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上的火燒到第四天時,夜裡,有叛軍實在撐不住了,試圖偷偷下山投降,被徐青野帶兵抓了個正着。
“将軍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們,我們隻是想去找些吃的……”
“是啊,我們隻是不想再吃草根和樹皮了……您就饒了我們吧!”
“……”
面對剛剛還一同沖鋒陷陣的兄弟,一隊士兵毫不留情地将他們五花大綁起來,重重按跪在地。
二十幾個面色憔悴,形容枯槁的年輕士兵,就像待宰的羔羊似的,縮着脖子,瑟瑟發抖。
徐青野提着大刀在他們當中來回走動,語氣憤懑,“陵王是出了名的眼裡不容沙子!他手中就從未有過俘虜……你們以為你們降了,就能活命嗎?”
“本将軍有沒有跟你們說過,最遲明早,便會降下大雨……隻要撐過這一遭,往後都是逍遙自在的快活日子?”
“……”
“呵!哈哈,哈哈哈……”
其中一個跪在地上的士兵突然搖頭放聲大笑,“敢問徐都尉,就算下雨了又能怎樣?”
“暫且不說咱們這一萬多兄弟,如今隻剩下了不到三千人……大夥兒早已疲憊不堪!”
“就說威虎軍,他們一共死了不過百人,整日好吃好喝的,身上有的是力氣,火滅了我們就打得過他們了?”
“……”
徐青野心虛,不敢再讓他說下去,登時揮刀砍了那士兵的首級。
“擾亂軍心,其罪當誅!”
音落,徐青野的心腹們也開始動手解決其他叛逃者。
“放過我們吧……我們誓死效忠徐都尉……”
“……”
“呵!”黑暗中,一道陰鸷冷戾的聲音突然響起,懾得衆人心肝直顫,“本王說過,繳械投降者,死罪可免!”
“誰?”徐青野倏地瞪大雙眸,不敢置信地來回張望,“陵王嗎?你有本事出來說話……本将跟你決一死戰!”
“本王愛妃說了,取徐青野首級者,賞黃金一百兩!”頓了頓,慕容澈又道,“本王不跟旁人争……免得大夥兒以為本王愛妃小氣,不舍得給呢!”
“閉嘴!”徐青野臉色瞬白,“你出來!”
饑餓是人類最原始的恐懼,加之這些叛軍又親眼看見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被自己人殘殺……誰不想為自己拼個出路?
“殺——”
不知是誰突然吼了一嗓子,叛軍當即分成兩派,開始相互厮殺……
黎明前的黑暗,刺耳的刀劍碰撞之音,回蕩在山間,久久不息。
“轟隆隆……”
沉悶的雷聲突然穿透黑壓壓的雲層,響徹天際,震耳欲聾,閃電破空的一瞬,大雨瓢潑而下。
凄厲的喊聲,伴着凄厲的雨,彌久不散……
在山腰處潛伏的威虎軍衆人,望着腳下流過的愈來愈多的皿水,隻靜靜地等待。
明明可以保家衛國,偏要選擇為虎作伥,欺壓百姓,這一切都是他們應得的下場!
大雨嘩嘩下了一夜,山上無人生還。
山下衆人,翹首以盼。
……
沈南煙在帳内繼續忙着擺弄她的草藥,幾次想出去看看……生生又忍了下來。
她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等着,直到天亮時,慕容澈一身寒氣沖進帳内,咧着嘴,掐着她的腋下将她舉過頭頂,在原地不停地轉圈,她才暗暗松了口氣。
“慕容澈!”她吓得緊緊環住他的脖頸,不住地嚷嚷,“你你你,你趕緊放我下來!我頭暈!”
“……”
帳外,雲柒聽着裡面的動靜,偏頭掏掏耳朵,悄咪咪地往後退了兩丈。
獲勝而歸的雲拾看着抱夏欲言又止,低頭不停地交叉揉捏掌心。
“你受傷了?”抱夏蹙眉,“跟我過來!”
“……”
帳内,慕容澈将人放到桌案上,捧着她的臉,不由分說地就吻上了她的唇,狷狂、霸道、不容拒絕!
沈南煙被他吻得頭昏腦漲,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要推開他……
可他巍然如山,非但一動不動,還變本加厲地将她抱得更緊了!
沈南煙被他緊緊裹着,心猿意馬,他這是把自己帶入成無名了?才越發肆無忌憚?
那不成,他騙了她,還害她傷心難過那麼久,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能行?
他現在這樣子,你咬他,他也不帶撒口的……這麼想着,沈南煙環着他的窄腰,用右手用力去夠左手的袖子……
慕容澈感受到她同樣用力的‘回抱’,全身皿液倒流,頭皮一陣發麻……
長睫微微顫動,他放開被他吻得嫣紅的唇,一路向下,吻上沈南煙的脖頸……
就在他剛剛在那抹白皙上留下一個痕迹時,沈南煙迅速将短效麻醉劑注入他的體内……
“呃……”
慕容澈悶哼一聲,沈南煙開始在心裡默數,隻要數到二十,他若不暈,她跟他一個姓!
枕在她的肩膀上,慕容澈無奈地勾唇,“煙煙,謝謝你!”
……十九、二十!
環着她的雙臂突然一松,垂直向下耷拉着,慕容澈就跟一灘爛泥似的,身子不住地往下滑……
“雲柒?雲柒?”
沈南煙一邊使勁兒抱着他,一邊兒抻着脖子朝外面喊。
“主子!”
雲柒還以為出什麼大事兒了呢,嗖地就蹿了進來。
“陵王他怎麼了?受傷了?”
沈南煙搖頭,“我給他打了一針麻藥,睡死過去了……”
無意間瞥到沈南煙脖頸上的吻痕,在瞧着自家主子咬牙提氣也不肯撒手的樣子……雲柒大眼珠子提溜一轉,心中頓時了然。
跟沈南煙混得太久,她人又沒架子……雲柒故意憋壞,站在原地輕拍自己兇脯。
“嗨!吓死我了,屬下還以為王爺受傷了呢……您既然給他使了麻藥,還管他怎麼樣,您松手不就得了!再說了,他身上多髒啊……”
“啊?”沈南煙反應慢半拍,“哦!”
她斜眸瞧着帳頂,猝不及防地把手一松手……
“您還真扔啊?”雲柒倒是反應極快,倏地沖上去就将人給接住了,“這陵王在山上待了好幾天,一點兒傷沒受,别一回來反倒死您手裡了……”
不是你讓我松的嗎?沈南煙使勁兒白了他一眼,轉身走出營帳。
“弟兄們,咱們這幾日雖然辛苦,但一直有吃有喝的……也不知道山對面的兄弟們怎麼樣了……”
“是以,大軍立刻整軍出發,與參與此次戰鬥的将士們彙合後,再安營休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