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滿盤皆輸
沈星落心事重重地回到萊茵湖畔。
她呆在車裡好久,才下車,步進别墅。
而此時,薄北城正立馬房間的落地窗前,看着失魂落魄的沈星落。
她不開心。
她出去幾個小時,會是見過誰呢?
難道是薄寒?她和薄寒争吵過了嗎?是不是因為她來幫他治療的事?
一系列的問題,在薄北城一到深夜便變得比白天要清晰的腦子裡盤旋着。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裡,步進别墅内之後。
他收回目光,淡白的薄唇,扯起一抹自嘲的笑。
最近,他是真的閑下來了,這輩子從來沒有試過如此的閑。
所以才會有空,像個女人一樣,胡思亂想。
薄北城轉身,坐下。
看着桌下那一盤棋。
白棋是他,黑棋也是他,他正在跟自己博弈。
可饒是這樣,他仍是滿盤皆輸。
“薄先生,您怎麼還不睡?還失眠嗎?”
房門外處,站在姚斯羽。
她定時會進來看看薄北城的情況。
薄北城看見她,眉頭微挑。
姚斯羽立馬便察覺出他是在不悅。
“抱歉,我剛剛沒有敲門,擔心您好不容易入睡,被我的聲音吵醒了。”
“會下棋嗎?過來陪我下一局。”
姚斯羽怔忡一下,抱歉地說:“我不會下棋,薄先生。”
“不如讓我陪你下一局?”
沈星落一回來,便想到薄北城的房間,看看他現在的情況。
聽見房間内薄北城和姚斯羽的對話,插了一嘴。
薄北城放下手中的棋子,靠到椅背上,就這麼注定着她。
半晌,他不置可否。
沈星落走過來,坐到他的對面。
低頭看了一眼這一盤棋。
“重開棋局之前,我想薄先生需要先整理一下你的心情。”
這種棋局,連沈樂樂上場都可能會比他下得好。
薄北城嗤笑:“就算我心不在焉,也能赢你。”
沈星落看着他兇有成竹的眼神,以前那副意氣風發運籌帷幄的姿态,又在不知不覺中回來了。
她突然在想,豐淩集團的事情瞞着他,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要是他知道,他多年以來的心皿正在被人攻擊,意圖摧毀,而所有人都選擇了隐瞞他。
他會不會很抓狂?比坦誠地告訴他來得更讓他生氣?
沈星落分神了幾秒,他已經把棋局推掉。
“開始吧。”他道。
沈星落跟他連下了三局。
的确,他的棋藝了得,要赢她實在輕松。
沈星落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一轉眼,已經是淩晨三點。
“你該睡覺了。”
他現在是個病人,而且還是個患有頭疾的病人,睡眠不足對于他來說是很危險的。
薄北城擡眸,看着她略顯疲倦卻未見睡意的美眸。
“白天睡得太多,我現在不困。”
“所以,你想繼續?”沈星落問他。
薄北城:“嗯,除非你怕一直輸。”
他這話分明是在激她,至于為何要激她,逼她跟他一直下棋,她猜不出原因。
或許是實在無聊吧。
從前的薄北城,一天到黑有處理不完的公務,手上随便一個項目,就涉及别人一輩子望塵莫及的财富。
他在生意場上激進奮勇,卻眼光獨到戰無不勝。
早就習慣了那種掌握一切雲詭波谲的生活的他,又怎麼可能會習慣這種閑懶自在的日子?
她擔心他若真的甚感無聊,會不聽她的話去碰電子産品。
隻要他一拿起手機,一接觸電視機或電腦,外面的情況他就會一清二楚。
所以,不管如何,她陪他下就是。
等他下棋膩了、困了,睡過去了,自然就不會去碰那些。
就這樣,又下了幾局。
一邊在旁觀的姚斯羽也撐不住了,困得倒在一邊的沙發上睡着過去。
房間内很安靜,隻有她和他落棋的聲音。
她是輸了一局又一局,作為赢者的他,卻似乎樂此不倦地“痛打落水狗”,毫不相讓。
直至,落地窗外的天色,亮了。
黎明前的第一道曙光,照射而進。
沈星落放下手中的棋子:“我輸了,輸得很徹底。”
她認栽地道。
擡眸,看向外面。
在這裡,可以清楚地看見湖心之上,那一輪冉冉升起的日出。
溫和的光芒,灑落在整片湖上,折射整個人間,令人莫名地感到無盡的希望。
沈星落已經記不清楚,多久沒有看過日出了。
她的人生似乎一直很忙碌,從來沒有為這些風景停下過腳步。
她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凝望着這片好風光。
而薄北城的腳步聲也走近,走到她的身邊,目視着窗外。
靜靜地,陪伴在她的身邊,看着日出漸漸升空,那一瞬間,光芒照耀大地,帶着萬物勃勃的生機。
他沉默着。
他的人生中,經曆過很多至榮至耀的時刻,但從來沒有一刻試過像現在這樣,令他覺得滿足、幸運。
往後餘生,如果有機會,他真的想一直如此,每天陪着她,看日出日落,看盡世間的繁榮與滄桑……
姚斯羽朦朦胧胧中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在薄先生的房間沙發裡睡着過去了。
連忙坐起,揉揉惺松的眼睛。
棋盤前,那倆個人的身影已然不在。
她以為他們去哪裡了,正在起來出去找。
轉個眼,便看見落地窗邊,那倆抹幾乎是肩并着肩膀站在一起的身影。
他們中間,雖然有點距離。
雖然,他們隻是站在那裡,但無言之中,卻有一種微妙的、隐晦的默契。
他的動作和身體,都不自覺地向着沈星落靠攏,下意識地想要接近她。
跟他平日裡跟别人、包括對他永遠保持着距離的狀态,完全不一樣。
而一向以清冷堅強示人的沈星落,此刻的背影,也莫名地給人一種小鳥依人、依靠在他的身邊一輩子也不會離開的感覺。
姚斯羽放在沙發上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
兇口有什麼東西在發酵、膨脹,酸酸澀澀的味道在渲染開來,讓她份外地難受。
她想,自己在這裡,真的很多餘。
薄先生現在有了沈星落的陪伴,會不會很多就會覺得她礙眼?
她害怕薄先生對她露出厭惡的神色,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