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陳氏在軍營裡待了三天,終於知道與她一個屋子的女人是桑寇俘虜,知道她們曾經殺人如麻,心裡頭十分恐懼。
她也過上了她認為的“好日子”,被打,但是有飯吃。
但是,她的心弦卻繃得很緊,因而不知道什麼時候鞭子就會下來,時時刻刻都像驚弓之鳥,看到士兵過來就渾身發抖。
吃飯也不再是那麼重要,隻求別挨打,她實在很怕痛。
她不斷地明白到女兒過的是什麼日子,每天晚上淚水濕透稻草,她真的好後悔啊。
相比之下,溫世金的日子過得委實不錯。
危三爺本來隻是困著他,但是用了三天下來,發現這人還蠻機靈的,圓滑且懂得周旋。
燕國,文官制約武官,但是都在一個地方上,總有唇齒相碰的時候。
原先的自衛營將領,如今多半隱退,他們是皇後的娘家人,辛勞了半輩子,自衛營又歸朝廷管了,他們自然就可以享享清福。
所以,與地方官府有什麼相左的地方,便需要危三爺他們去處理。
危三爺出自平沙侯府,平沙侯府就一個特點,嗓門賊大,有時候善意的話,經過大嗓門一吼,也會被當地官府怒斥為仗勢欺人。
其他將領們也是一樣,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沒有商量的餘地。
但是許多事情本來就可以商量著辦,所以這一次青州知府約談,說他們沿海一帶的屯兵訓練,影響到了百姓,造成了恐慌。
平沙侯一吼,“胡說八道,百姓見了軍人,隻會覺得心安,怎麼會恐慌?”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知府隻不過是尋了這麼一個借口,因為沿海除了有桑寇之外,還有商人貨船,他們把青州的絲綢運出去賣。
但見沿海一帶總是屯兵訓練,就給人一種危機重重的感覺,導緻商船改道去了南城海域。
這樣的話,絲綢就要先從陸路運送到南城上傳,運費就增加了,利潤就降低了,這也就罷了,最重要的是費時,導緻出貨量銳減。
這件事僵持了許久的,卻在溫世金出面斡旋之下,解決了。
溫世金對知府說:“其實就是張嘴解釋的事情,告訴外商,屯兵在沿海一帶,是因為要確保商船不被桑寇搶劫,我們的戰船還可以護送商船出海,直到避開桑寇為止,隻要把這個道理與外商說明白,事情不就解決了麼?當然了,我們戰船護送出海,也總要給些開銷對不對?合作,合作嘛。”
溫世金出的這個主意很好,既能為自衛營創收,也能確保海域安全,外商放心,從而可以大肆購買青州的綢緞。
雙方得利。
原先知府與將領之間,從沒想過合作這個問題,因為他們都互相爭奪地盤,我要你聽我的,我也要你聽我的,爭持不下也沒有個中間人出來斡旋,如今溫世金這話一說,兩邊一思考,巴適得很那。
軍中原先是有軍師幕僚,但都是皇後娘家的人,他們原先與當地官府就沒處好,畢竟是自衛營嘛,當時朝廷不認可的。
而如今他們也都不大管事了,恰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溫世金可暫時用著。
待蕭王殿下挑選到合適的人來,溫世金可離去也可以留下,這人嘴巴能用啊,且不大要臉,舍得下去身份,好辦事。
至於另外兩人,且先磨著,磨到氣性全沒了,便可帶回京城去。
又過了兩日,溫福林徹底崩潰了。
今天他沒能乞到任何一點食物,餓得暈在街頭,人心涼薄啊,他暈倒在街頭,也沒有人過來瞧一眼。
最後是官府來了巡城官差,把他帶了回去,詢問他家鄉在哪裡,家裡頭可有其他人。
溫老頭眼底有光,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了一句話,“送我......送我去京城,送我去蕭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