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可也隻是想想而已。
她跟傅玖,還未到能夠交心的地步,她不想賭,就如現在這般處着已經很好。
不一會兒,傅玖采滿一瓶梅花雪,走了進來。
程令儀把手爐遞給他,“快暖暖。”
她将采集來的梅花雪倒入陶壺中,放在爐子上煮,待水沸後,再用來沏茶。
茶葉被沖開的瞬間,屋子裡彌漫出一股濃郁的茶香,茶香中又混合着幽幽的梅花香,味道沁人心脾。
程令儀給兩人都倒上茶,端起一杯湊到鼻尖嗅了嗅,陶醉道:“茵茵果真沒騙人,用梅花雪泡的茶,我還沒喝,就知道味道定是不會差。”
傅玖也拿起茶杯,“托你的福,我也有份。”
兩人對坐榻前,悠然品着茶。
軒窗大開,窗框将屋外的梅花和雪景,框成了一幅絕美的風景畫,冷風呼呼地往屋裡灌,卻誰也沒說要關窗。
傅玖将爐子裡的火燒得更旺了些,又給程令儀的手爐添了一塊炭,讓她抱着。
兩人就這樣靜坐着,直到一壺茶喝完。
程令儀頗有些意猶未盡,叫來春草,吩咐道:“春草,你帶着園子裡的姑娘,去給我多采集一些梅花上的雪,記着,隻要梅花花瓣上的,不過今天冷,你們在雪地裡待一會兒了記得去烤烤暖和,别凍着了。”
傅玖道:“這梅花上的雪若是用陶罐密封,埋在地下,第二年挖起來味道會更醇厚。”
“還有這種說法?”程令儀覺得新奇。
傅玖笑了笑,“我也是看雜記裡寫的,咱們試試不就知道了?”
程令儀笑着點了點頭,“好。”
茶壺已空,谷藍把空壺撤下,又重新溫上了酒,給炕幾上也擺了一些爽口的下酒菜。
兩人喝着熱酒,吹着冷風,賞着梅花雪景。
他們雖然坐在一起,但話并不多,有一搭沒一搭喝着酒,大多時候都是靜靜地看着窗外。
不知何時,雪又開始下了,紛紛揚揚落下,窗框外的景好似活了過來。
程令儀明明記得自己沒喝多少,卻感覺舌頭有些打轉了,她不信邪,又要去倒酒。
傅玖一把按住她的手,“令儀,你醉了。”
程令儀搖搖頭,“怎麼可能?”
指了指一旁的空酒瓶子,“這才三個空瓶而已,我沒醉。”
她自覺自己狀态良好,可在傅玖眼中,面前的人雙頰酡紅,眼神迷迷蒙蒙泛着水汽,顯然已是一副醉态。
“這酒喝着香醇,卻是烈酒,你已經醉了,不可再t喝了,醉酒之後不能吹冷風,我扶你上床歇着吧。”
“我不睡!”
程令儀表示抗議,但卻沒起到效果,她隻覺得自己身上沒有勁,軟軟地靠在傅玖懷裡,被他半扶半抱到了床上。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腦袋剛一沾到枕頭,眼皮便不受控制地合攏在了一起。
見她轉眼就睡了,傅玖眼中染上一絲笑意。
正想叫春草過來幫她脫去外裳,扭頭一看,卻見她們都在林子裡采集梅花上的雪,并沒人在跟前。
傅玖想了想,先去把窗戶關上,免得屋裡被風吹得太冷,又走到床前,小心地幫程令儀褪去外裳,給她蓋好被子。
他坐在床沿,凝視着程令儀的睡顔,眼中滿是柔情。
程令儀忽然睜開眼,看着他說了一句,“你怎麼還在這裡?”
傅玖拿不準她是醉着還是醒着,本想趁她睡着再偷偷看她一會兒,眼下被她戳破,卻是不合适了。
他沒有立即起身,而是說:“令儀,後日是我的生辰,下午你能否早些回來?也不用你做什麼,陪我吃頓飯就行了。”
他嘴角勾着笑,說完也不等程令儀的回應,便徑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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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雪停了,但積雪卻極深,梅林的景色也因此更加絢爛,仿佛白茫茫的天地間,就隻剩下了一片绮麗的紅色,深紅淺粉,每一種都獨具風情。
葉茵茵果然來了,見到梅林的雪景,她亦是連聲稱贊,又與程令儀在窗前對飲了數杯。
不過今日兩人還有正事要說,便沒有多喝,小酌幾杯就止住了。
葉茵茵忽然說:“程姐姐,你可知我昨日去了誰家?”
“香蘭不是說你去給族中長輩請安了嗎,怎麼了?”
葉茵茵眉頭一豎,“這所謂的長輩,就是我那三叔的母親,從來沒什麼來往的人,生病了卻說想見我們。”
“你這位三叔……”程令儀抓住了重點。
葉茵茵點了點頭,“沒錯,我三叔是庶出的,他母親我叫做姨奶奶,唉……程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早先我們葉家因為争家産的事鬧得很難看,祖父還在世時,就早早将家分了,幾家各過各的日子,互不幹涉,也幾乎不怎麼往來。”
“這原本也沒什麼,可分給我爹爹的那一份産業,卻在他手裡發揚光大了,産業規模擴大了數倍,這才使得葉家能成為永甯府首富,爹爹發迹了,我那些叔伯們卻又不甘心,總是明裡暗裡破壞我家的生意。”
她冷哼一聲,“這裡面尤以三叔最甚,自從爹爹病了,哥哥受傷,就屬他最鬧騰,常常私底下約見爹爹手底下的管事,我們與他本就不親近,如今更是勢同水火,兩家除了婚喪嫁娶這些大事會做做樣子,其他都是不來往的,你說他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讓我們去他家?”
“而且,他這算盤也是打得精明,我爹爹小時候受過姨奶奶的照顧,對她很是感激,三叔知道他自己請不動我們,便以姨奶奶作伐,把我們都叫了過去,你是不知道,昨日可是好生熱鬧呢,就差把我架起來澆上火油烹了!”
葉茵茵越說越氣憤,滿臉的怒氣壓都壓不住。
程令儀倒了一杯茶遞給她,“消消氣,慢慢說,昨日到底怎麼了,你三叔找你們,難道不是想示好求和,以此分一杯羹嗎?”
葉茵茵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好笑地說:“程姐姐,那你也太低估我三叔這個人了,若他隻是想分一杯羹,憑借他與我爹爹的兄弟情分,我爹爹怎會不看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