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4章 坦誠相對(番外873)
第3314章坦誠相對(番外873)
當安然把高遠帶到了客廳,兩人一個對視,不禁都笑了。
這一天,仿佛是他們漫長人生中最特别的一天,每一分鐘都恨不得掰成兩半用。
先在他家聽他講故事,與他一起吃飯,又突然跑到醫院,見到了前任和前任的媽媽。
本以為要結束了,兩人卻好像不舍得這一天就這樣過去似的,忽然又來到了她家裡。
但也許真的是最特别的一天呢?
安然突然冒出這個浪漫的想法。
有沒有可能,她和高遠,也可以像她書裡那些人物的故事一樣,總有那麼一個時間節點,故事發生轉折,走向圓滿,或最終幻滅。
她和高遠會圓滿,還是幻滅?
若沒有去醫院,沒有見到前任和前任的媽媽,沒有聽到前任媽媽那番話,安然對于兩個人的關系是很随性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完那些話之後,她反而對這段關系有了期待。
就像她總是期待正義被伸張,反派被打臉一樣。
她忽然也想要一份正義的到來......
“這一晚上,夠折騰的。”安然率先開口。
高遠笑着說:“看來我那杯沖咖啡是沖對了。”
“應該來杯正常咖啡因含量的,低因喝完沒感覺,我都困了。”
高遠順着她的話就來了句:“那要不,咱們先睡覺?話留着以後說?”
安然自是聽出了他故意打擦邊球,笑道:“别突然這麼油膩,我不習慣。”
“那就先來杯熱水吧,這一晚上講了那麼多話,嘴巴都幹了。”
“先坐,我去給你倒。”
安然脫了外套,進了廚房。
高遠坐在沙發上,目光跟随着她進了廚房,然後又把她的小家打量着。
她家是小兩居,每個區域都很小,廚房當然也不大,但她布置得很有意思,屬于“日雜風”,就是日式雜貨店風格。
各種零零碎碎的有趣小擺件,加上各種炊具,東西雜而不亂地擺放着,整體感覺很溫馨,跟高遠那個昂貴到罪惡的家一比,他就像住在冰冷的宮殿,而她就像一首田園詩。
想到這,高遠微微一愣,是的,田園詩,這就是這姑娘給他的感覺。
她的身上有他早已失去,甚至從來沒有過的閑适恬淡,那種節奏慢慢的,日子緩緩的,手中常捧一杯暖茶的生活。
當然,之所以田園,不止是節奏的緩慢,也是因為足夠慵懶和閑散,她攤開在茶幾上的樂高積木,反扣着的一本讀了多半的書,以及陽台上新栽的不知名的剛冒出新芽的植物......
高遠感覺自己的眼眶熱熱的,酸酸的,心裡像被什麼溫暖而柔軟的東西填滿了。
後來的後來,他弄明白了那種東西的名字。
煙火氣。
那句滿大街流行過的文绉绉的話是真理: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安然這一縷煙火氣,突然就照亮了高遠灰蒙蒙的鋼筋水泥般冰冷無趣的生活。
他真想在她這躲一輩子。
他看到安然從杯子收納格裡,取出兩隻馬克杯,不同的樣式,但都很可愛,一隻靛藍,一隻明黃。
她給高遠和她自己各倒了一杯熱熱的水。
端回客廳的時候,高遠正在玩她攤開在茶幾上的樂高。
“抱歉,沒經過你允許。”
安然笑着擺擺手:“你随便玩,我這個都在這放了好久了,總拼不上,都想放棄了。”
“那我有空了來給你拼上。”他把手中兩塊小積木咔哒一聲拼上,凹凸相嵌,嚴絲合縫。
安然抿唇一笑,幾分羞赧,幾分明朗。
然後她直接坐在地毯上,高遠的斜對面,對他說:“快别賣關子了,趙阿姨跟你說什麼了?”
高遠端起水杯。
剛湊到唇邊,安然提醒他:“小心燙口!”
他吹了吹,抿了一小口,看安然一眼,很漫不經心地說道:“她說你不是處女。”
安然也正吹着熱水,剛抿了一小口,聽到這話,差點把水噴出來。
不知道是飲下去的水太燙,還是屋裡太熱,她感到自己的臉熱熱漲漲的,看向高遠的目光,更是不知道安居于何處。
她飛速看他一眼,低下頭去,盯着自己手中的水杯,苦澀一笑:“是,她說的沒錯。”
安然話音一頓,說道:“就算她不告訴你,我也打算跟你說的,我和我前男友本來也是打算結婚的,但他因為跟着人賭球,欠了很多錢,我幫他還了大部分,但那段時間債主總找上門,我們就假裝分手了,時間久了,就成了真分手。不過,我也隻和他一個同居過,并沒有很混亂的私生活。”
安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這麼多,但她覺得,兩人既然要在一起,這份基本的坦誠态度,還是要有的。
她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雖然我不認為自己因此就變得廉價或有缺陷,但萬一你介意呢,所以還是提前說一聲比較好。”
說完後,她擡眸看向高遠,多了幾分坦然。
高遠似笑非笑看着她,“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已經打算接受我了?”
安然覺得他的角度十分刁鑽。
的确,如果他介意,可以終止這段關系,但如果他不介意,也就意味着,她願意做他的女朋友了。
她無奈扶額,笑着看向一邊。
“回答我,是不是。”他适時逼問,時機把握得很好。
安然卻也不急着點頭。
談感情也是場博弈,再坦誠,也不能一個勁兒地露自己的底牌,得一張一張出,至少也要你一張我一張地出。
“你怎麼跟她說的。”
或者說,他是怎麼想的。
安然需要知道這一點。
高遠摸了摸眉骨,也有點難為情的意思。
“我說,我正好不喜歡處女。”
“......”
要不要這麼直接。
“那不然你讓我怎麼說。”
安然笑道:“她肯定覺得你在狡辯。”
高遠聳了下肩:“她愛怎麼想怎麼想,我又不認識她,以後也不會有瓜葛,跟我無關的人,為什麼要在乎他們的想法?”
安然贊賞點頭:“是得這樣。”
然而對于這件事,其實她最想知道的,還是高遠的真實想法,一時間卻又不知道怎麼問起。
高遠卻仿佛聽到了她内心的想法,對她說道:“其實我當時最想回那老阿姨的一句話是,巧了嘛,我也不是一張白紙。”
他話音一頓,對安然繼續說道:“我以前有過女朋友,也同居過一段時間,我以為我們會結婚,但沒想到她早就對我怨聲載道,我準備求婚的時候,她也正醞釀着怎麼跟我提分手。”
這還是高遠第一次跟安然談論他的感情生活。
是的,他講了那麼多人的故事,甚至連那個十八線小配角程曼和江月的故事都講了,唯獨沒有說過他自己的事。
安然突然聽到他說起自己前任,說他也曾準備求婚,也曾與那女孩同居生活,一種說不上來的心塞感覺,而且還酸溜溜的,不是個滋味。
高遠淡淡瞥她一眼:“你現在是什麼滋味,我就是什麼滋味。”
安然一愣,喏喏道:“我什麼滋味......”
她不願意講,高遠就選擇直說:“也不是真的一點不在乎,還是挺嫉妒他的。”
安然的臉又開始發熱了,垂下眼眸,拿起兩塊積木,疊住,拆開,疊住......無意識地把玩着,轉移自己的窘迫。
高遠說的沒錯,聽到他和别的女人同居過,她也不是一點不在意,也是有點小嫉妒。
但人不能雙重标準,渴望被人無條件的接納,自然要無條件地接納别人。
她不說話,高遠反而慌了。
“我以為你能接受,我才跟你坦誠的,可别告訴我你有精神潔癖,那我可後悔死了。”
安然一聽這話,便忍不住打趣他說:“怎麼,我要是有精神潔癖,你還要騙我麼?”
“當然了,你都說介意了,我還硬要坦白,那不是沒事找事,給你添堵嗎?善意的謊言就是要用在這種時候的。”
安然失笑:“你總說自己是老實人,我看你一點不老實。指不定以前套路過我多少次。”
“有什麼用呢?你到現在也沒答應和我在一起。”高遠郁悶歎了口氣,“我跟我家boss說起來,他說我就是套路太多了,才沒有得到你的心。”
安然低頭一笑:“那到沒有。”
他眉梢一挑:“什麼沒有,是我套路不多,還是我得到你的心了。”
安然終于被這家夥說得臉熱心跳,簡直不能直視他:“你好好說話,别這麼肉麻。”
“那就給我個正面的答複,你要是不說,我今晚睡不着覺。”
安然擡起頭來,盯着他看了兩秒,抿唇一笑,随手把手裡的積木丢向他:“睡不着就睡不着,幹我什麼事。”
他接住她抛過來的積木,那是一顆剛剛拼成的紅心。
高遠把那塊積木攥在手裡,伸手勾住了安然的脖子。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
當他微熱的薄唇覆在她唇上的時候,安然整個人還有點懵。
然後就像第一次戀愛的少女一樣,她忘了呼吸,忘了怎麼回應,生疏的讓高遠事後忍不住問她,你真有經驗麼?
安然也隻能告訴他,太久不做的事情,當然生疏。
他趁機接話:“那以後得多做。”
安然無語,這人總是能找準機會油腔滑調,偏偏他的油腔滑調一點都不讓她讨厭。
這個吻的時間并不長,但長久地印在安然的心裡,此後很多天,一抿唇就會想起這天的這個吻,甚至一度不能照鏡子看自己的嘴巴。
至于它具體是一種什麼滋味,安然很難形容清楚,濕濕的,卻很本分,沒有任何讨厭的味道,甚至有點清新,其中又夾雜着一點點煙草味。
但高遠是不抽煙的。
所以安然猜想,高遠在醫院停車場等她的時候,應該是抽了一根煙,至于為什麼抽煙,自然是因為杜晨旭的媽媽跟他說的那番話,關于她和人同居過之類的。
就像高遠自己說的,他沒有精神潔癖,不認為那是她的缺陷,但嫉妒之心是難免的。
若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隻能說,他心裡沒那麼在意她這個人。
也不需要再說什麼,這個吻就像一句告白,一句承諾,一吻結束,兩人互相望着的眼神已全然不同,那是戀人之間對望的目光。
“現在願意跟我一起看個電影了嗎?”高遠問。
安然無語,“你就那麼喜歡看電影。”
高遠隻好說,确實,他是個很無趣的人,閑暇時光裡,最愛做的,唯一願意花時間去做的,也就是看電影這件事了。
安然看看時間,都接近午夜了。
“這個點鐘看電影,你還回不回去?”
高遠卻往她沙發上一靠,很有種耍賴的意味:“就是因為不想走。”
安然被他的樣子逗笑,拿起遙控器來,打開了電視,“那就看一部短點的,看完就睡覺。”
“我睡哪?”他眼神很過分。
安然丢給他一個抱枕:“還能睡哪,當然是這。”
高遠沒趣地抿抿嘴:“你别激動嘛,我就是問問。”
兩人找了一部慢節奏的法國文藝片。
觀影過程中,起初兩人并沒有膩在一起,而是并排坐在沙發上,高遠仰靠在沙發上,安然抱着抱枕盤着腿,都是自己舒服的姿勢。
後來看到一個情節,男主的妻子死了,安然淚窩淺,一下子就哭了。
高遠順勢把她摟在了懷裡。
那之後,兩人就沒再分開。
當然,這一晚兩人也并沒有做什麼。
電影播放到一半的時候,安然去洗手間,高遠也站起來活動活動。
他站在她的陽台上,打開窗戶透氣。
她上完洗手間,也到了陽台,伸伸懶腰,踢踢腿。
“你剛才說,他賭球欠了債,現在還賭麼?”高遠問。
他重提杜晨旭,安然就知道,他想知道更多信息:“你不是說你不在乎。”
高遠解釋說,是不在乎她過去如何,但他需要掌握更多情敵的信息,以此來判斷,自己要做什麼程度的預警。
安然感覺這人以前必是當助理留下了後遺症,凡事追去一個穩妥,喜歡一切在掌握之中。
他問了,她便如實講了講杜晨旭的事。
賭球是被損友忽悠着去的,一時間陷入賭徒心裡,越賠越多。
現在肯定是不賭了,欠的款也都還清了,但他還在還安然的錢,每個月給她打三千到五千塊不等,掙得多,就打的多,掙得少,也至少每個月給她三千。
高遠聽完,若有所思,片刻後,問她:“這麼還的話,他還需要還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