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端茶的手頓住,問:“哪裡不對勁?”
輕羽皺眉:“屬下功夫雖不算頂尖,可在普通世族隐衛裡也能稱的上佼者,之前與大公子一起時,也曾陰差陽錯與司家隐衛交過手。”
“可這次司家的隐衛與先前的那批卻截然不同,他們戒備森嚴,警惕很高,且出手狠辣,功夫更像是…身經百戰過的殺手……”
也幸好是他潛入的司家,否則若其餘五人任何一人去,恐怕都要埋骨司家。
殺手?
林清婉面上凝重,她對這個詞的了解,隻停留在話本子中,并不曾真正見過,不過輕羽的話,她也能理解。
世族的隐衛大多用來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私事,而殺手,要麼是江湖中買賣人命的亡徒,要麼就是經高位者培養,用于厮殺謀權。
司家雖位列世家,确并無實權,難不成是怕有人劫财不成?
可這顯然不太可能!
“司家有何是不可外人所知的秘密…”林清婉沉眸思索。
“行,我知道了,這件事不可告訴任何人知曉,你且回去好好休息,若有不适及時命人去尋府醫,或者我身邊的檸霜。”
“謝小姐。”輕羽起身拱手,遲疑片刻又道:“小姐,若有事您及時通知屬下,司家水太深,您……别将自己陷入危險中。”
林清婉颔首,“放心,我有分寸。”
輕羽拱手出去,檸霜端着湯藥進來,二人微微點頭,打過招呼。
“小姐,該喝藥了。”
林清婉收起思緒,擡手端起湯藥飲盡。
“輕羽那邊你近日多照看着些,藥物都緊好的用。”
檸霜輕聲應下,略有擔憂道,“小姐,您的身子要不還是請個好些的大夫來看看吧,奴婢資質淺,總有些不放心。”
小姐的傷寒拖拖拉拉許多日,總不能好全,讓她不禁懷疑起自己的醫術來。
“請誰?府醫嗎?”林清婉輕笑,“他怕是還不如你呢。”
“别的大夫,依照咱們府上現在的情形也必不會有人敢來摻合。”
檸霜眼眶發紅,“可您總不能這樣一直拖着,會留下隐疾的。”
從回來到如今,藥都已經喝了三幅了,還是依舊發着低熱,她所有的法子都用上了,不免有些焦慮。
“好了,你的醫術沒有問題,是近幾日我折騰的厲害,等事情平息,我安心養上一段時日就好了。”林清婉安慰着檸霜。
檸霜紅着眼點點頭。
裡間的檸襄也已擺好了晚飯。
林清婉象征性的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也許是喝藥太多的緣故,她吃什麼都是苦的。
“撤下去吧,我有些累,先休息會兒,無事不要讓人打擾。”
她渾身酸疼的厲害,腦袋昏沉的擡不起來,堅持這會兒已經精疲力盡了。
檸霜忙道,“小姐您等等,奴婢再給您上些藥,别落了疤。”
林清婉無奈,隻得任由檸霜塗抹。
冰冰涼涼的觸感讓臉上灼痛輕了不少,淡淡的蘭花香氣蔓延鼻尖,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滅了燈芯,屋中瞬間暗沉下來,檸霜低聲說。
“小姐,奴婢就在外面侯着,您有事喚奴婢。”
林清婉翻了個身,輕嗯了一聲。
閉上眼睛,白日的狼狽再次浮現眼前,她眼中有濕意滑落,苦笑起來,倒是難為了沈墨将一身髒污的她送回。
林清婉一味沉浸于不堪中,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
“我家小姐剛睡下,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說。”檸樂的聲音夾着怒意。
随即是一道粗聲粗氣的女聲帶着幾分陰陽怪氣說道。
“檸樂姑娘,這不是老奴不懂規矩,這三小姐今日還出了府,也沒理由獨獨關了我家二夫人不是。”
“二夫人想出門,去尋老夫人,大夫人去說就是,怎的能找上我們家小姐?”檸樂氣的提高了嗓門呵斥着。
老嬷嬷撇撇嘴,“老奴也想去尋老夫人,大夫人來着,這不是老夫人病了,大夫人又被那些黑了心肝的纏上,不得空不是。”
“二夫人說了,二房低賤,比不得大房尊貴,雖大夫人在忙,可怎麼也得請示過三小姐才行,省的被大夫人知曉,又給二夫人臉色瞧。”
檸樂氣紅了臉,這是瞅着大夫人被瑣事纏身,抽不出空收拾她,挑軟柿子捏,來尋她家小姐出氣了。
“我家小姐也很忙,她發着熱,又東奔西走了一日替府上男眷周旋,哪還有力氣應付這些亂七八糟的。”
“死丫頭,你說誰亂七八糟呢?”老嬷嬷拔高了腔調怒道,“我家二夫人好歹也是三小姐的長輩,三小姐都不曾出來說話呢,你擋着算個什麼東西,還敢出言不遜。”
外面的争執吵醒了剛睡下的林清婉,連同外院僅剩不多的丫鬟婆子也都探頭探腦的往裡張望。
“真當林府還是以前的世家不成。”老嬷嬷低聲咕哝一句,一臉的不屑。
檸樂雖是一等丫鬟,可這老嬷嬷也是張氏身邊的心腹,她氣的兇口直起伏,卻也沒權利真的叫了人來收拾她。
“趕緊的,叫了三小姐出來相見。”老嬷嬷趾高氣昂的就要往屋裡進,檸樂,檸霜連忙去攔,可她們幾個姑娘家,怎麼會是粗壯的許嬷嬷對手。
“嬷嬷讓我出來做什麼?是怎麼罰你,還是賣了你?”屋内響起一道清冷的輕斥,瞬間止住了外面的吵鬧。
許嬷嬷眸光一閃,氣焰不壓反增,冷笑道:“三小姐也不必吓唬老奴,老奴的兒子女兒可還在别家做工呢,就是離了林府,老奴也活的下去。”
“就是可憐了我的小姐,被這樣欺負。”
她是張氏的陪嫁,旁人自然認為她口中的小姐是張氏。
屋中的林清婉卻是心思一動,起身走了出去。