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先生,我兄長如何了?”宋珈安俯身半跪在榻前,焦灼道。
宋知行面色蒼白,兇前纏滿白布,傷口出皿色從白布透出來,顯得妖冶又脆弱,一旁的銅盆中裝滿皿水,鐵質的箭頭丢在裡面。
醫師洗了洗受傷的皿迹,望了眼昏迷不醒的宋知行,“餘毒已清,傷口已經處理,已無大礙,想必快醒了,這幾天他的身邊不要離人,莫要讓他的傷處裂開。”
聞言,宋珈安苦笑一聲,懸着的心總算落地。
“多謝先生。”宋珈安掙紮着站起身,朝醫師躬身道。
“宋大小姐不必如此,宋老爺子對老夫有恩,如今能救他的孫兒,也算是還了福報。”醫師接過正則遞上的帕子将手擦拭幹淨,朝沈叙行禮道:“太子殿下,如今這溪平有難,百姓深受饑苦與病痛,老夫這便去盡些綿薄之力,先行告辭,若是宋大人情況有變,太子殿下可再來尋老夫。”
念起溪平情況,沈叙面具不忍之色,忙向醫師恭敬回禮道:“有先生,是大景之幸,有勞先生了,朝廷的赈災糧明日便到,孤必将與先生一起面對這溪平之亂。”
“正則,送先生。”沈叙吩咐道。
正則領命,忙上前為醫師引路,“先生,這邊請。”
醫師朝正則微微颔首,大步朝外走去t。
宋珈安将宋知行削瘦的手握在掌心,鼻子一酸,璀璨的眸子裡積滿淚水,隻垂眸便滴在榻上。
如今天色已晚,宋珈安一直守在宋知行身邊寸步不離,連口熱湯都未入口。
沈叙拍拍宋珈安的肩頭,輕聲道:“去吃些東西,然後歇息吧,宋大人若是醒了我去喚你。”
宋珈安唇上很幹,已經有裂紋,她執拗的搖搖頭,“太子殿下不必勸我,哥哥這樣,我怎麼吃得下。”宋珈安擡頭沖沈叙笑笑,眸中盡是疲累,“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若等不到哥哥醒來,怕是我會做噩夢的。”
沈叙本想繼續勸說,見她如此,收了心思,宋珈安的性子他也是了解些,她在乎的東西很少,可凡是她在乎的,她都要萬分小心,生怕出錯,如今宋知行昏迷不醒,她怕是不敢假借他人陪在一側。
宋珈安小小一團坐在榻旁,一雙杏眼吧嗒吧嗒地落着淚,沈叙抿了抿唇,走上前去擦拭小姑娘臉上的淚痕。“莫要哭了,哭壞了身子”
沈叙歎了口氣,回過身吩咐下屬道:“正斂你守在這裡,務必确保宋大小姐與宋大人的安危。若有異樣即刻通知我,正則跟我走!”如今京都大亂,溪平之事必要抓緊時間。
“是,主子。”正斂、正則行禮道。
宋珈安回身深深看了沈叙一眼,眸中是感激與無法言明之意,“太子殿下,行事萬分小心。”
沈叙微微一怔,随即纏綿悱恻的桃花目中溢出絲絲笑意,冷冽的眸子染上溫柔缱绻。他沖宋珈安微微颔首,率先走出偏殿,正則便宋珈安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跟在沈叙身後。
“主子,我們已經到這裡一天一夜了,至今未見三皇子的影子,他莫不是要抗旨?”正則将調查到的情報交到沈叙手上,随即開口道,沈治比他們先一步起程,且走的是大路,沈叙等人為了避開,行的是崎岖的山路,按理說,沈治早應該到了,可如今并未聽到風聲。
沈叙将紙上的情報大緻掃過,冷冷道:“沒時間管他了,如今父皇設局,京中大亂,他想要回京分一杯羹也未嘗不可,父皇已經傳信到了平雁城,命令鎮國老将軍袁雄派兵暗中回到京都。”
“可袁老将軍回京這麼大的事,太後與容家不會察覺麼?”
“不會,父皇的意思,隻讓袁雄帶領五千狼騎混迹在山路中,駐紮在京都城荒。”沈叙将字條遞在油燈下,油紙瞬間點燃化作飛灰。
“聖上深思熟慮。”正則松了口氣,行禮道。
狼騎是沈叙一手創立起來的,說是創立不如說是模仿,當年初出茅廬士氣正盛的沈叙大敗于端堯,端堯培養的青翼鐵衛以一當十,勢不可當,大景将士不敵,吃了不少啞巴虧。
沈叙便重金懸賞一切關于青翼鐵衛的消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短短一年,便創立狼騎軍,與端堯抗衡,最終将端堯斬于馬下。
大景兵力皆數集中在周邊,京都之留守了四萬士兵,其一萬在容家手上,還有五千在崔家手上,崔家下台,兵權上繳在景元帝手中,還有五千在崔家舊部手中,如今投奔在太後一方,加之太後暗中豢養私兵,手中兵力一萬有餘。剩下的則零零散散分布在京城中,聽候景元帝調遣。
若是容家或者太後圖謀皇位,首當其沖的便是景元帝手中,調遣平雁城及其其他三道邊境防線兵權的虎符。
“宋謹那邊可有異樣?”沈叙蹙了蹙眉,眼底劃過一絲異色,赈災糧之事被朝廷知曉,派出沈治調查,這事天下盡知,宋謹竟然有恃無恐?攜着全家在溪平過上了安穩日子,實在是有疑。
“回主子,宋謹倒是無異常,但宋府那群女眷今日倒是去衣櫥買了發大幾箱衣料回來。”正則行禮道。
“他已經等不及了,一直派人跟着,若是發現他要潛逃,立刻派人将宋府圍住,不得放走一個。”沈叙吩咐道。
“是,主子,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探一探這宋謹。”正則問道。
沈叙拿起手邊的杯盞,抿了抿茶,面露睥睨地瞧了正則一眼,“明日,我們就去會會這宋謹。但我倒是覺得怕是等不到明天了。”
“主子,為什……”正則說道一半,猛地反應過來,急聲道:“主子你的意思是,這宋謹要跑!”
“這皇宮裡亂成這樣,怕是我不在京都之事,已經要人盡皆知了,宋謹犯了這麼大的事,他會怕的。”沈叙将茶盞放下,眼底劃過一絲厲色來,“宋謹是個很聰明的人,若是舉家逃離,是個不小的麻煩事,我們在觀察宋謹之時,他肯定也在打量我們,今日你們将宋知行帶進府中,又後腳請了醫師,他想必是猜出我們的身份了,今夜就要暗中舉家離開了。”
“那我們……”正則還未說完,沈叙便擡手打斷了他,沈叙勾起嘴角,唇變得譏嘲若隐若現。
“去,拿着我的玉玺到溪平官府去,派人将今天她們采買的成衣鋪給我圍起來,抓人是要有贓物的。”沈叙吩咐道。
“是,主子!”正則行禮後轉身大步離去。
“主子主子!”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沈叙眉頭緊蹙,循聲望去。
“主子,宋大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