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皇後的人來此,是召她們去醉音閣。
不止召了袁寶林,貴妃也要去。
等袁寶林跟着貴妃到了醉音閣,發現後宮裡大大小小的主子都到了,隻除了純貴嫔還未至。
袁寶林行完禮,也不敢亂打聽發生了什麼。
她心裡猜測,莫不是陛下把處置江嫔的事交給了皇後?可是皇後召她們這麼多人來做什麼?
這些事,不好拿到明面上處理吧?
袁寶林胡亂猜着,就聽前頭貴妃的聲音響起:“什麼?江嫔的孩子沒了?”
袁寶林心下一驚,陛下憤怒到,連江嫔的孩子都容不下了嗎?她還以為最多也就是去母留子。
這時,就聽外面的小太監高聲唱諾——
“陛下駕到,純貴嫔娘娘到。”
江詩熒原本在甘泉宮裡伴駕。
陸昭霖今日召她過去,倒并不僅僅是為了紅袖添香。
昨日夜裡,他就收到了消息,江家三小姐和袁家二公子定了親。
這消息一傳進宮,他在心裡就已經把江鵬遠打到了亂臣賊子的那一撥。
他倒不是小心眼兒到容不得臣子站隊。
隻是要站隊,也得等皇子們都長成了,開始接觸政務了,等他透露了要立儲的意思。
而不是他才剛剛三十出頭,還在一個皇帝最精力充沛、銳意進取的階段,他們就想着站在一個還沒出生的“皇子”身後,謀算着怎麼聯合各方勢力,把這個“皇子”拿捏在手裡,替換掉他這個難以掌控的帝王。
這不是站隊,這是暗戳戳地要謀逆呢。
他已經打定主意要處理江鵬遠,卻想着要知會阿熒一聲。阿熒是個好的,可惜那一整個府裡,就隻有她一個人出淤泥而不染。
陸昭霖才剛跟江詩熒說完江袁兩家定親的事,皇後那裡就有人來傳話,說是醉音閣出事了,江嫔的孩子沒了。
帝妃二人進門,皇後帶着一衆妃子迎上來。
“臣(嫔)妾拜見陛下。”
陸昭霖叫了起,江詩熒就給皇後行禮:“臣妾拜見皇後娘娘。”
皇後溫和地讓她不必多禮。
然後,陸昭霖問:“怎麼回事?江嫔的孩子怎麼沒了?”
皇後答道:“太醫說,是食用了大量的活皿之物。”
陸昭霖皺眉:“活皿之物?”
皇後道:“太醫們正在分辨江嫔今日的膳食,以及安胎藥的藥渣。”
正說着,趙院史就來回話了。
“啟禀陛下,微臣在藥渣裡發現了大量的卷柏。”
陸昭霖問:“卷柏?”
趙院史道:“卷柏性溫,多用來治療風寒受涼,也有美容的功效,可外敷于面部,治療皮膚問題。但是此物孕婦是不宜服用的,因他有活皿化瘀的功效。江嫔娘娘就是因為藥裡被加了卷柏,才會導緻小産。”
陸昭霖道:“姚興德,讓人去查禦藥房。”
姚興德領命而去。
後宮裡的藥,并非讓各宮自己煎制,而是在禦藥房統一煎好了,再派人送到各宮裡去。
禦藥房煎藥的時候,也是有記檔的。誰抓的藥,誰煎的藥,煎好之後誰确認過藥沒有問題,最後又是誰給送過去的。
如今既然是藥出了問題,那問責的第一對象自然就是禦藥房。
江嫔小産失了孩子,還在内間躺着,陸昭霖卻根本不打算進去,而是直接在中廳裡坐了等。
内間裡,江嫔躺在床上,聽着外面的動靜,看陛下毫無對她關懷一二的打算,心都涼了。
“白露,你去請陛下進來。”她低聲道。
白露“諾”了一聲去了中廳。
待陸昭霖聽完白露的傳話,隻道:“你讓江嫔好好躺着。”
卻不提要進去看她。
中廳裡的一衆妃嫔都有些詫異,江嫔才剛失了孩子,陛下卻如此冷淡,是為着純貴嫔嗎?
袁寶林站在最後,隻覺得衆人皆醉她獨醒。這冷待恐怕隻是個開頭,就沖着她們做過的以及沒來得及做的那些事,陛下後面恐怕還得發落江嫔。
江嫔聽着白露傳回來的話,覺得事情可能有些脫離自己的預料。
過了沒多久,姚興德就回來了。
“回陛下,根據禦藥房那邊的記檔,藥熬好之後,有兩位輪值醫官确認過,毫無問題。”
既如此,那就隻能是從禦藥房離開之後出了纰漏。
姚興德繼續道:“送藥來醉音閣的,是禦藥房的小學徒小康子。”
小康子已經跪在了廳内。
小康子已經知道了,是今日給醉音閣的藥出了問題,t他道:“陛下容秉,奴才從禦藥房到醉音閣,根本不曾打開過藥罐啊。”
陸昭霖還未說話,就聽皇後疑惑道:“本宮記得,禦藥房送藥,一向都是兩人同行的,今日怎麼隻你一人?”
小康子道:“原本是奴才和小文子一起送藥的,但是今日小文子突發腹痛,便隻有奴才一人。”
陸昭霖道:“把那個小文子找過來。”
小文子還未到,就聽皇後說道:“陛下,還可在禦藥房查一查卷柏的支取記錄。”
話音落下,貴妃嘲諷道:“這種基礎的藥材,哪個宮裡沒有呢?隻查禦藥房的記錄,怕是也查不出來什麼。”
皇後道:“各個宮裡的卷柏也不是憑空變出來的,都是從禦藥房支取的。總歸,哪個宮裡曾支取過卷柏,都是有迹可循的。”
此話一出,貴妃也不再多言。
見陸昭霖颔首,姚興德便差了人去查。
等小文子到了,隻堅持說他今日就是突然腹痛。
去查支取記錄的人回來,禀報道:“啟禀陛下,最近十日内,隻有景陽宮的辛夷姑娘在兩日前支取過卷柏,且為數不少。”
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詩熒的身上。
又聽跪在地上的小康子道:“陛下,奴才今日送藥的路上曾遇到辛夷姑娘,停下來說了幾句話,可能就是辛夷姑娘趁奴才不備,對藥做了手腳。”
皇後看向陸昭霖,道:“陛下,既是如此,怕是純貴嫔身邊的辛夷得來一趟才成。”
陸昭霖眉頭皺起,道:“去把辛夷帶過來。”
與此同時,他的左手,卻握住了江詩熒的手。
皇後看在眼中,眼神微微一黯。
辛夷被帶到後,堅持說自己隻是跟小康子随意閑聊了兩句,什麼也不曾做。
皇後先是看了一眼江詩熒,然後才問:“你為何在禦藥房支取了卷柏?”
辛夷道:“前兩日,奴婢面上起了兩個痘痘,容顔有損,有礙瞻觀,這才支取了卷柏用來敷面。”
皇後道:“隻是兩顆痘痘,也才敷了兩日,想來也用不了多少卷柏。”
然後,派人去辛夷的房内取剩下的。
聽到這裡,辛夷面上露出慌張之色,道:“奴婢擔心好的慢,是以用量大,已經用完了。”
任誰聽到這裡,都知道有問題了。
陸昭霖道:“送去慎刑司吧。”
聽到這話,辛夷起身就沖着廳裡的柱子沖過去,嘴裡還高喊着:“是奴婢一人所為,與純貴嫔娘娘無關。”
江詩熒都氣笑了。
好在,她今日帶在身邊的是阿圓。
阿圓反應快得很,辛夷剛起身,她就做好了準備。不等辛夷沖到柱子前,就被阿圓一腳踢到肚子上,向後跌在地上,捂着肚子呼痛。
江詩熒看向陸昭霖,道:“陛下,這是有人非要賴到阿熒身上啊。”
陸昭霖看着她,道:“阿熒放心,朕并不疑心你。”
别人覺得這是陸昭霖對她的信任,江詩熒心裡卻清楚,信任或許有,更多的卻是别的。
其他人不知道江嫔和太後那些事,他們二人卻是一清二楚的。
便是沖着這事,也知道陸昭霖不可能放過江嫔,是以他也清楚,江詩熒毫無必要為了江嫔髒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