萬,可能更加的多!
楊一清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擔憂,不過片刻就被沖散了,因為此刻戚景通、馬昂、劉玉等都興奮的登上了城樓,抱拳對楊一清彙報戰果!
馬昂沒有斬下五千人頭,那僅僅是個虛數,也不可能真的能斬了這麼多,不然人家蒙古軍還混個屁?不過一千人是肯定有的!
楊一清點了點頭,忘記了适才那一幕,臉上泛着笑容道:“好,幹的好!”
“爾等将負傷的兄弟拉下去治療,死亡的兄弟一人發五兩銀子,三段綢緞,十石米,給其家人,一定要好生安撫!”
這就是一個大明士兵的命,他們的命可以為老婆孩子有且隻能換來這麼多,可是在陳瑀眼中,那些死去的人,不是用任何錢财能等價換來的,一将成,萬骨枯,浩瀚的曆史長河中,他們如同蝼蟻,可在陳瑀的眼中,他們一個個都是一顆巨大閃耀的星星。
不過即便如此,即便陳瑀再不贊同這樣的體制都不行,戰争永遠都是這麼殘酷。
陳瑀這時候才真正覺得,生活在太平盛世中的一個人究竟有多麼的幸福!文官治國,武官打仗,無可厚非!
夕陽西下,大明軍卻不知任何的疲憊,全部出城開始收拾戰場,先将死亡的大明軍士擡了回來,然後随軍文官開始記錄這些人的名字、籍貫,這就是他們一生的榮耀!
狂風大起,西北的天氣就是這樣,漫天的塵沙被卷了起來,楊一清眉頭一皺,對馬昂道:“讓兄弟們快一點,蒙古鞑子的屍體不要管了,要起沙城暴了,一定将兄弟們的屍體擡進城來!”
“我也去!”不知為什麼,陳瑀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麼了,他十分堅定的對楊一清道,“讓下官一同去收拾戰場吧!”
楊一清看了一眼陳瑀,沒有說什麼,隻是簡單的道:“快點,要變天了!”
陳瑀點了點頭,便和馬昂、戚景通等人出了延綏城。
風沙吹了過來,吹亂了陳瑀的頭發,陳瑀隻感覺萬分的難受,那沙子像是一把刀子一樣從陳瑀臉上劃過,可縱然如此,陳瑀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認真的收拾着這些大明勇士的屍體!
馬昂和戚景通還有那個叫劉玉的千戶看了一眼陳瑀,眼中止不住流出佩服的神色,馬昂和劉玉忍不住好奇的問戚景通道:“那個年輕人是誰?和劉禦史這麼的熟稔,相比官員也不低啊,可看樣子卻是個文官啊!”
提起陳瑀,戚景通臉上竟然有一絲驕傲,“俺老戚一身沒佩服過誰,更沒有佩服過文官,他是第一個,記住了,他是當朝的狀元郎,翰林院侍讀陳瑀陳大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