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秀英漱了漱口，好不容易緩過來。

　　“難道是昨天暴雨降溫，晚上窗戶沒關嚴實，出汗後凍着了？”

　　她忍不住小聲嘀咕。

　　她剛把早飯端上桌，坐下後拿起筷子，準備開動，前院又傳來了敲門聲。

　　邱秀英微愣，抿了抿嘴後放下筷子，起身朝前院走去。

　　“來啦！”

　　打開小門一看，居然是隔壁鄭小妹。

　　鄭小妹斜挎着一個軍綠色書包，手裡端着一個大碗，裡面裝着兩個包子。

　　壯壯跟在鄭小妹腳邊。

　　它見到女主人後，先是瘋狂搖了搖尾巴，随後一溜煙跳進了院子。

　　鄭小妹擡頭看了一眼邱秀英，眸中閃過驚豔。

　　随後飛快地垂下了眸子，将手裡的大碗往前一送。

　　“秀秀姐，這是我媽早起包的羊肉餡包子。”

　　“我媽說陰天下雨，吃點羊肉好，大補。”

　　邱秀英笑了笑，“好，替我謝謝阿姨！”

　　“正好，你跟我一起進去！”

　　“秀秀姐給你買了炒米糖，拿回去吃！”

　　邱秀英下意識伸手去接碗。

　　忽然，一陣若有似無的羊膻味，飄到了鼻尖。

　　她手下的動作一頓，臉上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邱秀英默默後退了半步，強忍住胃部不适，再次小聲确認道：

　　“小妹，你剛剛說，這是什麼包子？”

　　鄭小妹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解，咽了咽口水後道：

　　“羊肉餡兒的包子呀！”

　　“我媽早上才從市場裡買的羊肉剁的餡兒，可新鮮了呢！”

　　說着，鄭小妹上前兩小步，再次将大碗往前一送。

　　邱秀英一個沒忍住，直接沖到牆角，扶牆幹嘔了起來。

　　她一邊吐，一邊痛苦地朝鄭小妹擺手。

　　“小妹，先拿回去吧，我今天聞不了這個味道！”

　　鄭小妹有些慌張，“嗯，好，我現在就拿回去。”

　　邱秀英這邊還沒緩過來，隔壁院子裡就傳來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

　　鄭小妹把包子拿回家後，将她媽給喊過來了。

　　“邱老師，您這是怎麼了？”

　　“頭暈不暈？”

　　“冷不冷？”

　　“是不是發燒了？”

　　說着，鄭小妹的媽，也就是姜紅的婆婆，直接走近。

　　一手扶住她，一手去摸她的額頭。

　　鄭母做了一早上的羊肉餡包子，沾染了一身的羊肉味。

　　邱秀英原本緩過來一些了，鄭母這一靠近，差點把膽汁吐出來。

　　鄭母靠的越近，她反應越劇烈。

　　她吐得越厲害，鄭母越是擔憂，扶的越穩。

　　邱秀英實在沒想到，一向寡言少語的鄭母，居然還會有這麼熱情的一面！

　　最後，鄭母實在放心不下，直接讓鄭小妹曠課，先跑去大院的衛生所，把軍醫請來了。

　　衛生所的軍醫和護士，才剛剛穿上白大褂準備上班。

　　一聽說顧營長家的夫人，大清早就吐得厲害，虛弱地站都站不穩。

　　軍醫趕緊背上急救箱，又叫上兩個護士，擡上擔架，朝着顧家方向狂奔。

　　此時，恰好是上班、上學的高峰期，路上到處是三三兩兩的行人。

　　“讓讓、快讓讓！”

　　“着急救人！”

　　大家一片嘩然，趕緊讓道。

　　待軍醫和護士們，趕到顧家院子裡時，隻見邱秀英t一個人，坐在桂花樹下的凳子上。

　　鄭母一臉擔心，遠遠站在另一邊牆根底下守着她。

　　軍醫一邊擦着額頭的汗，一邊着急問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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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通望聞問切之後，軍醫的面色越來越凝重。

　　邱秀英看在眼裡，心中忐忑。

　　這位軍醫看起來年紀輕輕，也不知道靠不靠譜。

　　軍醫收手後，默默地打開了醫藥箱。

　　然後，他從醫藥箱中，取出了一個小紙片，紅着臉放在了桌上。

　　“這是試紙。”

　　“顧夫人，你現在去衛生間，取中段尿液，将試紙這一頭浸泡到尿液當中。”

　　“然後将試紙水平放置，靜置五分鐘。”

　　“五分鐘後，拿出來給我看一眼。”

　　邱秀英瞧了瞧桌上的試紙，心中突然有了一個不成熟的猜想。

　　眼前這一位年輕醫生，該不會以為她懷孕了吧？

　　為了産生不必要的誤會，邱秀英小聲解釋道：

　　“那個，醫生，我上個月準時來例假了，肯定沒有懷孕。”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眼熟護士，表情有些讪讪，紅着臉道：

　　“她們也可以作證。”

　　年紀長一些的護士，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連連點頭。

　　“嗯，我們可以替顧夫人作證。”

　　年輕醫生回過頭，瞪了兩位護士一眼。

　　“還用你們作證？”

　　“整個軍區大院，誰不知道？”

　　說完，轉過身質問她道：

　　“關鍵是，你這個月的例假，還能不能按時來？”

　　邱秀英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啊？”

　　例假又還沒來，她怎麼能知道。

　　待反應過來，她們暗指的是她上次因勞累過度陷入昏睡，被顧司衍抱到衛生所那件事情後，臉頓時紅成了蝦，恨不得當即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麻利地拿起桌上的試紙，起身就朝後院走去。

　　“我去試試。”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邱秀英一頭霧水地從屋子裡出來了。

　　她的手裡，用幹淨衛生紙捏着一條試紙，上面顯示兩條杠。

　　“醫生，麻煩您幫我看一看。”

　　“我這是……陽了？”

　　活了兩輩子，她還是第一次把這試紙往尿液裡插。

　　年輕醫生認真瞅了一眼試紙，随後幽幽地道：

　　“是懷了。”

　　院子裡的人，一下全愣住了。

　　鄭母作為過來人，反應最快。

　　她一下就明白過來，“唉，都怪我，一身的膻味！”

　　“我這就回去，洗頭洗澡，換衣服，洗砧闆！”

　　說完，一溜煙跑了。

　　見鄭小妹還站在發呆，鄭母趕緊推了她一把。

　　“傻丫頭，你秀秀姐不是生病，是有大喜事了！”

　　“别杵着了，趕緊回家背上書包，上學去吧！”

　　回到家後，鄭母想了想。

　　随手把剛才的兩個肉包子裝進飯盒裡，塞進了鄭小妹的書包。

　　“好孩子，中午趕緊吃了，省得留在家裡有味兒！”

　　隔壁院子裡。

　　邱秀英仍舊有些不敢置信，喃喃道：

　　“醫生，你确定不是診錯了？”

　　“我這不足一個月的月份，能診出來嗎？”

　　年輕醫生很無奈，隻得再三解釋道：

　　“一般來說，這麼淺的月份，的确很難發現。”

　　“但是，你這一胎，很不一般。”

　　“首先，孕吐反應強烈。”

　　“其次，脈象流利圓滑，一搭就像是有孕在身。”

　　“再者，通過用試紙，檢測你尿液中的人絨毛膜促性腺激素的含量，幾乎就能确定，你懷孕了。”

　　邱秀英聽得一臉懵，“什麼，人絨...什麼毛…...激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