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晨最近難免有些焦頭爛額。
誰能想到天華集團防東防西，沒能防到一個清晨拍抖音的女人，記錄自己美貌的同時順手記錄下他們的犯罪事實，而且直接舉報到警局，連一個勒索他們的機會都不給他們周旋一下，害得老闆直接被關了進去。
如今董事會因為事發亂作一團，一邊忙着應付警察的調查，一邊到處找人，想要找出一個能夠替死的傻大缺頂缸，把自家老闆替換出來。
事全都擰在一團，吳晨忙的内分泌都快失調了。
如果全公司上下真的能擰成一股麻繩用心營救老闆，吳晨倒也沒那麼焦慮。
可事與願違，在最需要公司沆瀣一氣時，董事會在口舌之戰中默默分為了兩個陣營。
其中一個陣營的意思是幹脆把蔣煜推出去算了，畢竟事情确實是他做的也不算冤，再說公司也不是少他一個不能轉。
另一個陣營的意思是蔣煜多多少少代表了公司的形象，讓他出事等于滅了自家的威風，而且蔣煜确實有兩把刷子，公司底下大大小小收購進來的公司都是由他經手運營，隻因為這一件事不至于見死不救。
吳晨自然是站在後者。
他到處走關系分析現在的局面，想方設法地把自己老闆撈出來主持大局。
事情已經出了，天華集團再有能耐也捂不了嘴，隻能盡量好看點解決。
雖然警察沒有公開調查案件，但他們的行為跟公開調查也沒有多大區别。
新開的樓盤停工了，剛開售不久的樓盤因為調查被挖開一個大洞，到處翻看屍骨，等着給他定罪。
如果不是有牆隔着，滿大街的人都知道裡頭出事了。
牆外的人不知道，牆裡的人是一清二楚。
不少業主耳聞過内幕，紛紛選擇轉手賣房，有的财大氣粗t直接當錢打了水漂，搬走後不再理會房子的去處。
但好在大家都是同一個階級的人，做過的肮髒事隻多不少，倒是也沒人出去亂說。
他們大多搬離也不是因為感到晦氣，而是壞事做多了心裡有鬼，平時看到一個穿警服都皺眉，這會看到一窩蜂警察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轉能不害怕嗎？
吳晨心知肚明會挖出什麼東西，面上卻還得假裝一無所知，裝作無辜面對着警察的拷問。
警察是看确切證據辦事和調查的，而目前浮在水面上的證據隻指明一處樓盤，其餘樓盤受不到威脅，這讓吳晨一直攥在手心的心髒好受了些。
另外視頻裡錄到的兩個人一個徐大甯，一個是徐大甯團隊的人。
而他們跟天華集團隻有一個合作關系，算不上一條繩上的螞蚱，加上他們提前打點和威脅過，沒有差錯的話，徐大甯那邊大概率會選擇裝瘋賣傻，不會把天華集團供出來。
隻是不知道能在警察的層層逼問下堅持到什麼時候。
在那之前，吳晨得想辦法找到一隻替罪羊，再安排律師跟徐大甯那邊想辦法通氣，用一換一的方式把自己老闆撈出來。
一想到這吳晨就感到頭疼，愁得直撓頭皮。
同時他還擔心自家老闆會不會在裡面情緒一來亂說話，随随便便幾句話就認了，如果真這樣，那他們這時候在外面的奮發努力通通成了笑話。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吳晨敲打鍵盤的手一頓，滿是惆怅地擡頭望天，心裡暗歎一口長氣，對自己未知的未來沒有幾分實打實的把握。
人各有私心。
他跟蔣煜也就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還沒有到為他賣命的地步，可真到眼前，他又不得不賣命。
他是蔣煜招進來的，全公司都知道他是蔣煜的人，蔣煜要是倒了，他不是被架空就是被開除，哪裡還能容下他繼續打工賺錢。
他隻是一個芸芸衆生中的小人物，能從小地方往白禮這個大都市跑已經算得上人中龍鳳，更何況還能得到一個薪資優渥，福利條件不錯的工作。
這份工作雖然有些冒險，也有風險，還有些老闆惹來的女人麻煩也得歸他解決，有時忙起來不比一天打三份工累。
但比起其他工作，手裡這份于他而言已經是來錢最快，風險最低，最體面的工作，他自然不願意放手。
這不。
才工作幾年他就買了房，現每個月還在還房貸，他要是想過得好一點不趁着年輕多賣命，要是丢了工作，後續一系列連鎖反應不是他能承擔得起。
所以他的盡心盡力不光是為了蔣煜，更是為了自己。
可能說上這話隻覺得他沒有良心，對有知遇之恩，一手提拔他的蔣煜如此無所謂，遇事隻顧自己的安危。
說難聽真實點，如果蔣煜這件事沒有涉及他，他扪心自問應該做不到這地步。
聽起來真的不算好聽，但吳晨甯願大方承認，也不願意假模假樣地說好聽話演演。
天邊的光暗淡下來，折射的夕陽照在他瘦了不少稍顯堅毅的臉龐，他搓了搓下巴新長出來的胡茬，收起電腦離開了公司。
公司頂層除了有一間蔣煜的單人辦公室，還有一間空空蕩蕩的大會議室，是公司高層商議要事時專用，最近因為蔣煜的事沒少被使用。
除此之外，這間會議室還被使用過一次。
吳晨路過時停下了腳步，有些遲疑地扭頭看了一眼會議室。
會議室内的桌子擦得幹淨，椅子七零八落地散開，沒有蔣煜在時的整齊利落，倒有幾分他第一次進這棟大樓時的慌亂感。
除去高層會議，這間會議室還有一次作用便是給蔣煜面試合适的助理。
吳晨就是其中一個處在不上不下的中間段，沒有什麼特色和亮點的一員。
雖然當時他算得上初入社會的年齡，但他大學除了讀書就是到處去打工，沒錢就去打便宜體力工，有錢就去大廠裡打白工積累經驗，所以進了面試室還算淡定。
可這份淡定也隻維持了一時半晌。
當他看到端着一杯水踱步進來的蔣煜，沒想到是BOSS直聘的他立馬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