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醫院,又是安娜曾經躺了三百天的醫院。
隻是這次她以家屬的身份,陪在母親身邊。
而且,直到這一刻安娜才知道,原來戴敏曾經受到過嚴重的精神刺激,大腦處於隨時會崩潰的狀況中,一旦被什麼東西再次刺激到,就會誘發,這種潛在的腦神經疾病,幾乎可以說沒有治療的辦法。
“安娜,伯母的情況已經穩定了,這裡有最好的神經科醫生,一定會沒事的。”
杜淩軒撫了撫安娜的肩膀,很想給她一些什麼外在的幫助和支撐,但安娜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避開了他的手臂。
“爹地,媽咪的病是怎麼回事?”
對戴敏的病,安娜一無所知,喬遠帆和戴敏本人從來沒告訴過她。
喬遠帆見此時無法再隱瞞,便對杜淩軒道,“凱文,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沒什麼事了。”
杜淩軒見喬遠帆要對安娜說一些不方便被他聽到的話,眼光繞過喬遠帆,隻淡淡一眼,然後走了出去。
“有什麼事,隨時找我,我就在外面。”
人走後,病房內剩下了昏迷不信的戴敏,和喬家父女。
安娜終於按捺不住,不管喬遠帆肯不肯說出實話,她一定要問清楚。
“爹地,有很多事,我想不明白,想請你解釋一下。”安娜給沙發上上的喬遠帆倒了一杯茶水,語氣不算是強硬,但已經表明了她必須得到回應的決心。
喬遠帆覺得手裡的茶杯好像有千斤重,端在手裡沉甸甸的,如果戴敏沒有病發,或許很多事還可以繼續隱瞞,但今天看來,瞞不住了。
“我知道,你早晚會問我。”
喬遠帆的坦誠和直接,讓安娜覺得很意外,難道他不該是想辦法盡量隱瞞嗎?
安娜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兩人隔著一張桌子,戴敏睡在兩米外的床上,室內,先是一片平靜。
“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我不是安娜,對不對?”她神色平靜,忍著心裡的波濤巨浪,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從容。
喬遠帆點頭,他擡起有些疲憊的臉,這一夜,保養的極好的臉,好像蒼老了很多,“對,你的確不是我的女兒安娜。”
安娜的手狠狠攥在了一起,她做好了心裡準備,但聽到喬遠帆親口承認,還是忍不住眼神一黯,“為什麼騙我?”
不是安娜,更加證實了她是楚洛寒。
喬遠帆望著病床上的昏迷的妻子,嘆一口氣,“如果我說,是為了我的夫人,你會相信嗎?”
還有什麼是不可相信的?她都經歷過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了。
“我信。”
喬遠帆放下了茶杯,有著細碎老年斑的手,搭在腿上,聲音更為暗沉,“我們的女兒安娜,的確是哈佛大學的外科醫生,但三年前,意外身亡,......”
“......我怕我夫人受不了,一直在隱瞞實情,但她疑心太重......出現了幻覺......精神上受到了重創,落下了頑疾,隻要提起安娜,她就會失控,最嚴重的一次,她從樓上跳了下去,摔斷了雙腿,如你所見,她一直坐在輪椅上。”
安娜無聲無息,聽著喬遠帆低沉無奈痛苦的聲音,講述著一個遙遠又刺痛心腸的故事。
“後來,我去非洲探險,發現了墜落懸崖的你,當時的你,容貌已經全部毀了,根本就看不出長相,但你的身影,和我的女兒很相似,而且我發現你的時候,你穿著白大褂,我怎麼都沒想到,你居然也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