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求原諒

　　參加完於曉萱父母的葬禮，沈清瀾忽然很想念傅衡逸，直接打車去了京城軍區，天空正下著雨，沈清瀾下車，在雨中等著傅衡逸出來接她。

　　傅衡逸看見站在雨中的沈清瀾的時候，臉瞬間就黑了，將傘遞到沈清瀾的頭頂，開口教訓，「出門怎麽也不打傘，要是生病了怎麽辦，鐘醫生說了，你的身體現在不能受涼……」

　　沈清瀾忽然抱住傅衡逸的腰，傅衡逸住了嘴，察覺到她的情緒有點不對勁，「怎麽了，清瀾，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於曉萱的父母車禍去世了。」沈清瀾開口說了一句，傅衡逸沉默，手卻將沈清瀾抱的緊緊的。

　　等沈清瀾的情緒稍微平復一些了，傅衡逸才將她放開，將她帶回了宿舍，等沈清瀾洗完熱水澡出來，傅衡逸已經煮好了薑湯。

　　「先把薑湯喝了，不能感冒了。」傅衡逸指了指桌上的薑湯，開口，沈清瀾乖乖端起薑湯，一口喝了一個乾淨。

　　「現在好些了嗎？」傅衡逸溫聲開口。

　　沈清瀾點點頭，「我已經沒事了，隻是剛才忽然想到了奶奶，所以有些傷感，傅衡逸，你說我是不是越來越矯情了？」說這話的時候，沈清瀾的語氣有些自嘲。她是真的覺得自從跟傅衡逸結婚之後，她就變得矯情了，動不動就傷春悲秋。

　　傅衡逸輕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沒有的事兒，我很高興你願意跟我分享你的心情。別多想，好好睡一覺。」

　　沈清瀾點點頭，這幾天爲了於曉萱父母的葬禮，她也確實累壞了，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傅衡逸等她睡著了，才打電話給韓奕了，瞭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然後才重新走了進來，給她蓋好被子。

　　沈清瀾醒來的時候看見傅衡逸正坐在書桌邊，開著電腦，裡啪啦地在打字，見到她醒了，將電腦合上，「醒了？肚子餓不餓？」

　　沈清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我是不是耽誤你的工作了？」

　　傅衡逸搖頭，「沒有，剛才在制定一份體能訓練表。晚上想吃麵還是吃飯？」

　　「我想吃炸醬面。」

　　「好，等著。」傅衡逸直接走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傅衡逸就端著兩碗面出來了，吃碗面，沈清瀾沒有留在軍區，而是直接回了沈家，剛到沈家，就看到了沈讓一家。

　　「嫂子，爸他醒了嗎？」沈讓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楚雲蓉，問道。

　　「還沒有。」楚雲蓉說道，看見回來的沈清瀾，臉上浮現一絲笑容，「清瀾。」

　　沈清瀾先跟楚雲蓉打了招呼，然後才看向沈讓一家人，「二叔。」看了一眼盧雅琴，叫了一聲二嬸兒。

　　沈清瀾的稱呼讓盧雅琴眼眶一熱，這是沈家第一個承認自己身份的，「哎。」拉了拉身邊的沈君澤，沈君澤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一聲「堂姐。」

　　沈清瀾看也不看他一眼，對於將自己的爺爺氣到醫院裡去的罪魁禍首，沈清瀾自然沒有好臉色。

　　「媽，我上去看看爺爺。」沈清瀾說了一句就直接上樓了，沈君澤臉色很不好看，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清瀾的背影。

　　沈老爺子其實沒睡，他隻是不想見沈讓一家人而已，見到沈清瀾，笑了笑，「瀾瀾，坐到爺爺身邊來。」

　　沈清瀾在來老爺子的身邊坐下，「爺爺，今天感覺怎麼樣？」

　　沈老爺子笑的慈愛，「爺爺沒事，恢復得很好，你的朋友怎麽樣了？」

　　「家裡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但是這次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很大，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

　　沈老爺子嘆了一口氣，「你有時間就多去陪陪她。」沈老爺子還記得於曉萱，那是個很愛笑的孩子，很活潑開朗，誰知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嗯，我知道。」沈清瀾給老爺子整理了一下被子，「爺爺，二叔……」

　　沈清瀾隻是提了兩個字，沈老爺子就擺擺手，「不要提他，讓他們一家走吧。」

　　沈清瀾微微抿唇，她知道沈老爺子越是這樣表現，心中對這個二叔越是在乎，「爺爺，二叔他們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您真的不願意見見？」

　　「讓他們走吧。」沈老爺子轉開目光，看著墻上妻子的照片，淡淡地說道。

　　沈清瀾下樓的時候，沈讓一家還在，「二叔，爺爺說了，他不想見你們，你們走吧。」

　　沈讓眼中的光亮悉數黯淡，盧雅琴看著丈夫的樣子，很是難過，心中越發後悔當初同意跟著沈讓離開京城，如果那時候她不跟沈讓在一起，那麽現在沈讓就不會這麽難過。

　　盧雅琴站起來，看著楚雲蓉，一臉祈求，「嫂子，你讓我上去看看老爺子，我就跟老爺子說幾句話，局對不會刺激到老爺子，行不行？」

　　楚雲蓉面露難色。

　　「好。」沈清瀾開口，盧雅琴面上一喜，感激地看了一眼沈清瀾。

　　「瀾瀾，你帶她過來做什麼？」沈老爺子看見盧雅琴，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盧雅琴無措地站在那裡，看著沈老爺子，忽然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老爺子，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求您不要再責怪沈讓了。」

　　沈清瀾沒有想到她會來這一招，眉頭輕皺，她是很不喜歡別人動不動就下跪的，沈老爺子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起來。」

　　盧雅琴沒有起來，「老爺子，我知道我配不上沈讓，當年如果不是我，沈讓會有一個很好的前程，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對，是我不好，但是現在，您要怪就怪我，這些年沈讓也不好過，他雖然從來沒有回來過，但是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你們，老爺子，沈讓的時間不多了，您就原諒他吧，我不想他最後還要帶著遺憾離開。」盧雅琴滿臉的淚水。

　　沈老爺子和沈清瀾聽到這話臉色一變，沈老爺子緊緊地盯著盧雅琴，「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沈讓的時間不多了？」

　　盧雅琴眼淚流得更兇了，「沈讓半年前被查出來肝癌，現在癌細胞已經擴散，醫生說他的時間不多了。」

　　沈老爺子的面色瞬間慘白，如果不是坐在床上，恐怕他此刻已經站不穩，沈清瀾連忙上前拍拍老爺子的兇口，「爺爺。」

　　沈老爺子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他還是不敢相信。

　　盧雅琴哭著點點頭，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是騙老爺子的。

　　沈老爺子沉默，良久，揮揮手，「讓他進來吧。」

　　盧雅琴聞言，臉上一喜，「謝謝老爺子，謝謝。」

　　沈讓得知老爺子終於被肯見他了，連忙上樓，老爺子已經從床上轉移到了輪椅上，背對著他。

　　房間裡隻有老爺子和沈讓兩個人，「爸。」沈讓喊了一聲。

　　「跪下。」沈老爺子開口，沈讓一愣。

　　「我叫你跪下。」沈老爺子嚴肅了口氣，沈讓猶豫了一下，終於跪了下來。

　　沈老爺子轉過身來，看著地上跪著的沈讓，「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

　　「爸，是我不孝，我不該一走就是二十年，扔下你跟媽不管。」

　　沈老爺子看著他，眼神銳利，「你確實不孝，竟然爲了一個女人拋下自己肩上的責任，拋下自己的家人，沈讓，你從小我就是這麽教育你的嗎？」

　　沈讓沉默。

　　「沈讓，你給我看著你母親的照片，你給我說說，你是否對得起我跟你母親對你的期望和教導。」

　　沈老爺子指著墻上亡妻的照片，低聲說道。

　　沈讓擡頭，看著照片，紅了眼眶，「爸，對不起。」

　　「你是對不起我，你更對不起你的母親，她到死都還在念叨著她的小兒子，可是你呢，當時你在哪裡？」

　　「沈讓，你從小就聰明，你比你的大哥哥更加與優秀，也是因爲這樣，我才替你去求你傅叔叔，讓他將靖婷嫁給你，但是你呢，你又是怎麽做的，跑到人家家裡去給靖婷的臉，靖婷從小就驕傲，你讓她一個女孩子的面子往哪裡擱？你讓你傅叔叔的面子往哪裡擱？你又讓我跟你媽的面子往哪裡擱？我沈元易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沈讓沉默，當初這件事確實是他對不起傅靖婷，是他愧對她，「爸，我知道是欠了她，這輩子我是還不清了，下輩子我肯定還給她。」

　　「下輩子，誰稀罕你的下輩子，沈讓，你枉費了我跟你媽對你的一番教導。」

　　「爸，對不起。」

　　沈老爺子喘著粗氣，「沈讓，我問你，你現在回來幹什麽，因爲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想回來，讓我老頭子體會一把白髮人送黑髮人是嗎？」

　　沈讓倏然擡頭，一臉的震驚，「爸，你知道了？」想了想，瞬間就明白了，恐怕還是盧雅琴跟老爺子說的。

　　「我是知道了，沈讓，你很好，你確實是個孝順兒子，你還知道會來讓我看一眼，讓我知道你是死是活是吧。」

　　沈讓挪了幾步，挪到沈老爺子的面前，「爸，是我錯了，你打我也好，駡我也好，千萬不要生氣，你的身體經不起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